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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一节:昭襄十三年夏征

秦昭襄王十三年(前294年)6月15日,夏至,秦国咸阳(今陕西咸阳)宫城章台殿外广场。

夏至的日头正烈,晒得咸阳宫前的青石地砖发烫,蒸腾起的热气裹着尘土,扑在秦军将士的皮甲上。白起身着褐色皮甲,甲片边缘磨得有些发白,腰间悬着柄铜剑——剑鞘上缠着三道牛皮绳,是他早年随队作战时,同乡老卒帮他缠的,说是能防滑。他站在五万秦军阵列的前排,目光落在章台殿的台阶上,那里站着穰侯魏冉,正手持秦王的诏令,声音洪亮如钟。

“左庶长白起听令!”魏冉的声音穿过燥热的空气,落在白起耳中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皮甲下的汗水顺着脊背往下淌。

“末将在!”白起跨步上前,单膝跪地,右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今年三十七岁,自弱冠投军以来,从伍长到什长,再到如今的左庶长,打过的小仗不计其数,却从未像此刻这样,心头揣着沉甸甸的分量——这是他第一次独立统领五万大军,肩负的是秦国东进的战略重任。

魏冉走下台阶,将一卷竹简递到白起手中。竹简用红绳系着,绳结打得紧实,上面还沾着些许宫城特有的柏木香。“秦王命你率军五万,东出函谷,夺取韩国新城。”魏冉的手按在白起的肩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皮甲传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新城乃韩之西大门,拿下它,秦东进之路便通了大半。穰侯在秦王面前保了你,你可不能让秦王和我失望。”

白起双手接过竹简,指尖触到竹简的竹纹,硌得有些发痒。他抬头看向魏冉,目光坚定:“末将定不辱使命!若拿不下新城,甘受军法处置!”

广场上的秦军将士齐声高呼,声音震得头顶的云都仿佛动了动。白起起身时,眼角瞥见不远处的同乡王龁——王龁比他小五岁,此刻正站在裨将的位置上,冲他微微点头。当年两人一同投军,在宜阳城外并肩爬过云梯,如今王龁成了他的副将,这份战友情,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比什么都珍贵。

辰时的梆子声响起时,秦军开始拔营。白起骑着一匹栗色马,走在队伍最前面。马是去年攻打魏国蒲阪时缴获的,性子温顺,却也耐跑。他回头望了一眼咸阳城,宫城的飞檐在烈日下闪着微光,心里忽然想起郿邑的家——母亲去年寄来的竹简里说,父亲的腿疾又犯了,每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他攥了攥手里的缰绳,心里默念:爹,娘,等我拿下新城,就托人送些药材和钱回家。

队伍出了咸阳东门,沿着渭水向东走。正午时分,太阳毒得厉害,不少士兵开始抹汗。白起勒住马,叫过传令兵:“传令下去,正午歇息半个时辰,让炊事卒煮些粟粥,给将士们解暑。”

传令兵领命而去。白起翻身下马,走到路边的树荫下,解开腰间的水囊,喝了口凉水。水囊是羊皮做的,里面的水带着点羊皮的腥味,却格外解渴。王龁走过来,递给他一块麦饼:“大哥,吃点垫垫肚子。这麦饼是我娘前几日托人送来的,还带着点芝麻香。”

白起接过麦饼,咬了一口,饼皮酥脆,芝麻的香气在嘴里散开。他想起小时候在郿邑,母亲也常做这样的麦饼,每次他要出门放牛,母亲都会往他布包里塞两块。“你娘的手艺还是这么好。”白起笑着说,又咬了一大口,“这次去新城,路途不算近,得走十几天。你多留意将士们的状态,要是有谁中暑了,赶紧让医官诊治。”

王龁点头:“大哥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昨天我让军需官查了,药材和干粮都够,就是夏天天热,怕干粮受潮,我让士兵们把麦饼都放在通风的布包里了。”

歇息的半个时辰里,白起没闲着。他走到士兵中间,和几个年轻的士兵闲聊。一个叫李信的士兵——不是后来随王翦伐楚的那个李信,只是同名——今年刚满二十岁,是第一次上战场,脸上还带着点青涩。“左庶长,新城的城墙真有三丈高吗?”李信搓着手,眼里既有紧张,又有几分期待。

白起蹲下身,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城墙轮廓:“据斥候回报,新城城墙高约三丈,宽两丈,四周还有护城河。不过你也别害怕,咱们秦军的攻城器械不比韩军差,只要大伙儿齐心协力,没有攻不下的城。”他拍了拍李信的肩膀,“你小子力气大,到时候跟着我架云梯,立了军功,就能赏钱赏田,让你爹娘过上好日子。”

李信听了,眼睛一下子亮了:“左庶长,我一定好好干!”

半个时辰后,队伍继续前进。白起骑着马,走在队伍中间,时不时停下来查看军需车。军需车上装着云梯、冲车的零件,还有投石机用的石块。他伸手摸了摸一块磨得光滑的石块,心里盘算着:新城的城墙虽高,但投石机的石块能砸坏城头的防御工事,到时候再让士兵架云梯强攻,应该能奏效。不过,他又转念一想,韩军守将既然知道新城重要,肯定早做了准备,不能太掉以轻心。

傍晚时分,队伍走到了渭水支流边。白起下令扎营,士兵们很快忙碌起来,有的搭帐篷,有的拾柴火,有的去河边打水。炊事卒架起陶锅,开始煮粟粥,粟米的香气很快飘满了营地。

白起和王龁坐在帐篷里,借着夕阳的光,摊开新城的地图。地图是用帛画的,上面用墨线标着新城的城墙、护城河,还有周边的地形——新城北接黄河,南邻伊阙,东边是韩都新郑,西边就是秦国的地盘。“你看,新城城南临伊水,水流湍急,不利于军队通行。”白起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伊水,“到时候咱们可以只围东、西、北三面,留着城南,一来可以防止韩军从城南突围后与援军汇合,二来也能让城内的守军心里慌,以为咱们故意留了条路,其实是断了他们的念想。”

王龁凑过去看了看地图,点头称是:“大哥这个主意好。韩军要是以为城南能突围,肯定会把兵力往城南调,到时候咱们再从北门或西门强攻,就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帐篷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喊声,白起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口。夕阳的余晖洒在士兵们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老卒正教年轻士兵如何握长戟,动作标准,眼神专注。白起想起自己刚投军的时候,也是这样跟着老卒学握戟、学列阵,一步步走到今天。他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忽然有了底——五万秦军,个个都是历经沙场的勇士,再加上周密的部署,新城,一定能拿下来。

入夜后,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营士兵的脚步声和远处的虫鸣。白起躺在帐篷里的草席上,却没什么睡意。他摸出怀里的竹简,借着油灯的光,又看了一遍秦王的诏令。竹简上的秦篆字迹工整,每一个字都透着对东进的渴望。他想起商鞅变法后,秦国一天天变强,从一个边陲小国,变成如今能与六国抗衡的强国。而他,能成为推动秦国东进的一员,能亲手为秦国开辟疆土,这是何等的荣耀。

