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腐水的浓重气味。雷恩蹲在一根巨大的、锈蚀破裂的输水管道后方，【毒牙】臂铠幽绿的光芒被他用脏污的布料勉强遮掩，只留下一丝微光在指缝间流动，映照着他毫无温度的眼睛。

他的目标就在前方——那座半埋在地下的废弃净水站。巨大的沉淀池如同死亡的巨碗，旁边矗立着沉默的过滤塔和泵房。唯一的入口被粗糙加固过，用焊接的钢板和沙袋堵住了大半，只留下一个需弯腰才能通过的缺口。两个穿着破烂皮甲、抱着简陋射钉枪的掠夺者正无精打采地守在门口。

“水耗子”帮。根据他之前拷问得到的情报，这里大概有五六个人，控制着这片区域为数不多的稳定水源。

直接强攻不是最优解。动静太大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而且他对里面的具体布局和防御并不完全清楚。

他需要更近一点观察，或者……等一个机会。

就在他如同石像般耐心等待时，另一侧的阴影里，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能量波动引起了他的警觉。那不是数据风暴的干扰，也不是变异体的混沌气息，而是一种……高度内敛的、带着冰冷锋锐感的波动。

有人。而且是个高手。

雷恩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发现同类威胁的野兽，【毒牙】臂铠下的肌肉微微收缩，进入随时可以激发的状态。但他没有动，甚至将呼吸压得更低。

对面的阴影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那丝能量波动微微一滞，随即也彻底隐去。

双方在绝对的寂静中对峙着，谁也没有先动，仿佛两道融入黑暗的影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净水站门口的一个守卫打了个哈欠，对同伴嘟囔了句什么，转身走向旁边一个角落似乎要去小解。

就在他离开视线的那一刻——

对面阴影动了！

一道模糊的身影快得如同鬼魅，贴着地面的杂物和阴影，无声无息地滑向那个落单的守卫！她的动作轻盈得不可思议，脚下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几乎在同一瞬间，雷恩也动了！他的目标则是门口剩下的那个守卫！他如同离弦之箭，从管道后暴起，【毒牙】被动扩散模式悄然开启，直扑而去！

门口的守卫只觉眼角黑影一闪，刚惊骇地要抬起枪口，一只覆盖着淡绿色能量场的金属手掌已经捂住了他的口鼻！

“滋……”

轻微的腐蚀声伴随着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守卫双眼暴突，身体剧烈抽搐两下，便软了下去，脸上留下一个可怕的腐蚀性掌印，瞬间毙命。

另一边，那个落单的守卫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一道极细的寒光从他颈间闪过。他捂着喷血的喉咙，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阴影中，一个苗条的身影缓缓收起手上一对造型奇特的、如同短剑般的金属利刃——那显然也是一件外殖武装，刃身上流淌着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色波纹。

两人几乎同时解决了目标，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那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孩，身材高挑瘦削，穿着贴身的暗色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看不清具体容貌，只有一双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的眼睛，冷静得像两块冰。她的双臂都佩戴着外殖武装——流线型的臂铠延伸至手背，形成那对可怕的暗影利刃【影刃】。能量波动显示，那同样是T2级别，风格很可能是“暗”或者“风”。

女孩的目光在雷恩的【毒牙】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审视和忌惮。

没有言语，没有交流。但在这一刻，双方都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和实力。

净水站里还有至少三个敌人。单独行动，变数太多。合作，是当前形势下最有效率的选择。

雷恩朝净水站入口微微扬了下下巴。

女孩轻轻点头，身影再次融入阴影，如同烟雾般飘向那个缺口，速度快得惊人。

雷恩紧随其后，步伐沉稳而无声。

inside，泵房的噪音掩盖了他们的动静。里面三个掠夺者正围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简易炉子，争抢着一点糊状的食物，对门口的惨剧一无所知。

女孩指了指雷恩，又指了指背对着门口的那个最壮硕的掠夺者，然后指了指自己和她侧面的两人。手势干净利落。

分工明确。

雷恩没有犹豫，【毒牙】幽绿光芒微亮，如同潜行的毒蛇，悄然靠近那个壮汉。

女孩则如同真正的幽灵，绕向侧面，【影刃】上的暗色波纹似乎扭曲了她周围的光线。

三秒后。

泵房的噪音中夹杂进两声极其细微的、利刃切过骨肉的嗤响，以及一声被强行扼断在喉咙里的闷哼。

战斗在瞬间开始，又在瞬间结束。

三个掠夺者倒在血泊中，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雷恩甩了甩【毒牙】上并不存在的血渍，女孩的【影刃】则滴血不沾，暗影能量似乎能吞噬血液。

两人迅速分开，开始搜查这个不大的净水站。雷恩找到了他急需的医疗包、一些还算干净的水和食物。女孩则从一个小箱子里拿走了几块高能量电池和一个小型数据存储器。

目标达成。短暂的、基于绝对利益的同盟基础即将消失。

两人再次看向对方，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发难，为了独占资源或者消除潜在威胁。

雷恩的【毒牙】能量场微微波动，女孩的【影刃】也悄然调整了一个更利于发力的角度。

沉默在弥漫。

最终，女孩率先做出了动作。她后退一步，指了指另一个较小的出口，然后身影一晃，如同融化的阴影般迅速消失在那条通道里，没有留下任何话语。

她选择了离开。或许她觉得没有必胜的把握，或许她同样不想在此时此地浪费能量树敌。

雷恩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他没有追击。对方的实力不明，目的不明，贸然死斗不符合他的利益。这次偶然的合作，更像是一次互相利用的高效清理。

他快速收集完所有有价值的物资，没有丝毫留恋，也从另一个方向迅速离开了净水站。

外面依旧是无尽的废墟。短暂的结盟如同水滴落入死水，泛起一丝涟漪后又迅速平复。

但雷恩知道，他遇到了一个同类——同样装备着T2外殖武装，同样冷酷高效的生存者。她不是那些可以随意清理的鬣狗。

这片废墟，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危险。

他握了握左拳，【毒牙】冰冷而强大。

竞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