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草在风中伏低又扬起,发出永无止境的沙沙声,它似乎是这片土地的肺,正在吸取世间空气。名为残阳的茶包将整片天空泡为暗淡的殷红,温度也随着它沉入底部而逐渐下降。
贝纳尔、奈德拉与伊尔迪兹三人仍然躲在巨岩之后,他们没有搭起篝火,因为贝纳尔怕暴露位置,他知道飞龙的眼睛可比老鹰还要尖锐的多。小恶魔早失去了最初的兴致,她侧身靠着贝纳尔,脑袋一沉一沉地打着瞌睡,长发几乎要垂到地面。
他们已在此处静候了两个多小时,就连仿佛永远有话说完不的伊尔迪兹,此刻都无聊到开始用她的猎刀在岩石上刻画着文字。
“那是什么,碑文吗。”贝纳尔靠着岩石,他觉得自己要再不说些什么,可能真要睡着了。
“给自己歌功颂德,以后有人来,便能了解一位伟大的猎龙者。”从伊尔迪兹那张近乎面瘫的脸上很难捕捉到什么情绪,也难以知晓她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不过从她努力刻下每个字母的细致程度来看,她大概是认真的。
贝纳尔仔细看了看她刻出的一列列字,小声读着:“伊尔迪兹·德鲁苏斯,地下世界的王者、屠龙者、法提赫的先登之将、郁金香宫廷的守护者…这都是…真的吗,感觉有点夸张啊……”
“给自己写的碑文当然要看起来厉害些。”伊尔迪兹面不改色的说,“历来的王侯将相不都是如此,有点功绩就会被无限放大,不给自己记着点的话,谁又知道达成功绩的根本是你我这样的普通人。”
又是一阵沉默,奈德拉似乎已经睡着了,她好久都没说过话,伊尔迪兹仍在刻着她那碑文。
就在贝纳尔也要完全陷入梦境时,伊尔迪兹极其轻微地站起身来。几乎同时,一阵沉闷的、富有节奏的扇动声音从头顶传来,那声音越来越近,扇动产生的气流让贝纳尔和奈德拉瞬间清醒不少。
“它是回家了吗…”小恶魔揉揉眼睛,软糯糯的说。
贝纳尔握紧了手中那杆燧发枪,他仔细听着那扇动声由大到小,最后随着一阵沉闷的落地声消失不见,利爪爬过岩石的摩擦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碎石滚落的细碎声音。一颗巨大的、覆盖着暗棕色鳞片的头颅缓缓从悬崖边探出。其头颅类似放大了无数倍的蜥蜴与短吻鳄的结合体,但更加狰狞,嶙峋的骨刺从额顶和后脑向后延伸。
三人都看到了它的全身,它体长恐怕接近十四米,强壮的后肢支撑身体,相对短小的前肢收拢在胸前,其锐利的尖爪仿佛能划裂岩石。飞龙通体覆盖着泥土色的鳞甲,在夕阳下反射着暗淡的光泽,与周围的山岩几乎融为一体。
那双深渊似的竖瞳带着傲慢与警惕,如君主俯瞰领土般扫视着山谷,贝纳尔感觉那双眼睛猛地掠过了他们藏身的巨岩,但也许这里是视觉死角,也许刚刚只是错觉,飞龙根本就没看向这里。
总之,它只是慵懒地张开巨口,打了个哈欠,转身爬进了洞穴。
“也不是很高,我们直接爬上去。”伊尔迪兹将猎刀收好,毫不犹豫离开巨岩的掩护。“我估计那牲口是要睡觉了。”
“早点干完就能吃肉啦!”奈德拉不知何时来了精神,她拉着贝纳尔飞奔到岩壁下,舒展舒展手脚,立刻就跟随伊尔迪兹的脚步开始了攀登。
贝纳尔抬头看了眼那岩壁上的洞穴,一阵寒风凛凛而过,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天凉,他双手有点发抖,但已经到这里,他也没理由让小恶魔自己上去。幸好自己有过攀山的经验,而且这里坡度根本不大,他实在不清楚为什么那两只恶魔要用四肢向上爬。