油灯的火苗跳动着,映在白起的脸上。他闭上眼,脑海里开始推演攻城的场景——投石机砸向城头,云梯架起,士兵们攀爬而上,韩军的滚木擂石落下,秦军将士浴血奋战……他猛地睁开眼,坐起身,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不能硬攻。新城城坚粮足,若强行攻城,秦军伤亡肯定会很大。或许,“围而不攻”是个更好的办法。

他走到帐篷外,夜风吹在脸上,带着点凉意。营地的帐篷一盏盏亮着,像黑夜里的星星。他抬头望向天空,月亮很圆,洒下的月光把营地照得有些发白。“围而不攻,断其粮道,挫其士气……”他嘴里默念着,手指不自觉地在腰间的剑鞘上摩挲,“等韩军士气低落了,再寻机破城,这样伤亡能少些,也能更快拿下新城。”

第二天清晨,队伍继续东进。白起把“围而不攻”的想法跟王龁说了,王龁一开始还有些犹豫:“大哥,咱们远道而来,要是围而不攻,时间长了,将士们会不会有怨言?而且粮草也经不起消耗啊。”

白起勒住马,看向远方的山峦:“我算过了,咱们带的粮草够支撑一个月。而且新城的粮道主要靠洛水运输,只要咱们派一支军队切断粮道,不出半个月,城内的粮草就会紧张。到时候韩军士气一落,咱们再攻城,就容易多了。至于将士们的怨言,我会跟他们解释清楚,咱们打仗,不仅要赢,还要尽量减少伤亡,让更多兄弟能活着回家。”

王龁听了,恍然大悟:“大哥想得周到!还是你考虑得长远。”

队伍走了十几天,一路上穿过函谷关,经过新安,终于在6月28日这天,抵达了新城城外十里处。白起下令扎营,士兵们很快在城外的高地上搭起了帐篷。他骑着马,带着王龁和几个斥候,绕着新城观察地形。

新城的城墙果然如斥候所说,高约三丈,宽两丈,城墙用夯土筑成,表面还抹了一层石灰,显得格外坚固。护城河宽三丈,深两丈,河水清澈,能看到河底的碎石。城头上插着韩国的旗帜,红色的旗面上绣着“韩”字,在风中猎猎作响。城墙上有不少韩军士兵在巡逻,手里握着长戟,目光警惕地盯着城外。

“看来韩军守将早有准备。”白起勒住马,声音低沉,“你看城头上的弓弩手,排列得很整齐,显然是经过训练的。还有城墙根下的鹿角,扎得密密麻麻,想靠近城墙都不容易。”

王龁点头:“是啊,这守将倒是个懂军事的。不过再懂军事,也挡不住咱们秦军的攻势。大哥,咱们啥时候开始攻城?”

白起调转马头,往营地走:“不急。先按原计划来,围而不攻,断其粮道。明天我就派军队去洛水巡逻,切断新城与新郑的联系。另外,让工兵开始打造攻城器械,云梯、冲车、投石机,都要尽快准备好,万一劝降不成,咱们也好有备无患。”

回到营地时,炊事卒已经煮好了粟粥。白起和王龁坐在帐篷里,一边喝粥,一边商量具体的部署。“我打算派一万秦军去洛水巡逻,由你亲自统领。”白起舀了一勺粥,吹了吹,“洛水是新城粮道的关键,你一定要守住,不能让任何粮草运进新城。另外,再派两万秦军在新城东、西、北三面扎营,形成包围之势,只留城南的伊水通道。剩下的两万秦军,就在营内休整,同时协助工兵打造攻城器械。”

王龁放下陶碗,拱手道:“大哥放心,我一定把洛水守好。要是有韩军的运粮队过来,我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白起笑了笑:“好。明天一早,你就率军出发。我在营内坐镇,处理其他事务。对了,你去洛水的时候,多带些斥候,留意韩军援军的动向。要是韩军派援军过来,咱们也好提前应对。”

入夜后,营地渐渐安静下来。白起坐在帐篷里,借着油灯的光,写了一封家书。他在竹简上写道:“娘,儿已抵达新城城外,一切安好。新城城坚,儿打算围而不攻,待其粮尽再破城,可减少伤亡。爹的腿疾若再犯,可让医官开些止痛的药材,儿已托人准备了些药材和钱,不日便会送回郿邑。待儿拿下新城,便向秦王请旨,回家探望二老。”

写完后,他把竹简卷起来,用红绳系好,交给传令兵:“你把这封家书送到郿邑白家村,亲手交给我娘。路上小心,别耽误了。”

传令兵领命而去。白起走到帐篷外,看着满天的繁星,心里忽然安定下来。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很艰难,但只要将士们齐心协力,只要部署得当,拿下新城,只是时间问题。而他,也会在这场战役中,迈出自己军事生涯中更重要的一步。

第二节:秦师围城断粮道

秦昭襄王十三年(前294年)7月1日,小暑,韩国新城(今河南伊川西南)城外秦军大营。

小暑的天,刚过卯时就已经热了起来。秦军大营里,士兵们早早地就起了床,有的在操练,有的在帮工兵打造攻城器械,营地里到处都是“喝哈”的喊声和“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热闹得像个集市。

白起穿着一身轻便的短褐,走到工兵营。工兵营里,十几个士兵正围着一堆木头忙碌,有的在锯木头,有的在刨木板,有的在给云梯的木杆缠牛皮——缠上牛皮,能防止韩军从城上往下扔火把时,云梯被点燃。

“左庶长!”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工兵队长看到白起,赶紧放下手里的锯子,迎了上来。这队长叫赵二,是个老工兵,跟着秦军打过不少仗,打造攻城器械的手艺是营里最好的。

白起拍了拍赵二的肩膀,目光落在旁边的冲车上:“冲车打造得怎么样了?车轮子结实吗?可别到了城门口,车轮子先散了架。”

赵二挠了挠头,笑着说:“左庶长放心!这冲车的车轮子是用槐木做的,槐木结实,还耐磨损。我还在车轮子上裹了一层铁皮,就算碾过鹿角,也不怕被扎破。您看这冲车的车头,是用厚木板钉的,中间还夹了一层铁板,韩军就算用石头砸,也不容易砸坏。”

白起走到冲车旁边,伸手推了推,冲车纹丝不动。他点了点头:“不错,够结实。投石机的石块准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挑选些重的、光滑的?”

“都准备好了!”赵二指着不远处的一堆石块,“那些石块都是从洛水河边捡的,个个都有二三十斤重,而且都磨得很光滑,扔出去能砸得更远,也更准。我还让士兵们在石块上刻了‘秦’字,让韩军看看咱们秦军的厉害!”

白起顺着赵二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堆石块整齐地堆在那里,每个石块上都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秦”字。他忍不住笑了:“你倒是有心。不过咱们打仗,靠的是实力,不是刻在石块上的字。你告诉弟兄们,打造器械的时候,一定要仔细,不能有半点马虎。这攻城器械,关系到咱们能不能拿下新城,也关系到弟兄们的性命。”

赵二严肃地说:“左庶长放心,我一定盯着弟兄们,保证每个器械都做得结结实实的,绝不出半点差错!”

