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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法庭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属的腥气。旁听席上黑压压的人群屏息凝神,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中央那个孤绝的身影上——慕容雪。

她坐在原告席,背脊挺得如同悬崖边迎风的劲竹。一身剪裁利落的深海蓝西装,衬得她肤色冷白,眉眼间再不见半分往日的温顺怯懦,只剩下淬火后的冰刃寒光。对面的被告席,欧阳博脸色铁青,额角青筋突突跳动,旁边坐着的司马燕燕,精心描画的妆容掩不住眼底的焦灼,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神经质地绞着昂贵的丝巾。

庭审进入最关键阶段——财产清算。之前的交锋,陆珩凭借无懈可击的证据链,已成功让法官裁定那份“自愿放弃一切财产”的婚前协议部分无效,奠定了慕容雪有权分割巨额婚内财产的基础。此刻,法庭的气氛被拉扯到了极限。

“审判长,各位陪审员,”陆珩从容起身,声音清晰沉稳,穿透寂静的空气,“我方已充分证明,被告欧阳博先生在婚姻存续期间,存在大规模、有预谋的资产转移行为。其目的,就是为了在原告慕容雪女士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掏空夫妻共同财产,使其在离婚时陷入赤贫境地。”

他拿起一份厚厚的文件,目光锐利地扫过被告席:“这是过去两年内,经由欧阳博先生实际控制的七家空壳公司,向境外离岸账户转移资金的详细流水及关联证据,总计金额高达3.2亿人民币。这些资金,全部来源于欧阳集团的核心盈利项目,属于无可争议的夫妻共同财产!”

“胡说八道!”欧阳博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拍案而起,脸孔因愤怒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恐慌而扭曲,“那些是正常的商业投资!你有什么资格妄下定论?慕容雪,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当初要不是我欧阳家收留你,你和你那短命的妈早就……”

“被告欧阳博!”审判长威严的声音如同惊堂木落下,带着不容置疑的震慑力,“注意你的言辞!法庭之上,只讲证据,不诉人身!再有一次咆哮公堂,将按扰乱法庭秩序处理!”

欧阳博胸口剧烈起伏,被旁边的律师死死拉住坐下,他瞪着慕容雪,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陆珩神色丝毫未变,仿佛早已预料到对方的狗急跳墙。他微微侧身,将目光投向审判席,语气陡然加重:“审判长,关于被告欧阳博隐匿、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的行为,我方还有一项最新、最直接的证据提交。这份证据,将无可辩驳地证明,被告不仅转移现金资产,更利用夫妻共同财产,为其婚外情对象司马燕燕女士购置了价值不菲的不动产!”

“什么?!”司马燕燕失声尖叫,花容失色,下意识地抓紧了欧阳博的手臂。

欧阳博瞳孔骤缩,厉声道:“陆珩!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什么不动产?证据呢?拿出来啊!”

整个法庭瞬间哗然!旁听席上记者们的镜头齐刷刷对准陆珩,闪光灯亮成一片。所有人都嗅到了惊天逆转的气息。

陆珩没有立刻回应欧阳博的咆哮,只是从容地从助理律师手中接过一个轻薄的平板电脑和一个小巧的无线投影遥控器。他步履沉稳地走向法庭中央预留的投影区域,每一步都像踏在紧绷的琴弦上,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审判长,请允许我当庭播放一段视频证据。”陆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

审判长沉着脸,审视地看了陆珩一眼,最终点头:“准许播放。但请原告律师确保证据来源合法。”

“当然。”陆珩微微颔首,指尖在平板屏幕上轻点几下,然后按下了遥控器的按钮。

法庭前方巨大的电子屏幕骤然亮起。

画面一开始有些晃动,但很快稳定下来。清晰度极高,显然来自专业级的监控设备。背景是一座设计奢华、格调现代的别墅庭院,绿草如茵,名贵花卉点缀其间。拍摄角度似乎位于庭院入口处的某个高处。