爬升的过程比预想中要快。不到十分钟,三人便先后抵达了洞穴的边缘。洞口比从下面看起来更加巨大,足以让七八辆宫廷马车搭成梯形进入,
洞穴内部异常宽敞,可光线昏暗,只有洞口透入的些许夕阳光芒,勉强照亮了近处的区域。
更深处则是无边的黑暗。借着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可以看到洞壁有许多抓痕,但没有污垢,甚至可以说还算干净,两侧的地上散落着大量的金银珠宝,甚至还真有两辆奢华的宫廷马车被靠洞壁放置。洞穴内没有想象中的臭味,只是有些雨后的腥味弥漫。
伊尔迪兹一眼就看到了洞穴中最闪亮的光点,她两三步过去,直接将那光点捡起来,是颗品相极好,十分耀眼的钻石。伊尔迪兹立刻将钻石揣进口袋,回头却发现那二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再走进些,再走深些,便能隐约看到巨大的、匍匐着的轮廓。它随着呼吸缓慢地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起微弱的气流,呼气时则传出沉闷的、如同风箱般的声响。是那条飞龙,它此刻正在酣睡。
贝纳尔与奈德拉都停在了距那恶畜十米开外的位置,而伊尔迪兹,她已经摸到飞龙的面前,她手中的猎刀在黑暗中闪烁微微寒光。
贝纳尔的心提到嗓子眼,奈德拉此时也屏住呼吸。伊尔迪兹的目标是飞龙薄弱的颈部侧面,她将猎刀高高举起,全身都在蓄力。
在大概瞄准后,她深吸口气,准备一举砍断这牲口的动脉时,飞龙突然睁眼了,那黑夜似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极富人性的、傲慢且近乎狡黠的光芒,
它早就这么打算好了。
飞龙那粗壮的尾巴如同早已蓄势待发的巨鞭,带着撕裂空气的音爆声,以远超其体型应有的灵巧,精准横扫而至。伊尔迪兹来不及反应,就连远处的二人也没有看清。
只听一声沉闷的巨响,伊尔迪兹被那股恐怖的力量扫中躯干飞了出去,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划过一道弧线,狠狠地砸进了奈德拉身侧的石壁,溅起无数碎石与浓厚的烟尘。
奈德拉赶紧想隔空掐住那恶畜的脖颈将其扭断,但她发现她做不到,她那地下种族与生俱来的骄傲能力,根本无法作用于地上世界最蛮横强大的造物。
“什…么…?”这是小恶魔有生以来头一次惊慌失措,但很快她就平复心情,隔空拎起宫廷马车摔向飞龙,“伊尔迪兹,你个猪!快想想办法呀!”
滑落在地的伊尔迪兹晃了晃脑袋,从容地站起身,她随手擦去嘴角流出的血,平静地伸手摸向后腰想要拿出什么,但她什么都没摸到,只是轻轻的捏捏眉间。
“做好准备了吗,小白毛。”她深吸口气,安之若素的向前一步,眼中全是平静和飞龙同样的傲慢。伊尔迪兹这副架势弄得刚刚随手将她击飞,并挡下马车的飞龙,都不由得做好招架的姿态。
贝纳尔紧张的吞咽一下,他做足了心理准备,要见证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战。
突然,另一辆马车也被抛向飞龙,与此同时,伊尔迪兹开始了极速冲刺,她眼神坚定,气势如虹。只是方向并不是飞龙那边,而是洞穴出口。在飞速掠过贝纳尔与奈德拉时,她还轻轻的说了声:“跑。”
贝纳尔的大脑一瞬间宕机了。
跑?午时信誓旦旦要猎龙的,刚刚被抽飞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的,到底是谁?