辰时过半,王龁派人从洛水方向送来消息——他已经率军抵达洛水岸边,在韩军运粮队常走的路段扎了营,还派了斥候沿着洛水上下游巡查,目前还没发现韩军的运粮队。白起收到消息后,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切断粮道是“围而不攻”策略的关键,只要粮道断了,新城内的韩军就撑不了多久。

他正准备去东、西、北三面的军营查看,忽然看到一个斥候匆匆跑来,手里还拿着一封竹简。“左庶长!韩军守将派人送来了战书!”斥候单膝跪地,双手将竹简递了上来。

白起接过竹简,打开一看,上面的韩文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强硬的语气:“秦贼无故犯我韩国疆土,吾乃韩国宗室韩奂,誓与新城共存亡!若秦军识相,速速退去,否则城破之日,定让尔等血债血偿!”

白起看完,冷笑一声,将竹简扔在地上:“韩奂?倒是个有骨气的。可惜啊,他选错了阵营。韩国国力衰退,就算他再能守,也挡不住大秦的铁骑。”他叫过传令兵,“给韩奂回封信,就说我白起敬佩他守土有责的勇气,但天下大势,强者得地。若他献城投降,秦国可保他及城内百姓性命,还可让他入秦为官,享俸禄田宅。若他执意顽抗,城破之日,玉石俱焚,到时候可就悔之晚矣。”

传令兵揣着竹简,骑着快马奔向新城南门。彼时韩奂正站在城头,手按腰间铜剑,望着城外秦军大营的炊烟——那炊烟连绵数里,像一道道灰黑色的带子,缠绕在新城四周,压得人喘不过气。他身旁的副将韩平低声道:“将军,秦军势大,咱们要不要再派斥候去新郑求援?”

韩奂摇头,目光锐利如刀:“新郑那边自顾不暇,去年刚被秦军夺走了武遂,如今哪有兵力来救新城?咱们只能靠自己。”话音刚落,就见秦军传令兵骑马到了护城河边,高举着竹简大喊:“秦左庶长白起有信给韩将军!”

韩奂示意士兵放下吊桥,让传令兵入城。接过竹简后,他在城头的箭楼里展开,越看脸色越沉。韩平凑过来,见竹简上“献城投降”四字,顿时怒道:“秦军欺人太甚!将军,咱们绝不能降!”

韩奂将竹简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走到城头对着秦军大营高声喊道:“白起!吾乃韩国宗室,新城乃韩之门户,吾在城在,尔等休要再提投降之事!若有本事,便来攻城,吾韩军将士定与新城共存亡!”

城外的秦军士兵听到喊声,纷纷握紧了手中的长戟。白起站在营门口,听得真切,只是淡淡道:“既然他执意如此,那便让他见识见识秦军的厉害。”

当日午后,白起下令东、西、北三面秦军正式扎营。东营由校尉赵成统领,营寨扎在洛水支流旁,既能就近取水,又能监视新城东门的动静;西营交给裨将吴蒙,靠近伊阙山口,防止韩军从西侧山林突围;北营则由校尉周勃驻守,紧挨着护城河,筑起半人高的土墙,墙上架着弓弩,日夜盯着新城北门——那里地势平坦,是韩军最可能突围的方向。

营寨刚扎好,就出了个小岔子。北营有个叫孙二的年轻士兵,见新城城头的韩军没什么动静,偷偷摸到护城河边,想看看城墙的虚实,结果刚靠近河边,就被城上的韩军弓弩手射中了左臂。周勃赶紧让人把孙二抬回营中,请医官诊治,随后亲自去见白起请罪。

“末将管束不力,让士兵擅自行动,还请左庶长降罪!”周勃单膝跪地,头埋得低低的。

白起正在帐篷里查看攻城器械的图纸,闻言抬头,走到周勃身边,伸手将他扶起:“起来吧。孙二年轻,初上战场,好奇也是难免的。你回去告诉弟兄们,以后没有命令,谁也不准靠近城墙,免得白白送命。另外,让医官好好诊治孙二,给他多留些伤药,再送他两斤粟米,补补身子。”

周勃没想到白起不仅没降罪,还这么体恤士兵,心里又愧又敬:“谢左庶长!末将回去后,一定严加管束士兵,绝不再出这样的事!”

接下来的几日,秦军按部就班地布防,工兵营的攻城器械也渐渐打造完成——二十架云梯并排靠在营边,每架云梯的顶端都装着铁钩,能牢牢钩住城墙;五辆冲车停在北营外,车头的铁板闪着冷光;十架投石机架在北营的土墙上,旁边堆着磨好的石块,只等命令下达,就能砸向城头。

而新城城内,气氛却越来越紧张。韩奂一开始还能稳住军心,每日亲自巡城,督促士兵加固城墙,给百姓分发粮草。可过了五六天,洛水方向传来消息——韩军的一支运粮队被秦军截获,粮食全被抢走,押运士兵死伤过半。这下,城内的粮草彻底成了问题。

韩奂把城内的粮官叫到府中,问道:“现在城内还有多少粮草?够支撑多久?”

粮官颤巍巍地回答:“将军,原本储备的粮草够支撑一个月,可前些天为了加固城墙,征调了不少壮丁,粮草消耗得快,如今只剩不到二十天的量了。而且……而且百姓家里的存粮也快没了,昨天已经有百姓来府外哭求,想多要些粟米。”

韩奂皱紧眉头,沉默了半晌,道:“从今日起,士兵的口粮减半,我的口粮也一样。百姓那边,每户每天只能领两升粟米,先紧着老弱妇孺。另外,让士兵们把城内的树皮、草根都收集起来,万一粮草断了,还能撑些日子。”

粮官面露难色:“将军,士兵口粮减半,怕是会影响士气啊……”

“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韩奂猛地一拍桌子,“只要能守住新城,等新郑的援军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赶紧去办,要是让我发现有人私藏粮草,军法处置!”

粮官不敢再多说,赶紧退了出去。韩奂走到窗边,望着城外秦军的营寨,心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不安——他知道,秦军断了粮道,又围而不攻,就是在等城内粮草耗尽,士气崩溃。可他身为韩国宗室,守土有责,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新城落入秦军手中。

7月7日这天,王龁从洛水方向送来消息,说又截获了韩军的一支小股运粮队,还俘虏了几个韩军士兵。白起让人把俘虏押到营中,亲自审问。

“你们新郑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派兵来救新城?”白起坐在帐篷里的案几后,目光威严地盯着俘虏。

其中一个俘虏是个老兵,脸上满是风霜,他低着头,声音沙哑地说:“新郑那边……去年丢了武遂,兵力损耗很大,大王还在征兵,根本没心思来救新城。将军,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来运粮的,求您饶了我们吧!”