时间显示:2025年3月15日,晚上20:17分。

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欧陆GT缓缓驶入镜头,停稳。驾驶座车门打开,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欧阳博走了下来。他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绕到副驾驶一侧,绅士地拉开车门。紧接着,穿着一身惹火红色紧身裙、妆容精致的司马燕燕,如同骄傲的孔雀般,姿态优雅地下了车。

画面里,司马燕燕环顾着气派的庭院和灯火通明的别墅主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叹与贪婪的喜爱。她主动挽住欧阳博的胳膊,丰满的身体几乎贴在他身上,红唇凑到他耳边,娇声说着什么。

欧阳博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种炫耀和掌控的满足感。他搂着司马燕燕的腰,两人亲密地依偎着,走向别墅那扇厚重气派的铜质大门。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只见欧阳博伸出右手大拇指,轻松地按在了大门右侧一个并不起眼的指纹识别面板上。

“滴——验证通过。”清晰的电子音效透过法庭的音响系统传遍每一个角落。

沉重的铜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里面奢华考究的玄关。

就在大门开启的瞬间,欧阳博低头看着怀里的司马燕燕,声音清晰地被收录进来,带着炫耀和承诺的意味:“喜欢吗?我的燕燕宝贝。这可是用我们的‘共同资金’买的,以后就是我们的爱巢!只属于你和我的地方!”

司马燕燕惊喜地捂住嘴,随即踮起脚尖在欧阳博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博哥你太好了!我就知道跟着你没错!比那个木头一样的慕容雪强一万倍!”她的声音尖锐而得意。

画面定格在两人相拥着走进别墅大门,铜门缓缓关闭的那一瞬间。时间显示停留在20:19分。

视频结束。

法庭陷入一片死寂。真正的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结了。

欧阳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他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了后脑,整个人僵在被告席上,眼睛死死瞪着已经暗下去的屏幕,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指纹识别!那句“我们的共同资金”!每一个细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最致命的软肋上!

“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撕裂了凝固的空气。是司马燕燕!

她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兽,双眼赤红,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原本美丽的脸庞因极度的恐慌和愤怒而扭曲狰狞。她完全失去了理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毁了慕容雪!都是这个贱人害的!

“假的!都是假的!慕容雪你这贱人!你伪造证据!你不得好死!”她尖声嘶吼着,如同疯魔,不管不顾地绕过桌子,张牙舞爪地扑向原告席上的慕容雪!长长的指甲直直抓向慕容雪的脸,那姿态狠毒得像是要把她撕碎!

“拦住她!”法警厉声呵斥,迅速上前。

旁听席一片惊呼,记者们疯狂按动快门,记录下这失控的一幕。

就在司马燕燕带着一股香风与恨意扑到面前,尖利的指甲即将触碰到慕容雪皮肤的千钧一发之际,慕容雪动了。

她没有惊慌失措地后退,也没有试图格挡。她只是极其冷静、极其优雅地向自己的右侧,轻轻地侧了半步。动作幅度很小,却精准地如同经过计算,恰好避开了司马燕燕那带着全身力气的疯狂一扑。

司马燕燕扑了个空,巨大的惯性让她收势不住,狼狈地向前踉跄好几步,要不是法警及时从后面抓住她的胳膊,她几乎要一头栽倒在地。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慕容雪甚至没有多看那个状若疯癫的女人一眼。她微微前倾,白皙的手指轻轻扶住了面前的话筒支架,目光平静地投向审判席,清冷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法庭,清晰得如同冰珠落玉盘,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法官大人,被告司马燕燕女士情绪过于激动,行为已严重干扰法庭秩序,并对我的人身安全构成威胁。鉴于其目前的精神状态,我方认为她可能无法冷静地继续参与庭审。”她顿了顿,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同时,为防止被告方利用这段时间再次进行资产转移,规避法律执行,我方依据《民事诉讼法》第一百零六条,正式申请对司马燕燕女士名下的所有银行账户、证券账户、支付平台账户以及涉案的不动产‘爱巢’别墅,立即采取诉中财产保全措施,予以冻结、查封!”