“哈——?!”奈德拉难得的情绪大爆发,她望着那身影发呆,语气中饱含失望。幸好贝纳尔反应过来,他赶忙抱起小恶魔,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向洞外飞奔而去。
身后,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猛然炸响,那咆哮充满被耍了之后的愤怒,还伴随着足以熔化钢铁的吐息汹涌而来,一阵阵热浪逼得贝纳尔跑得更快了些,热浪之后是大地传来的震动,以及那越来越近的、带着浓烈腥气的呼吸声。死亡的恐惧险些让他走起马灯,他的心七上八下,连思绪都在狂奔。
这都是什么破事,要是自己那时只把伊尔迪兹当个陌生人,或者自己听了奈德拉的建议不去理她,是不是现在就不用经历这样的生死关头,而是踏踏实的到达下一个文明的哨站或村落?
他抱着奈德拉连滚带爬跑到了山脚下,回头望去,那飞龙已然展开遮天蔽日的双翼,从洞口的平台一跃而起,它双眼中透露出十足的野性与愤怒,血盆大口蓄势待发着第二次吐息,在天空盘旋一圈后,全速向两人俯冲,一股灼热的气息伴随着硫磺味喷涌而下。
贝纳尔与奈德拉此刻被恐惧麻痹,一步也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怀抱小恶魔的贝纳尔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了起来,恰好躲过能焚尽万物吐息,奈德拉探头望去,伊尔迪兹正骑着黑马奔向自己,她还顺手将解开了车绳的芝士给牵来。
伊尔迪兹看好位置,松开贝纳尔,让他和奈德拉正好落在芝士背上。“还算及时吧。”她有点得意的说。
“你个猪!”奈德拉的心砰砰直跳,她紧紧搂着贝纳尔的腰,作为恶魔,从小到大首次这样濒临死亡,她可真是被吓坏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贝纳尔回头望去,那条龙似乎又要开始俯冲。要是它穷追不舍,三人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不怕,有这个。”伊尔迪兹自信的笑了,她从黑马身侧的袋子里取出一杆巨长度近乎一米二的燧发枪,那枪绝不是人类能轻易抬起的,但在伊尔迪兹手上却轻巧的如木棍一般。“没有任何生物能挨下这一发,连天使也不能。”她说着就举起枪,在颠簸的马背上屏息瞄准,等待着飞龙再次俯冲而下。
但飞龙嘴里的白光,在伊尔迪兹举枪的一刻便消失不见。它仍在空中平稳的飞行、追击着三人,却没有丝毫想要俯冲的意图。
“从它睁眼看我那刻我就知道了。”伊尔迪兹将枪背在身后,转过身专心骑马。“这牲口精明得很。”
“那也不能就这样被它追到死呀…”奈德拉看向空中那道黑影,她知道到那条龙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那样聪慧的生物,是很记仇的。
“我们只能宰了它。”贝纳尔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分开跑的话,它就会去干掉没有那杆枪的一方,然后再去活活耗死另一方…只能想想办法宰了它…”
飞龙振翅的声音回荡在这片高草原,远处的羚羊群被惊得即刻消失在地平线,就连高大的鬣狮听到这声音后,也如狐獴般都躲进狭小的洞穴中。毫无疑问,那飞龙便是这片土地的君主,它可以理所当然的傲慢。
看着那些四散奔逃的野兽,贝纳尔不禁感慨自然竟能孕育出如此强大的生命体,有着这样巨大的体型,以及聪慧的大脑…
“我有个想法。”贝纳尔突然想起了他们等待飞龙归巢的那块巨岩,他记得巨岩与山体之间的距离并不大,甚至相对龙来说,那里很狭小。“我们绕回去,回到我们等它的岩石那里。”
奈德拉与伊尔迪兹对视一眼,一同说:“哥哥这招可以的哦!”“这倒是可以一试。”
芝士的喘息变得粗重,即便它是,承载着两人的重量奔驰在这起伏的荒原上,体力也在飞速消耗。伊尔迪兹的黑马情况稍好,但同样口鼻喷着白汽。
奈德拉的小脸埋在贝纳尔背后,闷闷的说:“回去之后我要把你的碑文改成狼狈的逃跑者、吹牛大王……”
“那可不行。”伊尔迪兹在马背上检查了一下那杆燧发枪击发装置,再次确认火药和弹丸都已就位。“我还等着别人崇拜我呢。”她云淡风轻的说。