白起看了看这几个俘虏,都是面黄肌瘦的,身上的皮甲也破破烂烂的,心里叹了口气——韩国国力衰退,连士兵都过得这么艰难。他对身边的士兵说:“把他们带下去,给他们些粟粥吃,再给他们每人两升粟米,让他们回去吧。”

身边的士兵有些不解:“左庶长,他们是韩军俘虏,怎么能放他们回去?”

白起道:“放他们回去,让他们告诉城内的人,新郑不会派援军来了。这样一来,城内的士气只会更低落,咱们拿下新城也会更容易些。”

士兵恍然大悟,赶紧把俘虏带了下去。俘虏们捧着粟米,感激涕零,纷纷向白起磕头道谢,然后匆匆往新城方向走去。

望着俘虏们的背影,白起心里清楚,新城的好日子不多了。他叫来王龁的传令兵,让他回去告诉王龁,继续加强洛水的巡逻,绝不能让任何粮草运进新城。同时,他让人去通知各营校尉,做好攻城的准备——再过几天,等城内的粮草再紧张些,他就会发起第一次攻城。

第三节:使者劝降显赤诚

秦昭襄王十三年(前294年)7月12日,大暑,韩国新城(今河南伊川西南)秦军大营及新城城内。

大暑的日头毒得能晒裂石头,秦军大营里的地面滚烫,士兵们操练时,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落在地上,瞬间就蒸发了。白起坐在帐篷里,案几上放着一碗冰镇的粟粥——这是炊事卒用井里的凉水镇的,能稍微解暑。他手里拿着斥候刚送来的消息,上面写着:新城城内百姓已开始挖野菜充饥,韩军士兵每日只能领到一升粟米,不少士兵面露疲色,甚至有士兵在城头偷偷向秦军这边张望。

“时机差不多了。”白起放下竹简,对身边的参军李信说,“你去准备一下,带上我的书信,去新城劝降韩奂。”

李信今年三十岁,是秦军的军侯,早年曾在韩国游学,熟悉韩国的风俗礼仪,而且能言善辩,之前多次出使各国,都圆满完成了任务。他闻言,拱手道:“末将遵令!不知左庶长在书信中,还需提及哪些事?”

白起想了想,道:“你告诉韩奂,只要他献城投降,我可以保证:第一,城内百姓的性命安全,秦军绝不伤害一个百姓;第二,韩军士兵愿意入秦从军的,可编入秦军,享受秦军士兵的待遇,不愿从军的,可发放路费,让他们回家;第三,韩奂本人入秦后,可封为‘客卿’,享千石俸禄,还有田宅若干。若是他执意不降,城破之日,我虽不愿伤及百姓,但战火无情,到时候恐怕就由不得我了。”

李信一一记下,然后去准备书信和礼物——按照战国时期的外交礼节,使者出使,需携带礼物,以表诚意。李信选了两匹秦国的好马,还有十匹丝绸,这些都是韩国稀缺的东西,希望能让韩奂感受到秦军的诚意。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李信就带着两个随从,捧着书信和礼物,骑着马往新城南门走去。快到护城河边时,他勒住马,高声喊道:“秦左庶长麾下军侯李信,奉左庶长之命,前来劝降韩将军,还请韩将军打开城门,容我入城!”

城上的韩军士兵赶紧禀报韩奂。韩奂正在城头巡查,闻言,沉吟片刻,道:“让他入城。我倒要看看,白起又想耍什么花样。”

吊桥缓缓放下,李信带着随从,牵着马,慢慢走进新城。刚进城门,就见两侧站满了韩军士兵,个个手持长戟,目光警惕地盯着他,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李信却神色镇定,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城内的情况——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能看到几个百姓,都是面黄肌瘦的,穿着破烂的衣服,手里拿着篮子,里面装着些野菜;城墙根下,不少士兵正坐在地上休息,有的在啃树皮,有的在低声叹气,全无往日的斗志。

到了韩奂的府衙,韩奂坐在正厅的主位上,面色冷峻,两旁站着几个副将。李信走上前,拱手行礼:“秦军方侯李信,见过韩将军。”

韩奂冷哼一声:“你就是白起派来劝降的?有什么话,直说吧。”

李信不卑不亢地说:“将军,我此次前来,是奉左庶长之命,为将军和城内百姓而来。如今新城被围,粮道断绝,新郑又无援军,继续顽抗,只会徒增伤亡。左庶长说了,只要将军献城投降,秦军可保城内百姓安全,韩军士兵也可自主选择去留,将军本人入秦后,还可封为客卿,享千石俸禄,这是左庶长的书信,请将军过目。”

说着,李信将书信递了上去。韩奂接过书信,展开一看,上面的秦篆字迹工整,内容与李信所说一致。他越看,脸色越难看,猛地将书信扔在地上,怒声道:“白起休要痴心妄想!吾乃韩国宗室,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能叛国投敌?新城是韩国的西大门,我在一日,就会守一日,就算城破人亡,我也绝不会投降!”

两旁的副将也纷纷附和:“将军说得对!我们愿与将军共守新城,绝不投降!”

李信没有生气,而是捡起地上的书信,缓缓道:“将军,我理解您的忠诚,可您有没有想过城内的百姓?如今城内粮草断绝,百姓只能挖野菜、啃树皮为生,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饿死。难道您要为了自己的忠诚,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吗?”

韩奂闻言,身体一僵。他想起这些天在城头看到的景象——百姓们面黄肌瘦,孩子们饿得哇哇大哭,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可他还是咬着牙说:“这是韩国的土地,就算百姓受苦,也轮不到秦军来管!你赶紧滚出城去,再敢提投降之事,休怪我不客气!”

李信叹了口气:“将军,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我再劝将军一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如今秦国国力强盛,东出函谷是迟早的事,韩国就算再抵抗,也只是拖延时间罢了。与其让百姓受苦,让士兵白白送命,不如献城投降,既保全了百姓,也保全了自己。左庶长的诚意,天地可鉴,还请将军三思。”

“不必多言!”韩奂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人,把李信和他的随从赶出城去!以后再敢有秦军使者入城,格杀勿论!”

几个士兵上前,架起李信和他的随从,就往城外走。李信一边走,一边回头对韩奂说:“将军,我还会再来的,希望下次再见时,将军能改变主意!”

出了新城,李信骑上马,往秦军大营走去。随从忍不住抱怨:“将军,这韩奂也太固执了,咱们好心劝他,他却这么无礼!”

李信摇摇头:“韩奂也是个忠臣,只是他看不清天下大势罢了。不过我刚才在城内看到,百姓们已经快撑不住了,韩军士兵的士气也很低落,就算韩奂不愿投降,用不了多久,城内也会出乱子。”

回到秦军大营,李信赶紧去见白起,把入城的经过一五一十地禀报了一遍。白起听完,没有生气,只是点了点头:“我早就料到韩奂不会轻易投降。不过你说的没错,城内百姓受苦,士兵士气低落,这对咱们来说,是个好消息。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晚上我再召集诸将,商量攻城的事。”

李信退下后,白起走到帐篷外,望着新城的方向。大暑的风带着热气,吹在脸上,却吹不散他心中的思绪——他不想伤及无辜百姓,可韩奂执意抵抗,只能强行攻城。他叫来传令兵,让他去通知各营:“明天一早,全军做好攻城准备,目标是新城北门,先用投石机砸毁城头的防御工事,再用冲车撞击城门,云梯跟进,务必一举拿下北门!”

