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秘密通道的出口藏在一片爬满银叶花的断崖下，藤蔓编织的伪装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不是陈默给的钥匙上镶嵌着感应水晶，苏野就算站在跟前也未必能发现。她用钥匙轻触岩壁，那些银叶花突然像活过来般向两侧收缩，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潮湿的气流带着地底特有的凉意涌出来，拂在脸上像贴了片冰膜。
“抓紧了。” 苏野将陆沉的胳膊架在肩上，这家伙昏迷时倒乖顺，就是沉得像块灌了铅的钢板。她的靴底在陡坡上打滑，抓着藤蔓往下挪时，指尖沾到些粘稠的汁液，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泽 —— 是银叶花的花蜜，父亲笔记说这玩意儿能当应急燃料，点燃时会发出绿松石色的火焰。
陆沉的睫毛突然颤了颤，喉结滚动着吐出半句话：“星图…… 在穹顶……”
“说什么胡话。” 苏野腾出一只手探他额头，温度比在掩体时降了些，但皮肤下依然有细碎的银光在游走，像撒了把萤火虫。她低头看向他胸前的黑色盒子，经过能源室那场净化后，盒子表面的银叶花纹变得更加清晰，用指甲刮过竟能感觉到细微的凹凸，像是某种星图的浮雕。
爬到崖底时，苏野累得差点瘫在地上。她把陆沉靠在块背风的岩石后，翻出最后半块压缩饼干，掰了点碎屑塞进他嘴里。这家伙的吞咽反射还在，只是牙关咬得死紧，饼干渣子沾在嘴角，被风吹得像层白霜。
“再装死我就把你丢给铁尸当诱饵。” 苏野用袖子擦他嘴角，动作却放轻了。阳光穿过稀疏的云层照下来，在他锁骨处投下菱形的光斑，那里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之前被铁尸划伤的疤痕像退潮的海水般渐渐隐去，只留下道极淡的银线。
远处突然传来翅膀扑腾的声音。苏野猛地抓起十字弩，却看见群巴掌大的飞虫掠过头顶，它们的翅膀是半透明的银色，停在银叶花上时会展开细小的触须，像在采集花蜜。“是纳米蜂。” 她松了口气，父亲的笔记里画过这种生物 —— 灰潮后诞生的变异昆虫，以纳米集群为食，对人类无害，还会主动攻击铁尸。
其中一只纳米蜂停在陆沉的鼻尖上，触须轻轻碰了碰他的皮肤。苏野正想挥手赶走，却见那只蜂突然炸开，化作团银色的光雾钻进陆沉的鼻孔。他猛地咳嗽起来，眼睛豁然睁开，瞳孔里还残留着星芒般的银点。
“醒了？” 苏野挑眉，“再晚点开眼，饼干渣都要被风吹完了。”
陆沉没接话，左手无意识地抚上胸口的黑色盒子。接触的瞬间，盒子突然发烫，表面的银叶花纹亮起，在岩壁上投射出幅旋转的星图，每个星座的位置都对应着个地名，其中 “基因库” 三个字被用朱砂色标出，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天文台图标。
“这是……” 陆沉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目光死死盯着星图边缘的行小字 ——“银叶花开满第七座天文台时，钥匙自会显现”。
苏野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的旧地图，新弧市周边确实有七座废弃的天文台，都是旧时代观测星象用的。灰潮后三座被铁尸占了，两座成了机械教团的据点，剩下两座据说藏在辐射云里，没人敢靠近。
“第七座在辐射谷。” 她指着星图上最亮的那颗恒星标记，“上个月有拾荒者说在谷里见过会发光的植物，现在看来应该是银叶花。”
陆沉突然站起身，动作快得不像刚醒的人。他的左手按在岩壁上，那些银叶花纹的投影突然扭曲、重组，变成幅详细的路线图，标注着从当前位置到辐射谷的安全路径，每个岔路口都用纳米蜂的图案做了标记。
“共生体还带导航功能？” 苏野吹了声口哨，却注意到陆沉的脸色不对劲 —— 他的嘴唇泛着青紫色，左手的银线正在疯狂游走，像群受惊的鳗鱼。
“它们在害怕。” 陆沉按住手腕，指节泛白，“辐射谷里有…… 不该存在的东西。”
话音未落，远处的树林突然传来剧烈的骚动。群铁尸从灌木丛里冲出来，它们的身体比普通铁尸更庞大，皮肤是铅灰色的，关节处突出着尖刺状的金属，眼睛里跳动着猩红色的光芒 —— 是机械教团改造的 “辐射铁尸”，专门在高辐射区域活动。
“看来雷蒙德没放弃。” 苏野迅速组装十字弩，箭头涂满了银叶花蜜，“这些玩意儿的核心藏在胸腔里，打中会像烟花一样炸开。”
陆沉却盯着铁尸群后方的阴影。那里站着个高瘦的身影，穿着件破烂的黑袍，兜帽下露出半张布满金属鳞片的脸，正是机械教团的主教雷蒙德。他手里把玩着个金属球，表面刻着和能源室发生器相同的纹路，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好久不见，陆沉先生。” 雷蒙德的声音像生锈的合页在转动，“没想到你能净化纳米集群，看来陈博士的共生体计划比我想象的成功。”
陆沉将苏野护在身后，左手的银线已经蔓延到了手肘：“你的失败品看起来不怎么样。”
雷蒙德轻笑起来，笑声里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失败？不，它们只是…… 半成品。” 他突然捏碎手里的金属球，那些辐射铁尸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像被点燃的煤油灯。