字字清晰,句句诛心!

“你休想!慕容雪!那是我的钱!我的房子!你休想动!”被法警架住的司马燕燕听到“冻结”二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再次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尖叫声刺破耳膜。

“肃静!”审判长脸色铁青,重重敲下法槌。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失控的司马燕燕,又看向面无人色、呆若木鸡的欧阳博,最后落在从容镇定的慕容雪和陆珩身上。视频证据的冲击力是毁灭性的,欧阳博那句“共同资金”的自爆,加上司马燕燕这疯狂失态的举动,几乎坐实了一切。

审判长与旁边的两位陪审员低声快速交换了意见,神情凝重。几秒钟后,审判长抬起头,声音洪亮而威严,一锤定音:

“本庭宣布:鉴于原告方提交的视频证据来源清晰,内容完整连贯,与本案待证事实关联性极强,且被告方未能当庭提出有效质疑或反证,本庭对该证据予以采信!”

“哇——”旁听席再次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采信了!这几乎等于宣判了欧阳博转移财产、恶意侵占的罪名成立!

审判长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法律的冰冷与公正:

“被告司马燕燕在庭审过程中,公然咆哮公堂,无视法庭纪律,多次辱骂原告,并试图攻击原告,行为性质极其恶劣,严重扰乱法庭秩序!现对其予以当庭训诫!若再有任何过激行为,将依法采取强制措施,直至追究其刑事责任!”

司马燕燕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瞬间瘫软下去,全靠两名法警架着才没倒在地上,眼神空洞,只剩下绝望的泪水冲刷着晕染的眼妆。

审判长最后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欧阳博和司马燕燕身上:

“同时,原告慕容雪申请对被告司马燕燕名下全部财产进行诉中保全,符合法律规定,且具有紧迫性和必要性。为防止判决难以执行或造成当事人其他损害,本庭裁定:”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斩钉截铁:

“立即冻结司马燕燕名下所有银行账户存款、理财产品、股票基金等金融资产!立即查封其名下位于本市云顶区枫林路18号‘云麓’庄园A-07栋别墅!冻结、查封期间,禁止任何形式的转移、隐匿、变卖、毁损!本裁定立即执行!”

“不——!!!”司马燕燕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彻底昏死过去,被法警拖出了法庭。那声绝望的嘶喊,如同丧钟,在死寂的法庭里久久回荡。

欧阳博眼睁睁看着司马燕燕被拖走,听着那如同末日审判般的裁定,整个人如同瞬间苍老了二十岁,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嘴唇翕动着,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完了。一切都完了。那栋用“共同资金”买的别墅,他送给司马燕燕的无数珠宝、现金、股票……全都被冻结了!这是慕容雪和陆珩精心准备的绝杀!他们早就知道了!他们一直在等这一刻!

旁听席彻底沸腾了!记者们不顾法警的阻拦,疯狂地向前涌动,长枪短炮对准了原告席上那个创造了奇迹的女人。

闪光灯如同密集的星爆,将慕容雪笼罩其中。在刺目的白光和鼎沸的人声中,她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她的目光,越过了瘫软如泥、失魂落魄的欧阳博,越过了混乱的旁听席,仿佛穿透了厚重的法庭墙壁,遥遥地、精准地落在了法庭后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坐着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几乎将整个身体都缩在阴影里的男人——尉迟峰,欧阳集团那位被构陷、被迫害、最终选择与慕容雪联手的前财务总监。正是他,如同最精密的猎犬,锲而不舍地追踪着欧阳博的每一个资金流向,最终锁定了那笔流向“云麓”庄园开发商、却被欧阳博狡猾地拆分成数笔小额装修款、设计费企图蒙混过关的关键资金。也是他,在关键时刻提醒陆珩,那栋天价别墅的安保系统,开发商那里留有最高权限的后台监控存档!