传令兵领命而去。白起又想起李信说的城内百姓的惨状,心里有些不忍,又补充道:“告诉各营校尉,攻城时,尽量不要伤害百姓,若是有百姓主动投降,要予以善待,绝不能滥杀无辜!”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秦军大营和新城的城墙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白起知道,明天将会是一场恶战,秦军将士会有伤亡,韩军士兵也会有伤亡,甚至可能会有百姓遭殃。可他没有退路,为了秦国的东进大业,为了拿下新城这个战略要地,他必须这么做。

当晚,秦军大营里灯火通明,士兵们都在擦拭兵器,检查盔甲,准备迎接明天的战斗。炊事卒煮了丰盛的粟粥,还杀了几头猪,给士兵们改善伙食——这是战前的惯例,让士兵们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打仗。

白起坐在帐篷里,和王龁、周勃等诸将商量攻城的细节。“明天攻城,王龁你率领一万士兵,从西侧佯攻,吸引韩军的注意力;周勃你率领一万士兵,主攻北门,用投石机砸毁城头的箭楼和垛口,再用冲车撞击城门;赵成你率领五千士兵,在东门待命,若是韩军从东门突围,就予以拦截;吴蒙你率领五千士兵,在西门待命,防止韩军从西侧山林逃跑。剩下的士兵,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各处。”

诸将纷纷领命:“末将遵令!”

白起站起身,目光扫过诸将:“明天的战斗,关系到咱们能不能拿下新城,关系到秦国东进的大业。我希望大伙儿都拿出十二分的力气,齐心协力,一举拿下新城!只要拿下新城,我一定向秦王请功,给大伙儿记上一功!”

诸将齐声高呼:“愿随左庶长,拿下新城!”

夜色渐深,秦军大营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营士兵的脚步声和远处的虫鸣。白起躺在草席上,却没什么睡意。他想起了郿邑的家,想起了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他又想起了新城的百姓,希望明天的战斗,能尽量减少伤亡。

窗外的月亮很圆,洒下的月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在地上,像一层薄薄的霜。白起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新城,明天,我一定会拿下你。

第011章:新城初围显兵谋

第四节:初攻北门战胶着

秦昭襄王十三年(前294年)7月14日,大暑,韩国新城(今河南伊川西南)北门城外秦军阵地。

大暑的清晨没有半分凉意,天刚蒙蒙亮,新城北门的空气里就飘着尘土与草木混合的燥热。秦军阵地前,十架投石机像巨兽般伏在地上,工兵们正用粗麻绳固定石块——这些从洛水河边捡来的青石,被磨得光滑圆润,每块都有三十斤重,石面上还留着工兵们刻的“秦”字,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

“都给我绑紧些!”工兵队长赵二蹲在投石机旁,手里攥着麻绳,额头上的汗顺着络腮胡往下滴,“这石头要是扔偏了,砸不到城头的箭楼,弟兄们爬云梯的时候,就得挨韩军的箭!”

几个工兵应着声,使劲拽着麻绳,麻绳勒得手掌发红,却没人敢松劲。不远处,五辆冲车并排停着,车头的铁板被晨露打湿,反射出微光。冲车旁的士兵们正检查车轮——车轮裹着铁皮,轴心上涂了牛油,这样撞击城门时才不会轻易卡住。

白起骑着栗色马,站在北边的高坡上,身后跟着王龁和周勃。他望着新城北门的城墙,眉头微蹙:北门地势平坦,护城河比东西两门窄,本是最佳攻城点,可韩军显然早有防备——城头上的垛口密密麻麻,每个垛口后都隐约能看到韩军弓弩手的身影,城墙根下还埋着鹿角,尖刺朝上,像一排狰狞的獠牙。

“辰时一到,就开始攻城。”白起的声音沉稳,透过清晨的薄雾传到周勃耳中,“你率一万士兵主攻,先用投石机砸毁城头的箭楼和垛口,压制韩军的弓弩手,再让冲车撞门。记住,若冲车一时撞不开城门,就让士兵架云梯攻城,两面夹击,让韩军顾此失彼。”

周勃拱手领命:“末将遵令!定不辜负左庶长所托!”他转身下了高坡,走到阵前,拔出腰间的铜剑,高声喊道:“弟兄们!今天咱们就拿下新城北门!拿下北门,就是大功一件!都拿出点劲头来,让韩军看看咱们秦军的厉害!”

阵前的士兵们齐声高呼,声音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孙二也在队伍里,他左臂的箭伤刚愈合不久,还缠着布条,却依旧攥紧了长戟。上次偷偷靠近护城河被射中,他心里一直憋着股劲,这次非要亲手登上城头,证明自己不是孬种。

辰时的梆子声准时响起,赵二猛地挥下手中的红旗:“投石机,放!”

十架投石机同时发力,粗麻绳被猛地拽动,石块带着呼啸声飞向城头。“轰隆——”第一块石头砸在城头的箭楼上,木屑飞溅,箭楼的木梁顿时断了两根,上面的韩军士兵惊呼着摔了下来。紧接着,更多的石块砸向城头,有的砸在垛口上,有的砸在城墙的夯土上,留下一个个深坑。

城头上的韩军顿时乱了阵脚,韩奂站在城头,手里握着铜剑,高声喊道:“都给我稳住!躲在女墙后面,别让秦军的石头砸到!弓弩手准备,等秦军的投石机停了,就射他们的冲车!”

韩军士兵纷纷躲到女墙后,只露出半个脑袋,警惕地盯着城外。投石机扔了足足一刻钟,城头上的箭楼塌了三座,垛口也毁了不少,韩军的弓弩手不敢再轻易露头。

“投石机停!冲车,上!”周勃大喊着,挥剑指向城门。

五辆冲车在士兵们的推动下,朝着城门缓缓前进。冲车的车头是厚厚的木板,中间夹着铁板,上面还蒙着浸湿的牛皮,防止韩军扔火把点燃。士兵们推着冲车,脚步沉稳,每走一步,地面都跟着震动。

城头上的韩奂见冲车过来,急声道:“快!用木柱顶住城门!再让士兵往冲车上扔石块,砸坏它!”

几个韩军士兵抱着粗大的木柱,从城内顶住城门,木柱顶在城门内侧的横梁上,这样冲车撞击时,城门才不会轻易被撞开。同时,城头上的韩军士兵开始往冲车扔石块,有的还扔火把,可冲车蒙着湿牛皮,火把扔上去就灭了,根本烧不起来。

“咚——咚——咚——”冲车撞到城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每撞一下,城门就剧烈晃动,内侧的木柱也跟着颤,韩军士兵死死抱着木柱,脸憋得通红。

“再加把劲!”推车的秦军士兵喊着号子,使出全身力气,冲车一次次撞击城门,城门上的漆皮剥落,木头开始裂开细缝。

就在这时,韩奂突然喊道:“热油!快把热油浇下去!”