“快跑！” 陆沉拽着苏野冲向密林。身后传来铁尸的嘶吼，还有雷蒙德的喊话声：“辐射谷见，我会在那里等着接收你的共生体基因！”
穿过密林时，树枝刮破了苏野的胳膊，伤口处立刻渗出淡绿色的血珠 —— 是银叶花萃取液的副作用，能增强对纳米集群的抗性，但会让血液变成这种诡异的颜色。陆沉注意到她的脚步有些踉跄，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上来。”
“啥？” 苏野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上来。” 陆沉拍了拍后背，“你体力快透支了，这样下去没到辐射谷就会被铁尸追上。” 他的耳根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粉色，不知道是被晒的还是别的原因。
苏野犹豫了半秒，还是趴了上去。陆沉的后背不算宽厚，但隔着衬衫能感觉到温热的体温，还有皮肤下流动的银光，像靠在个会发热的暖炉上。他的步伐很稳，穿过灌木丛时会刻意侧过身，不让树枝刮到她，只是呼吸越来越粗重，脖子上的青筋像蚯蚓般鼓起来。
“放我下来吧，我能走。” 苏野在他耳边说，热气吹得他耳廓更红了。
“闭嘴。” 陆沉的声音闷在胸腔里，“保存体力，到了辐射谷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我们。”
他们在一条干涸的河床里休息，河底的鹅卵石上长满了淡紫色的苔藓，踩上去软绵绵的，会留下绿色的脚印 —— 是吸收了辐射的变异植物，能指示辐射强度，颜色越深说明越危险。
陆沉用匕首挖了些苔藓，放在黑色盒子上。苔藓接触到盒子的瞬间，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然后迅速枯萎成灰黑色。“前面辐射很强。” 他皱眉，“我们得找些遮蔽物。”
苏野指着河床对岸的废弃列车：“那里应该有防辐射服。”
那是节货运列车的车厢，侧翻在河岸边，锈迹斑斑的车厢上还印着 “危险品” 的标志。陆沉撬开变形的车门时，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铁锈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车厢里堆满了密封的金属罐，上面的标签显示里面装着旧时代的防辐射药剂，还有几套挂在挂钩上的防护服，虽然布满灰尘，但看起来还算完整。
“运气不错。” 苏野拿起套防护服抖了抖，灰尘呛得她打了个喷嚏。防护服的袖口处绣着个小小的银叶花标志，和父亲实验室的工作服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是我父亲公司生产的，防辐射等级最高的那种。”
陆沉却盯着车厢角落的个铁笼子。笼子里蜷缩着具白骨，手腕上戴着块智能手表，屏幕已经碎裂，但还能看到最后显示的日期 ——2147 年 7 月 16 日，和苏明教授助手失踪的日子吻合。白骨的指骨紧紧攥着半张星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第七座天文台的位置，旁边写着 “银叶花的种子需要辐射才能开花”。
“他是故意走进辐射谷的。” 陆沉拿起那半张星图，和黑色盒子投射的图案完美拼合，“他在培育能在辐射区开花的银叶花。”
苏野突然注意到白骨的胸腔里，藏着个小小的金属盒。她用匕首挑出来打开，里面装着几十粒银白色的种子，形状像缩小的星星，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 是银叶花的种子，而且是从未见过的变异品种。
“这是…… 钥匙？” 苏野想起星图上的那句话，指尖轻轻碰了碰种子，它们突然像活过来般滚到一起，组成个微型的天文台模型，连穹顶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远处传来铁尸的嘶吼，比刚才更近了。陆沉迅速将种子收好，帮苏野穿上防护服：“快走，辐射谷的入口就在前面的峡谷里，我们必须在天黑前进去。”
穿过峡谷时，空气开始变得粘稠，像浸在温水里。远处的天空笼罩着片紫色的云层，那是辐射云，阳光穿过云层时会变成诡异的粉色，照在岩石上像泼了层血。陆沉的防护服领口没系紧，一小片粉色阳光落在他的锁骨上，那里立刻浮现出银叶花形状的红斑，像被烫伤般迅速扩散。
“你的共生体基因对辐射过敏？” 苏野赶紧帮他系紧领口，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早知道刚才就该让你多穿两件。”
陆沉没说话，只是脚步更快了。他的左手在防护服里不安地蜷缩着，那里的银线正在疯狂闪烁，像块即将烧爆的电路板。苏野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在升高，呼出的气都带着股金属加热后的味道，却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 父亲的笔记里，根本没提过共生体基因会怕辐射。
