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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卿言发了疯似的赶往研究所,她要问问顾安宇。
为什么当初承诺给妈妈的特效药,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失约。
她还想亲口告诉他,
他要做爸爸了。
路上她因为着急,被过往的车辆擦伤,脚踝处划下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流不止,但她没空处理,爬起来继续往研究所的方向奔去。
平常十分钟的路程,今日却感到如此漫长。
带着剧烈的疼痛赶到研究所大门时,正巧遇到顾安宇的会议结束。
她刚想出声喊他,就看到邵苧苧垂着头跑到他身边挽住了他的肩膀,一脸的委屈,
“顾老师,刚刚言言姐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你是不是不能陪我去吃饭了?”
顾安宇随手把手机塞进了口袋,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再重要的事也比不上陪你吃饭重要,等我把你安全送回去后再给她回电话。”
“走吧,小馋猫,我带你去吃火锅。”
一时间,许卿言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不发不出来。
就在她愣神的空隙,医院的电话如同催命铃般打了过来。
她按了接通键,只听到对面沉重的声音。
“许小姐请节哀,您母亲已于五分钟前抢救失败离世了,请你尽快来医院处理后事吧。”
手机滑落,猛地往地面砸去。
许卿言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相依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崩溃大哭,却发现眼眶干涩酸疼,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原来极致的痛是这样的啊。
心脏就像是被人被活生生剜走一大块,却还要继续跳动。
她的妈妈,终究是没能等到那支,承诺里的特效药。
等许卿言赶到医院时,停尸房里的妈妈已经笼上了一层白布。
她颤抖着手扯开了那道刺目的白色,眼泪无声砸下。
“妈,是我对不起你……”她趴倒在尸体上,哭声逐渐崩溃。
若不是她过分依赖和相信顾安宇,也不会害得妈妈如此痛苦地死在病痛的折磨下。
她好后悔,后悔认识他,更后悔爱他。
手机屏幕忽地在昏暗的停尸房里亮起,是顾安宇发来的短信。
【言言,我最近都比较忙,开了一天的会晚上还要继续,没时间给你回电话了,等我忙完会去看你和阿姨的,等我。】
明明会议已经结束了,却撒谎说晚上还要开会?
明明有时间陪邵苧苧吃火锅,却没时间给女朋友回一个简单的电话?
许卿言呆呆看着那句刺眼的文字,任凭眼泪砸在屏幕上,哭着哭着又自嘲地笑出声。
直到屏幕渐渐暗下,彻底黑成一片。
等他?呵呵。
可惜,妈妈再也等不到他了。
而她,也不想等了。
在停尸房待了很久,许卿言才扶着墙撑起身子,她还不能倒下,如今妈妈只剩她一个人为她操持葬礼了,她必须要让妈妈安心的离开。
她强打起精神,上楼去找医生办理了死亡证明。
路过病房时,忽地听见一道熟悉的说话声,她的脚步猛地顿住,转头看向那扇半掩着的房门。
“再不陪你姐来看看你,她吃火锅都吃不安稳,我们给你打包了佛跳墙,你多吃点好好补补身子。”
病房内,顾安宇一脸笑意地摸了摸女孩的头发,温柔地看着她给病床上的弟弟喂食。
他眼底的笑意深不见底,像是无尽的深渊顷刻间把许卿言吞噬殆尽。
即便早已看清了男人的谎言,但亲眼目睹的这一刻,她仍觉得万箭穿心,痛到窒息。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顾安宇的电话:“你在哪?”
远远地,男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时,眉头微微蹙起,接听时语气里也带着隐隐的不耐烦。
“怎么了?”顾安宇转身走到窗前,压下声音:“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在研究所开会吗?你一个劲的打电话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好久没和你说说话了。”一滴眼泪无声滑下。
也许是心中愧疚,听见许卿言说这句话时,顾安宇眼中难得露出一丝不忍:“都怪我最近太忙了忽略了你,等我忙完一定第一时间去陪你和阿姨。”
“阿姨上次不是说想吃城西口的蝴蝶酥嘛,我下次去看她一定给她买。”
“还有你喜欢的那家香草蛋糕。”
许卿言苦笑,淡淡回了声“好”。
电话挂断,男人重新扬起温柔的笑意走到女孩面前,“一个无关紧要的电话而已,你们聊到哪了?”
像是有一根紧绷着的弦,在这一秒彻底绷断了。
许卿言扶着墙才勉强稳住身子,心口处血淋淋的疼却无限放大开,小腹处也隐隐作痛。
她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病房内其乐融融谈笑的三人,捏着死亡证明单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原来在顾安宇心中,她已经是那个无关紧要的人了。
那这段感情,便也无关紧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