城头上的韩军士兵赶紧把盛满热油的陶壶搬到城头,掀开盖子,朝着冲车旁的秦军士兵浇下去。滚烫的热油落在士兵们的皮甲上,瞬间冒起白烟,士兵们惨叫着倒下,有的滚在地上,试图扑灭身上的火,可热油一旦沾上,根本扑不灭,很快就传来皮肉烧焦的味道。

孙二就在冲车旁,他看到身边的士兵被热油浇中,心里一紧,赶紧拿起手里的长戟,对着城头喊道:“韩军休得猖狂!”他猛地跳起,用长戟挑起一块盾牌,挡在身前,对着身边的士兵说:“快!用盾牌挡着,继续推冲车!”

士兵们纷纷拿起盾牌,挡在头顶,热油浇在盾牌上,发出“滋滋”的响声。他们顶着盾牌,继续推着冲车撞击城门,城门的裂缝越来越大,内侧的木柱也开始发出“咯吱”的响声,像是随时都会断裂。

“云梯,上!”周勃见冲车一时撞不开城门,立刻下令。

二十架云梯在士兵们的推动下,朝着城墙跑去。云梯的顶端装着铁钩,士兵们跑到城墙下,猛地将云梯搭在城墙上,铁钩牢牢钩住城墙的夯土,防止云梯滑落。孙二放下长戟,抓住云梯的木杆,往上爬去——他左臂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可他顾不上这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登上城头,拿下新城。

城头上的韩军见秦军架起云梯,赶紧扔下滚木和擂石。滚木又粗又长,从城头滚下来,砸在云梯上,有的云梯被砸得摇晃,上面的士兵差点掉下来;擂石又大又重,砸在盾牌上,盾牌瞬间就碎了,士兵们被砸中,口吐鲜血,摔在地上。

“小心滚木!”孙二刚爬了一半,就看到一根滚木朝着自己滚来,他赶紧侧身,抓住云梯的木杆,滚木擦着他的肩膀过去,砸在下面的士兵身上,士兵惨叫着掉了下去。孙二咬着牙,继续往上爬,快到城头时,他看到一个韩军士兵举着长戟,朝着自己刺来,他赶紧侧身,用手抓住长戟的杆,猛地一拽,韩军士兵重心不稳,从城头掉了下去。孙二趁机爬上城头,拔出腰间的短剑,对着身边的韩军士兵刺去,韩军士兵来不及反应,被刺中胸口,倒在地上。

“弟兄们,上来!”孙二对着下面的士兵喊道。

更多的秦军士兵爬上城头,与韩军展开激战。城头上空间狭小,双方士兵挤在一起,刀光剑影,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孙二握着短剑,左躲右闪,又刺倒了一个韩军士兵,可他刚转身,就看到一个韩军士兵举着斧头,朝着自己的后背砍来——他来不及躲闪,只能闭上眼睛,等着疼痛传来。

就在这时,一支长戟突然从旁边刺来,挡住了斧头。孙二睁开眼,看到是周勃——周勃也爬上了城头,手里握着长戟,对着他说:“小心点!别光顾着杀敌人,忘了自己的安危!”

孙二点点头,感激地说:“谢将军!”

两人并肩作战,周勃的长戟横扫,一下子打倒了两个韩军士兵;孙二的短剑灵活,专挑韩军士兵的要害刺去。城头上的秦军士兵越来越多,韩军渐渐抵挡不住,开始往城内退去。

韩奂见秦军爬上城头,心里一急,亲自握着铜剑,冲上去与秦军厮杀。他的剑法精湛,一下子刺倒了两个秦军士兵,可秦军士兵源源不断地涌上城头,他一个人根本抵挡不住,很快就被秦军士兵包围了。

“将军,快撤!”副将韩平冲过来,挡在韩奂身前,对着他喊道,“秦军太多了,咱们先退到城内,再想办法守住!”

韩奂望着城头上的秦军,又望了望城内的百姓,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一旦退到城内,秦军就会跟着冲进来,百姓们就会遭殃。可他没有办法,秦军势大,再守下去,只会让更多的韩军士兵送死。

“撤!”韩奂咬着牙,下令撤退。

韩军士兵沿着城头的阶梯往下退,秦军士兵紧随其后,想要跟着冲进城内。可就在这时,城内突然传来一阵鼓声,紧接着,一队韩军士兵拿着长戟,从城内的街道上冲过来,挡住了秦军的去路——这是韩奂早就安排好的预备队,就是为了防止秦军冲进城内。

秦军士兵刚冲下阶梯,就被韩军的预备队挡住,双方又展开了激战。周勃见一时冲不进城内,又担心城头上的秦军士兵被韩军夹击,只好下令:“先撤回城头!守住云梯,等后续部队上来再说!”

秦军士兵纷纷撤回城头,韩军的预备队也不敢轻易靠近城墙,双方就这样在城头下对峙着。太阳渐渐升到头顶,烈日晒得人头晕眼花,士兵们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白起在高坡上看到这一幕,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知道,这样对峙下去不是办法,秦军士兵已经激战了一个上午,体力消耗很大,再拖下去,只会对秦军不利。他叫来传令兵:“传令周勃,暂停攻城,让士兵们撤回阵地休息,下午再发起进攻!”

传令兵领命而去。周勃接到命令后,心里有些不甘——他离冲进城内只有一步之遥,可他也知道,士兵们确实需要休息,只好下令:“撤!”

秦军士兵陆续从城头下来,撤回阵地。孙二走在最后,他回头望了一眼新城北门,心里有些失落——差一点,他就能冲进城里了。可他也不气馁,拍了拍身边的士兵说:“没事,下午咱们再攻,一定能拿下北门!”

回到阵地后,炊事卒送来粟粥和麦饼。士兵们坐在地上,大口喝着粥,吃着饼,粥是凉的,带着点井水的清甜,刚好能解暑。孙二喝了一碗粥,又吃了两块麦饼,感觉体力渐渐恢复了。他摸了摸左臂的伤口,伤口已经不疼了,只是布条上还沾着点血——那是刚才在城头厮杀时蹭到的。

白起走到士兵中间,看到孙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孙二,刚才在城头表现不错,有咱们秦军的样子!”