此刻,阴影中的尉迟峰,隔着汹涌的人潮,迎着慕容雪投来的目光。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那眼神里,没有大仇得报的狂喜,只有一种沉郁的、压抑了太久终于得以喘息的平静,以及一丝对眼前这个女子强大意志的复杂敬佩。

慕容雪收回目光,眼底深处那一点微澜瞬间平复,重新归于深潭般的平静。她没有胜利者的笑容,脸上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巨大的压力并未消失,反而因为撕开了这关键的口子,即将迎来欧阳家更疯狂的反扑而变得更加沉重。冻结司马燕燕的财产只是第一步,是斩断欧阳博试图通过情妇转移资产的最后一条臂膀。接下来,是更硬的骨头——分割欧阳集团那庞大的、盘根错节的婚内财产。那才是真正的战争核心,是足以让欧阳博彻底粉身碎骨的致命一击。

陆珩走到她身边,高大的身躯带来一种无声的支撑。他低声问,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还好吗?”刚才司马燕燕那疯狂的一扑,虽然被避开,但惊险程度仍让他心有余悸。

慕容雪微微颔首,声音轻而稳:“意料之中。”她顿了顿,补充道,“尉迟峰那边…功不可没。”

陆珩顺着她刚才视线的方向瞥了一眼阴影中的角落,心下了然:“他提供的线索精准致命。没有那笔流向开发商的资金记录,我们很难这么快锁定具体房产并拿到监控。欧阳博太狡猾了,用装修名义洗钱。”

“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群狼。”慕容雪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冽的锋芒,“尤其是被逼到绝境的狼。”她指的是尉迟峰,也指的是她自己。

“接下来,是硬仗了。”陆珩的目光投向被告席上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欧阳博,以及他身边那几个面如土色、焦头烂额的律师团队,“冻结司马燕燕,等于断了他一条重要的退路。他和他背后那些老狐狸,不会坐以待毙。资产清算,分割股权…每一步都会是血雨腥风。他们肯定会动用一切关系,在评估、作价上做文章,拖延时间,甚至制造新的债务陷阱。”

“让他们来。”慕容雪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刀山火海,我慕容雪都蹚过来了。还怕他们最后的垂死挣扎吗?正好,把他们藏在阴暗角落里的东西,都翻出来晒晒太阳。”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欧阳集团,早就该彻底清洗了。”

陆珩看着她冷冽坚毅的侧脸,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这个女人的蜕变,如同凤凰浴火,每一次灼烧都让她更加璀璨夺目,却也更加…令人心疼。他压下翻涌的心绪,恢复了律师的专业冷静:“嗯。庭审结束后,我会立刻协调法院指定的评估机构,同时启动对欧阳集团核心资产的全面审计。尉迟峰那边,也会继续深挖,看看欧阳博还有没有别的‘老鼠洞’。另外,”他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慎重,“欧阳博在牢里的那位‘老朋友’,最近似乎也有些不安分,好像在托人往外递话。”

慕容雪眸光一凝:“墙倒众人推。看来有人想借机落井下石,或者…浑水摸鱼?”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盯紧点。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是线索,也可能是新的陷阱。”

庭审在一种诡异而紧绷的气氛中宣告暂时休庭。法官需要时间消化庞大的证据并准备最终的财产分割判决书。

当慕容雪和陆珩在法警的护送下走出法庭时,外面早已被闻风而动的媒体围得水泄不通。长枪短炮瞬间怼了上来,无数尖锐的问题如同潮水般涌来:

“慕容女士!视频里欧阳博亲口承认用夫妻共同财产购买别墅,您事先知情吗?”

“司马燕燕账户被全部冻结,您是否觉得大快人心?”

“有传言说欧阳博可能面临刑事指控,是真的吗?”

“您对即将到来的财产分割有多大把握?能拿到多少亿?”

“陆律师,这次证据突袭堪称教科书级!能透露下你们是如何拿到如此关键的监控视频的吗?”

“慕容女士,您现在的心情如何?能用一个词形容吗?”