进入辐射谷腹地时，苏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成片的银叶花在峡谷里绽放，花瓣是半透明的紫色，花蕊里流淌着银白色的汁液，在粉色阳光的照耀下，整个山谷像被撒了把碎钻，连空气里都漂浮着细小的光粒。而在花海中央，矗立着座白色的天文台，穹顶已经坍塌了一半，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观测设备，但墙体上爬满的银叶花却开得格外茂盛，像给这座废墟披上了件华丽的披风。
“银叶花开满了第七座天文台。” 苏野喃喃自语，从口袋里掏出那些变异种子。它们在接触到谷里空气的瞬间，突然挣脱她的手掌，像群被放飞的萤火虫，朝着天文台的方向飞去，在半空中组成道银色的拱门，正好对着天文台的入口。
陆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里混着银色的碎片，落在防护服上，竟像硫酸般腐蚀出细小的孔洞。他的眼睛开始发直，瞳孔里倒映着漫天飞舞的种子，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但声音被咳嗽声淹没了。
“撑住！” 苏野扶住他摇晃的身体，却发现他的皮肤正在变得透明，能看到皮下银白色的血管像树根般蔓延，“我们到了，钥匙已经显现了，你不能现在倒下！”
陆沉的目光突然变得清明，他抓住苏野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那里的黑色盒子正在发烫，表面的星图投影与空中的种子拱门完美重合。“银叶花…… 需要共生体基因…… 才能激活……”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向前倒去。
苏野接住他的瞬间，那些飞舞的种子突然俯冲下来，钻进陆沉胸口的黑色盒子里。盒子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将两人笼罩其中。苏野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能量顺着掌心传来，与体内的银叶花萃取液产生共鸣，皮肤下的血管像被点燃的引线般发烫。
当光芒散去时，天文台的入口已经打开，里面传来低沉的嗡鸣声，像是某种古老的机关被启动了。陆沉躺在地上，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胸口的黑色盒子已经融入他的皮肤，只留下个银叶花形状的印记，在阳光下缓缓起伏，像朵正在呼吸的花。
苏野背起陆沉走进天文台，发现里面的观测设备正在自动运转，巨大的望远镜对准了辐射云后的星空，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星图，其中有颗恒星的位置正在闪烁，旁边标注着三个字：基因库。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星图。” 苏野看着屏幕上的坐标，突然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 —— 银叶花不仅是钥匙，还是能在辐射区生长的路标，而陆沉的共生体基因，就是启动这一切的最后密码。
她将陆沉放在台干净的观测台上，帮他调整好姿势。这家伙睡着时很安静，只是眉头依然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苏野拿起块布擦去望远镜上的灰尘，镜头里的星空突然扭曲、旋转，最后定格在颗蓝色的星球上，那是…… 地球？
不，不对。这颗星球比地球更蓝，上面没有灰潮肆虐的锈色，只有成片的绿色和蓝色，像颗镶嵌在宇宙中的蓝宝石。屏幕上突然弹出行文字：“银叶花的故乡，纳米集群的摇篮。”
苏野的心脏猛地一跳。父亲的笔记里有段被涂抹的画，隐约能辨认出 “外星播种”“纳米集群是信使” 等字样，当时她以为是父亲的幻想，现在看来……
陆沉突然发出声梦呓：“别信…… 是陷阱……”
苏野回头看他，发现他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指向屏幕角落的个小图标 —— 是机械教团的齿轮标志，被巧妙地隐藏在星图的线条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雷蒙德……” 苏野握紧了手里的匕首，目光扫过天文台的阴影处。刚才进来时太匆忙，没注意到角落里还蜷缩着个黑影，正用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黑影缓缓站起，露出件破烂的黑袍，兜帽下的脸一半是人类的皮肤，一半覆盖着金属鳞片，正是追来的雷蒙德。他的手里拿着个注射器，里面装着银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像凝固的血液。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雷蒙德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基因库的真正秘密，可不是什么解药公式啊。”
苏野迅速挡在陆沉身前，右手悄悄摸向背后的十字弩。她知道，真正的决战，现在才刚刚开始。而这场战斗的胜负，将决定整个地球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