记忆中那块巨岩越来越近,嶙峋的怪石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仿佛在阻挠他们前进。贝纳尔指引着芝士略微调整方向,向目的地直冲而去。
那巨大的恶畜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灼热的气息再次凝聚于它的喉间,那道白光伴随着太阳彻底沉入地平线而如恒星般闪耀。
伊尔迪兹已经来不及再从背后拿枪,飞龙的俯冲比之前快了更多,“得快些了。”她说着便猛地一夹马腹,黑马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冲刺,芝士紧随其后。
就在马儿勉强冲入巨岩与山体之间的狭窄缝隙时,炽热的龙息如同汛期的瀑布般倾泻而下,猛烈冲刷在岩石表面。其声音之巨大震得贝纳尔耳膜嗡嗡作响,灼热的气浪甚至透过缝隙涌入,烫得三人皮肤生疼。
缝隙内,三人得以短暂喘息。芝士和黑马不安地踏着蹄子,喷着响鼻,它们对那恶畜有着天生的恐惧。
奈德拉从贝纳尔怀里抬起头,四周被那龙息燃烧的如白昼般明亮,“它不肯探头进来。”通过这光亮,奈德拉能清晰的看到飞龙仍在头顶盘旋,它似乎永远不会疲惫。
贝纳尔探头看了看说:“我感觉它应该是想趁咱们放松时再……”
话音未落,巨大的阴影便再次笼罩过来,一只覆盖着厚重鳞片的巨爪探入缝隙,疯狂地抓挠着入口处的岩壁,试图将那缝隙扩大,贝纳尔立马缩回头,他能明显感觉到巨岩在颤抖着,如自己一样。
伊尔迪兹赶紧将燧发枪举起,准备先废掉飞龙只手,可就她举枪的瞬间,那只巨爪猛地缩了回去。
也许是嗅到了什么,飞龙再次远离了岩石,它显然知道下面有能威胁到它的武器。伊尔迪兹有些不快地咂了下嘴,缓缓放下了枪口,“牲口可真聪明。”
“它想饿死我们。”奈德拉补充道,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小奈有点饿了,要是现在外面有烤肉,我一定冲出去尝尝……”
贝纳尔摩挲着下巴,“我知道了,我知道怎么办了。蜥龙喜欢闪亮的物件,它们求偶时用那个筑巢能更好的吸引异性。”
“哥哥想把它引下来打死吗。”奈德拉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但我们没有亮晶晶的物件哦。”
“有的,小奈,有的。”贝纳尔看向伊尔迪兹。
“啊。”伊尔迪兹指了指自己,她那两只大眼睛不同步的眨了眨,“干嘛。”
“对哦!”奈德拉立刻窜到伊尔迪兹面前,“我和哥哥记得你在龙巢捡了颗钻石呢。”
“嘶……”伊尔迪兹难得有了表情变化,她极不情愿的将钻石从口袋里拿出来,“可不能弄丢了。”
小恶魔一下拿过钻石,“那就我出去把它引下来。”
“我去吧小奈。”贝纳尔拉住小恶魔,“我还有把枪嘞。”
伊尔迪兹倒是无所谓,她重新端起了那杆沉重的燧发枪,检查了一下燧石和火药,“要不就我去,让小白毛打枪。”
“哎呀哥哥你可算了吧。”奈德拉刚想收回手,那颗钻石就被贝纳尔拿走,他人也已经跑出了缝隙。小恶魔脸上难得出现了紧张与担忧,她紧紧盯着贝纳尔,生怕眨个眼的功夫他就被叼走了。
寒冷的风立刻扑面而来,夜晚能见度比想象中的好了太多,因为那吐息仍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他深吸口气,将那钻石高高举起,星光与月光交替映在其上,照得钻石不断反射出点点亮光,
飞龙立刻被那闪烁的小东西吸引。
它那巨大的头颅低垂下来,似乎想看清下面那人类两指间是什么后,飞龙立刻降低了高度,缓缓的向贝纳靠近着,虽然含着嘴,但仍能看到唇齿间隐隐有白光透出,飞龙的身躯随下降逐渐被吐息照亮,它那双巨大的竖瞳在夜色中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在下降到一定距离时,正好与贝纳尔对视。
贝纳尔知道,现在还是伊尔迪兹那杆燧发枪的射程之外,飞龙已经不肯再下降分毫,它似乎在决定是直接烧死自己拿走钻石,还是说不冒这险。但贝纳尔已经决定该怎么办了。
他迅速举起自己那杆小燧发枪,对准飞龙的脑袋胡乱开了一枪。
下一秒,飞龙发出了一阵痛苦而又愤怒的咆哮。
那声音震得贝纳尔头皮发麻,几乎站立不稳。他看到飞龙猛地甩动头颅,一只眼睛似乎闭上,他立刻转头大喊:“小奈,快把我拉回去!”