闪光灯疯狂闪烁,几乎要将人吞噬。保镖和法警奋力地分开人群,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慕容雪停下脚步。她没有像往常一样低头快速离开。她在汹涌的人潮和刺目的闪光灯前站定,深海蓝的西装在强光下折射出冷硬的质感。她缓缓抬起眼,目光扫过面前一张张或亢奋、或好奇、或充满恶意的面孔。

陆珩默契地站在她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如同一道沉默而坚实的屏障。

慕容雪伸出手,轻轻扶正了面前最近的一个几乎要戳到她下巴的麦克风。这个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让周围嘈杂的声浪竟奇异地降低了几分。

她开口了,声音透过无数麦克风传遍全场,清晰、冷静,没有丝毫胜利的张扬,也没有刻意渲染的悲情,只有一种历经风暴后的沉淀力量:

“今天在法庭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法律公正的体现。我所做的,只是将一个被谎言和欺骗掩盖了太久的真相,交还给法律本身去裁决。”

她微微停顿,目光似乎穿透了人群,投向更远的虚空:

“至于心情?”她唇角似乎极淡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眼神却冷冽如冰泉,“谈不上快意。只是觉得…空气,终于干净了一些。”

说完,她没有再看任何人,也没有再回答任何问题。在陆珩和安保人员的簇拥下,她挺直背脊,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喧闹的背景音中,竟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斩断过去的决绝和迈向未知疆场的铿锵。

车门关闭,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与窥探。车内是令人心安的安静。

“回公司。”慕容雪对司机吩咐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尘埃落定后的沉静。她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惊心动魄的一仗,也需要为即将到来的、更加复杂的资产分割大战积蓄力量。

陆珩坐在她旁边,递过来一瓶拧开的矿泉水:“喝点水。刚才神经绷太紧了。”

慕容雪接过,道了声谢,小口地喝着。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紧绷的神经。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在暮色初临的傍晚勾勒出冷硬的剪影。其中一栋气势恢宏、顶部有着巨大“OY”标识的大厦,尤为醒目——那是欧阳集团的总部。

她的目光在那栋大厦上停留了几秒,眼神深不见底。

“看,”陆珩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欧阳’的股价。”

慕容雪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向车载屏幕上滚动的实时财经新闻快讯。一行加粗的红色字体异常刺眼:

【欧阳集团(OYG)股价午后断崖式暴跌!受今日庭审‘共同资金购别墅’丑闻及核心资产冻结消息影响,盘中一度跌超25%,触发熔断!市值蒸发近百亿!】

鲜红的数字如同不断流淌的鲜血,无声地宣告着一个商业帝国根基的剧烈动摇。

慕容雪的视线从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上移开,重新投向窗外那栋此刻在她眼中已摇摇欲坠的“OY”大厦。夕阳的余晖为冰冷的玻璃幕墙涂抹上一层虚幻的金色,却掩不住其内里正在崩塌的颓势。

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放在膝上的手,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地、坚定地收拢,最终握成了一个沉甸甸的拳头。

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开始。属于她慕容雪的征途,才刚刚踏上第一个染血的台阶。前方,是更加险峻的山峰,是更加汹涌的暗流,是欧阳家盘根错节的反扑,是整个资本世界冷眼旁观的审视。但她知道,自己手中握着的,已不再是那份屈辱的协议,而是法律赋予她的利剑,是无数个在黑暗中挣扎、最终被她点燃的微光汇聚成的火焰,更是她自己那颗被彻底打碎后、以仇恨和意志重塑的、坚不可摧的心脏。

车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如同铺开一片璀璨而冰冷的星河。那栋属于欧阳博的帝国大厦,在无数灯火的映衬下,像一座巨大的、即将倾覆的墓碑。

慕容雪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眸底深处,只剩下淬火寒冰般的锐利与一往无前的决心。风暴已至,而她,将是风暴的中心,亦是风暴的主宰。她要亲手,将那座墓碑,连同它所代表的一切腐朽与不公,彻底碾为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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