孙二赶紧站起身,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左庶长过奖了,俺就是想为大秦出力。”

白起点点头:“好样的!只要大伙儿都像你这样,咱们早晚能拿下新城。”他又走到其他士兵身边,询问他们的伤势,鼓励他们好好休息,下午继续攻城。

下午未时,秦军再次发起进攻。这次,韩军的抵抗更加顽强,他们在城头布置了更多的滚木和擂石,还准备了更多的热油。秦军的投石机依旧砸向城头,冲车依旧撞击城门,云梯依旧架向城墙,可进展却比上午慢了很多——韩军像是疯了一样,拼命抵挡,有的士兵甚至抱着秦军士兵,一起从城头跳下去,同归于尽。

激战到傍晚,秦军还是没能冲进城内,反而伤亡了不少士兵。白起看着夕阳下的新城北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今天是攻不下北门了,再攻下去,只会让更多的士兵送死。他下令:“暂停攻城,全军撤回大营休整,明天再做打算。”

秦军士兵撤回大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营地里,医官们忙着给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有的士兵伤得很重,疼得龇牙咧嘴,却没人哭出声;有的士兵牺牲了,战友们默默地把他们的尸体抬到营地后面,用布裹好,等着战后送回故乡。

白起坐在帐篷里,案几上放着伤亡统计的竹简——这一天,秦军伤亡了一千五百余人,而韩军的伤亡也有八百余人。他看着竹简,心里有些沉重:新城确实难攻,韩奂也确实是个难对付的对手。他叫来王龁和周勃,对他们说:“明天咱们改变战术,不再只攻北门,你率一部分士兵,去攻打东门和西门,佯攻牵制韩军,我和周勃继续主攻北门,看看能不能找到韩军的破绽。”

王龁和周勃点头领命。他们知道,现在只能这样试试,否则一直耗下去,对秦军没有好处。

当晚,秦军大营里很安静,只有巡营士兵的脚步声和受伤士兵的呻吟声。白起躺在草席上,却没什么睡意。他想起了白天攻城时的场景,想起了那些牺牲的士兵,心里有些不忍。可他也知道,战争就是这样,有胜利就有牺牲,想要拿下新城,想要秦国东进,这些牺牲是难免的。

他睁开眼,望着帐篷顶,心里默默盘算着:明天一定要拿下北门,绝不能再让士兵们白白牺牲了。

第五节:复盘战事谋新策

秦昭襄王十三年(前294年)7月17日,大暑末,韩国新城(今河南伊川西南)城外秦军大营议事帐。

连续三天的攻城,让秦军将士都疲惫不堪。这天清晨,天刚亮,议事帐里就挤满了军吏——周勃、王龁、赵成、吴蒙,还有几个校尉,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倦色,眼窝深陷,显然这几天都没睡好。

帐中央的案几上,摊着一张新城的地图,地图上用墨线标着城墙、城门和护城河,北门的位置还画着几个叉,那是这三天秦军攻城的重点区域。案几旁,放着两卷竹简,一卷是秦军的伤亡统计,另一卷是韩军的防御情况——这是斥候这几天侦查到的消息。

白起坐在案几后的木凳上,手里拿着伤亡统计的竹简,脸色凝重。三天下来,秦军伤亡了三千余人,其中战死的有一千二百余人,受伤的有一千八百余人;而韩军的伤亡只有一千余人,还不到秦军的一半。这样的伤亡比例,让他心里很不舒服——秦军兵力比韩军多,装备也比韩军好,可却没能占到便宜,反而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诸位,这三天的攻城,大伙儿都辛苦了。”白起放下竹简,目光扫过帐内的军吏,“今天叫大伙儿来,是想复盘一下这三天的战事,看看咱们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也好调整战术,尽快拿下新城。”

帐内一片安静,没人说话。周勃第一个站出来,脸上带着愧疚:“左庶长,末将无能!这三天主攻北门,却没能拿下,还让弟兄们伤亡了这么多,末将愿承担责任!”

白起摇摇头:“这不怪你。韩军守得紧,新城的城墙也结实,咱们没能拿下北门,是意料之中的事。你说说,这三天攻城,你觉得咱们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周勃想了想,道:“末将觉得,咱们最大的问题是攻城器械不够灵活。投石机虽然能砸毁城头的防御工事,可瞄准度太差,很多石块都扔偏了,没能有效压制韩军的弓弩手;冲车虽然结实,可移动太慢,容易被韩军的热油和石块攻击;云梯也一样,士兵们爬云梯时,没有掩护,很容易被韩军的滚木和擂石砸中。”

王龁也点头附和:“周校尉说得对。而且韩军很狡猾,他们每次都在咱们攻城最猛的时候,派预备队从城内冲出来,挡住咱们的进攻,让咱们功亏一篑。末将觉得,咱们不能再只攻北门了,应该转攻东门或西门,或许能出其不意。”

“转攻东门或西门?”白起皱了皱眉,“你说说,为什么觉得东门或西门好攻?”

王龁走到地图旁,指着东门的位置说:“左庶长您看,东门临伊水,韩军可能觉得咱们不会从东门攻城,防御会薄弱一些;西门虽然地形复杂,可山林多,咱们可以派一部分士兵从山林里绕到西门后面,夹击韩军,这样或许能拿下西门。”

赵成却摇了摇头:“王裨将,我觉得不妥。东门临伊水,城墙潮湿,云梯架在城墙上,很容易打滑,士兵们爬云梯时更容易掉下来;西门的山林里有很多韩军的斥候,咱们派士兵绕过去,很容易被发现,到时候不仅夹击不成,反而会让士兵们白白送死。”

吴蒙也附和道:“赵校尉说得对。而且这三天咱们一直攻北门,韩军肯定把主力都调到了北门,东门和西门的兵力本来就少,可咱们要是转攻东门或西门,韩军肯定会把主力调过去,到时候咱们还是难攻。”

帐内的军吏们开始争论起来,有的支持王龁的建议,有的支持赵成和吴蒙的看法,吵得不可开交。白起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案几后,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目光盯着地图上的新城城墙,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孙二的伤已经好了很多,这天他奉命给议事帐送粟粥,刚好听到帐内的争论。他站在帐外,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掀开帐帘走了进去:“左庶长,诸位将军,俺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说。”

帐内的军吏们都停下来,看向孙二。周勃皱了皱眉:“孙二,这里是议事帐,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把粥放下,出去!”

孙二却没有走,而是看着白起,道:“左庶长,俺这三天都在北门攻城,俺发现北门的城墙虽然结实,可有些地方的夯土已经松动了,尤其是靠近东北角的地方,上次俺爬云梯的时候,看到那里的城墙有一道裂缝,要是咱们集中力量攻击那个裂缝,说不定能把城墙砸开一个缺口。”

白起眼前一亮,赶紧走到孙二身边,问道:“你说的是真的?那个裂缝在什么位置?有多大?”

孙二点点头,走到地图旁,指着北门东北角的位置说:“就在这里,离北门大约五十步的地方,裂缝有手指那么宽,俺上次爬云梯的时候,还看到有泥土从裂缝里掉下来。”

白起盯着地图上孙二指的位置,又想起这三天攻城时的场景——每次投石机砸向北门东北角时,城墙上的夯土确实掉得更多,当时他还以为是石块砸得重,现在想来,可能是那里的城墙本身就有问题。

“好!好!好!”白起连说三个“好”字,脸上露出了几天来第一个笑容,“孙二,你立了大功!要是咱们能从那个裂缝打开缺口,拿下新城,我一定给你记上一功!”

