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听瓷也愣了,她扶着的,是凌玄肃的腿!
她慌着要起身,但扶着桌角的右手还伤着,借不上力,她被迫扶着凌玄肃的腿,借了好几次力才起了身。
将筷子放在桌面上,叶听瓷满脸滚烫,心中惶恐不已。
姜氏和凌岳川正在拌嘴,没有注意到她,她看向凌玄肃的方向,犹豫要不要解释一番,但在对上凌玄肃目光的一刹,她就怵了。
他绯薄的嘴唇紧绷着,眼中的墨色翻卷似要扬起滔天巨浪,看起来像是震惊又是震怒。
凌玄肃是极重礼法的,她在桌下这番动作,虽是无心之举,但在有男女大防的大伯兄和弟媳之间,是极其失礼甚至有碍瞻观的,拉去跪祠堂也不为过。
这样可怕的大伯兄,会怎么处置她?
叶听瓷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凌玄肃会当众呵斥她,罚她去跪祠堂吗?
凌玄肃冷着脸,放下筷子,“岳川,百善孝为先,你现在跟母亲顶嘴的样子,有半分孝道吗?不要把你在军营的作风,带到家里。”
叶听瓷呆了,竟不打算追究她吗?
凌岳川顿时噤了声,垂着脑袋跟鹌鹑似的,“大哥,我错了。”
姜氏握着筷子叹口气:“哎,看来还是是我老了,现在管你是管不动了。”
凌玄肃冷眼看着凌岳川,凌岳川立即对姜氏道歉:“娘,是我不对,你辛辛苦苦种的菜,我不该挑三拣四。”
这会儿也不挑食了,面前有什么菜,凌岳川就夹什么菜吃,一点也看不出吃不下的样子。
凌玄肃却没再拿起筷子,起身对姜氏道:“母亲,我还有要事处理,你们慢慢吃。”
姜氏连忙道:“再吃点啊,你这才喝半碗粥呢!”
凌玄肃一走,桌上的气氛顿时没那么严肃了,姜氏又不禁骂凌岳川:“看你这混账,动不动就惹你大哥动怒!”
凌岳川一口气喝了半碗粥,不耐道:“大哥也该泄泄火气了,最近动怒的次数也未免太多。”
姜氏不知往哪里想了,喃喃道:“玄肃也老大不小,是该议亲了,之前长公主还给我提过一嘴,她明家的如月郡主还待字闺中,不如找机会牵一下线。”
走了还被念叨着的凌玄肃沉着眉,他的右侧小腿似乎还残留着触感和余温。
叶听瓷趁着在桌下捡筷子,猛地抓了一把他的小腿,磨蹭了好几下,细软的手指才缠缠绕绕地撑着他的膝盖,起了身。
之前喝他的水杯,他可以当做无心之失,亵裤之事,他也既往不咎,但是这次,她竟然又做出这般大胆的举动。
凌玄肃沉敛的眸子深邃如墨。
叶听瓷心里也如同猫爪一般,又恼又气。
她怎么这样蠢,小事上也能出这样大的差错!
在这凌府里头,只有凌玄肃不对她抱有偏见,数次为她解围,为她挡雨,为她请府医看手。
但她竟如此失态。
晚上睡觉,她都梦到了捡筷子的情形。
自己像个登徒子一般,抓了人家的小腿就不放手,还流连忘返地摸了好几把凌玄肃小腿上很有质感的肌肉。
结果凌玄肃冷厉的眼睛狠狠盯着她,毫不留情揭穿了她的嘴脸,她被姜氏抓去浸了猪笼。
当水没过鼻腔的时候,她被吓得惊醒了过来。
守夜的烛光透过藕合色幔帐,提醒她幸好这只是一场梦。
“嘴里一直喊着‘不要’,梦到什么了,这么害怕?”
耳边陡然响起凌岳川的声音,叶听瓷浑身震颤,转头看到床前不知坐了多久的凌岳川,他还伸手过来想摸她的脸。
“啪!”
叶听瓷下意识打开凌岳川的手,慌乱的缩到软塌角落里。
青丝三千,浓云般坠落在雪白的里衣间,刚从噩梦转醒的眼睛潋滟着水波,满是防备。
凌岳川眯了眼睛,又开始生气:“你敢躲我?”
叶听瓷撇开目光,不说话。
凌岳川憋了口气,开始努力将自己从轮椅往软榻上挪,叶听瓷见状吓得站了起来,慌不择路的跳下软榻,光着脚站在屋中央。
叶听瓷紧紧盯着凌岳川的一举一动:“二爷,我现在差人去给你请花魁娘子!”
凌岳川感觉胸口的无名鬼火快烧到嗓子眼儿,他咬牙切齿:“夫妻敦伦,乃是天理,你却要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叶听瓷咬着下唇,不肯屈服。
若是正常的夫妻之礼,她不是不能忍受,但她受不了凌岳川那羞辱般的折磨,她做不到。
凌岳川继续威胁她:“等莫神医来了,我双腿恢复,你以为还能逃吗?”
叶听瓷白皙的指尖一颤,抬起发红的眸子:“那就等那个时候再说吧。”
凌岳川:“哼!那你且等着!”
他行动不便,勉强不了叶听瓷,折腾这么一会儿也累了,直接倒头躺在了叶听瓷的软榻上,看起来没有要再回床榻的意思。
叶听瓷不敢再继续惹恼他,也不想去睡凌岳川的床榻。
做了噩梦,又被凌岳川这么一吓,她早已睡意全无,于是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合衣坐了一晚上。
第二日用早膳的时候凌玄肃不在,听说他有要事,一大早就带着挑云出门了。
叶听瓷稍松一口气。
昨日发生的事,让她羞于见到凌玄肃。
姜氏看到叶听瓷和凌岳川两人都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不知又想到了哪里,对秦嬷嬷吩咐:“这几日叫厨房多做些补身子的药膳,岳川、阿瓷,你们两个都多吃些。”
凌岳川冷哼:“我用不着。”
姜氏:“叫你喝你就喝,还能害你不成?”
叶听瓷低着头没说话,却有些担忧,凌岳川确实也用不着,就是不知道补多了会不会更加暴躁,到时候变着法儿的来折腾她。
几人继续用早膳,一个总是跟在秦嬷嬷左右的丫鬟急匆匆走进来,附在姜氏耳畔低声说了什么。
姜氏听完面色一沉,径直看向一旁的叶听瓷。
“去绮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