奈德拉不敢耽搁,马上对贝纳尔的方向握住随后猛的回拉。
飞龙不再盘旋,不再试探,发出声撕裂夜空的尖啸,巨大的双翼猛地收拢,如同坠落的陨石,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杀意,直直地朝着贝纳尔俯冲而下,血盆大口紧紧追在正被回拉的贝纳尔身后。
贝纳尔几乎是以连滚带爬的姿势扑入了缝隙。就在他进入的瞬间,炽热的吐息再次喷涌而至,狠狠地冲刷在入口处的岩壁。
飞龙因为极度的愤怒与俯冲的惯性,加上一只眼睛暂时失明影响了距离判断,它那巨大的头颅和颈部竟然在喷吐结束后来不及刹住,狠狠地撞入了岩石缝隙之中。
伊尔迪兹眼没有丝毫犹豫,对准那恶畜两眼之间用力扣动扳机,一声远比贝纳尔那杆小燧发枪响亮百倍的枪声在狭窄的缝隙内炸响,能撕碎灵魂的弹丸精准射入了飞龙额头,打得其脑浆掺杂鲜血飞溅而出,最终只留下一个大洞。
那庞大野蛮的头颅无力垂下,重重砸在缝隙入口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伊尔迪兹过去用枪托戳了戳飞龙,“死的不能再死。”
“感谢老天……”贝纳尔双腿瘫软的靠在岩壁。小恶魔跑过去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查看一遍,最后一把抱住贝纳尔说:“哥哥还真是命大呢。”
他们从侧面挤着尸体出去,感受着夜晚应有的安宁。
先出去的伊尔迪兹已经剜下块龙肉,插在刀尖用仍在燃烧着的吐息烤起来。“要尝尝吗。”她转头看向满脸疲惫的贝纳尔与目不转睛看着对方的奈德拉。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啊。”奈德拉将贝纳尔扶着到空地坐下,“快让我尝尝。”她溜到伊尔迪兹身前,乖乖的张开嘴等待投喂。
伊尔迪兹将烤好的肉直接扔进奈德拉嘴里,后者被烫的不知是吐出来好还是咽下去好,等适应了些后才一边嚼一边说:“哥哥你看她多坏吧。”
“得把这个还你。”贝纳尔把钻石递过去。
“没事,你要是收着我也不会说什么。”伊尔迪兹拿过钻石,揣进了口袋。
“是吗…我看你从刚刚开始就盯着我了……”
“我可是很大度呢。”伊尔迪兹仍是那副面瘫相。
“对啦!虽然龙肉味道很好吃,就像烤鸡肉似的,但小奈还是要把你的碑文改了!”
“小白毛,你最好别动我碑文。”
在一阵相对愉快轻松的龙肉晚宴之后,三人才意识到两匹马还被困在那尸体后面,为了不耽误明天启程以及马儿的休息,他们立刻开始着手肢解那条飞龙,顺便讨论了一下飞龙洞穴里的战利品该怎么分……
看来今夜要晚点睡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