孙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左庶长,俺就是随口说说,能帮上忙就好。”

白起让孙二把粥放下,然后对他说:“你先下去吧,好好休息,下次攻城,还要靠你这样的勇士。”

孙二应了声,退出了议事帐。帐内的军吏们也都明白了白起的意思,王龁不好意思地说:“左庶长,还是您考虑得周到,末将刚才的建议太草率了。”

白起摇摇头:“不怪你,大家都是为了拿下新城。现在咱们有了新的目标,就是北门东北角的裂缝。接下来,咱们调整战术:第一,让工兵改造投石机,把投石机的射程调近一些,集中攻击那个裂缝,争取把裂缝砸大,砸开一个缺口;第二,冲车继续撞击北门,吸引韩军的注意力,让他们以为咱们还在主攻北门;第三,派一支精锐士兵,埋伏在北门东北角附近,一旦城墙砸开缺口,就立刻冲进去,占领缺口,接应后续部队;第四,王龁你还是率一部分士兵,去攻打东门和西门,佯攻牵制韩军,不让他们把主力调到北门东北角。”

诸将纷纷领命:“末将遵令!”

白起又看向赵二:“赵二,改造投石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要尽快,最好今天就能改造好,明天咱们就发起进攻。”

赵二拱手道:“左庶长放心,末将一定尽快改造好,保证能准确砸中那个裂缝!”

议事结束后,诸将纷纷离开议事帐,去布置任务。白起留在帐内,又看了一会儿地图,然后走出帐外,望着新城的方向。大暑末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脸上,让他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

他走到工兵营,看到赵二正带着工兵们改造投石机。投石机的支架被锯短了一些,这样射程就会近一些;投石机的投石袋也被换了,换成了更结实的麻布,这样能更好地固定石块,提高瞄准度。

“左庶长!”赵二看到白起,赶紧停下手里的活,“您放心,咱们把投石机的支架锯短了三尺,射程刚好能到北门东北角的裂缝,而且还在投石机上装了瞄准的木杆,保证能准确砸中目标。”

白起点点头,伸手摸了摸投石机的支架:“做得好。一定要仔细检查,不能出任何差错。明天攻城,就靠这些投石机了。”

赵二保证道:“左庶长放心,末将一定仔细检查,绝不出差错!”

白起又走到士兵的营地,看到士兵们正在休息,有的在擦拭兵器,有的在缝补皮甲,还有的在互相包扎伤口。孙二正和几个士兵坐在树荫下,讲着上次攻城时的经历,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

白起走过去,坐在孙二身边,笑着说:“孙二,你给大伙儿讲讲,你是怎么发现那个裂缝的?”

孙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把上次爬云梯时的经历讲了一遍:“俺上次爬云梯,快到城头的时候,脚不小心踩空了,手赶紧抓住城墙的夯土,结果摸到了一道裂缝,还掉下来一些泥土。俺当时没在意,后来想想,觉得那道裂缝可能是个机会,就记在了心里。”

士兵们听了,都纷纷称赞孙二细心。白起也笑着说:“咱们打仗,不仅要靠勇气,还要靠细心。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发现,就能改变战局。孙二,你给大伙儿做了个好榜样!”

士兵们的士气一下子高涨起来,纷纷说:“左庶长,明天咱们一定能拿下新城!”

白起站起身,对士兵们说:“好!明天咱们就靠大伙儿了!拿下新城,咱们就能回家见爹娘,还能得军功,赏钱赏田!今天大伙儿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咱们一举拿下新城!”

士兵们齐声高呼,声音震得树叶都沙沙作响。白起看着士兵们的笑脸,心里也充满了信心——他知道,明天,他们一定能拿下新城。

当晚,秦军大营里依旧灯火通明,可和前几天不同的是,营地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炊事卒杀了几头羊,给士兵们煮了羊肉汤,汤里还放了些野菜,闻起来格外香。士兵们围坐在一起,喝着羊肉汤,吃着麦饼,聊着明天的攻城,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期待。

白起坐在帐篷里,喝着一碗羊肉汤,心里想着:明天,就是拿下新城的日子了。他拿起案几上的家书,又看了一遍——母亲在信里说,父亲的腿疾好多了,家里的麦子也收割了,让他不用担心家里,安心打仗。他放下家书,心里默念:爹,娘,等我拿下新城,就回家看你们。

窗外的月亮很亮,洒下的月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在地上,像一层薄薄的霜。白起闭上眼睛,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明天的战斗——那将是决定新城命运的一战,也是他军事生涯中重要的一战。

(历史小知识:公元前294年夏季,秦国东进战略迎来关键一役——左庶长白起首次独立统领五万大军,征讨韩国西部重镇新城(今河南伊川西南),这一战不仅是白起军事生涯的重要起点,更奠定了秦国在伊洛流域的战略优势。彼时秦国经商鞅变法数十年,国力已远超韩、魏等国,夺取新城成为其打通东进通道的关键。新城地处伊洛流域核心,北接黄河、南邻伊阙,既是韩国西部防御屏障,也是通往韩都新郑、魏都大梁的咽喉要地。韩国守将(据《战国策・韩策》推测为宗室旁支韩奂)深知其重要性,提前囤积粮草、加固城墙,率一万五千守军与三万余临时征召的壮丁严阵以待。六月中旬,白起率军从咸阳出发,经函谷关沿洛水东进,抵达新城后并未急于攻城,而是制定“围而不攻”策略:以两万秦军在东、西、北三面扎营形成包围,仅留城南伊水通道(利用湍急水流阻断守军突围与援军汇合);另派一万秦军沿洛水巡逻切断粮道;剩余兵力则休整备战、打造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这一策略很快奏效,城内守军与外界隔绝,士气渐低,数次突围均被击退,伤亡数百人后再不敢轻举妄动。十余日后,白起见城内士气松动,派能言善辩的军侯李信(非日后伐楚的李信)携书信劝降,许诺保百姓性命、封守将客卿之位。但韩奂以“守土有责”为由怒拒,驱逐使者并宣称“吾在城在”,劝降宣告失败。随后白起发起首次攻城,主攻地势平坦、护城河较窄的北门。秦军以投石机掩护,数千士兵推冲车撞门、攀云梯攻城,却遭遇韩军顽强抵抗——城头弓弩手密集射击,滚木、擂石、热油轮番而下,冲车被城内木柱抵住难破城门。双方激战三日,秦军伤亡达三千余人,韩军仅伤亡千余,城门始终未破。复盘战事时,副将王龁建议转攻东、西门,白起却指出东门临伊水城墙潮湿、西门地形复杂,均不利于进攻,转而提出“弃城门攻城墙薄弱处”的新战术。这一调整为后续破城埋下关键伏笔,也展现出白起不盲从、善察战局的军事智慧。最终,秦军凭借战术调整与持续施压攻克新城,白起凭此役崭露头角,为日后成为“战国四大名将”奠定基础,而秦国则通过占据新城,进一步巩固了东进中原的战略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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