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技术队的强光灯将狭窄的小巷照得惨白如昼，雨水在光线中穿梭，像无数银亮的细针。 法医老秦蹲在尸体旁，花白头发紧贴头皮，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条缝，小心翼翼地从死者唇间取出那朵玫瑰，放入透明的物证袋。鲜红的花瓣在塑料薄膜后愈发显得妖异不祥。 “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11点到凌晨1点。切口…非常专业，快、准、狠，像是外科医生用的那种柳叶刀，或者极锋利的解剖刀。”老秦的声音混着雨声，没什么起伏，“一刀毙命，没太多痛苦。怪的是…” 他顿了顿，用镊子轻轻抬起死者下颌，露出颈部切口更完整的形态：“出血量比对不上。这地方，这手法，血应该喷得到处都是。但现在你看，大部分似乎都被什么东西…及时堵住过。还有这玫瑰…” 他举起那袋证据，眉头紧锁：“塞进去的时机很巧妙，在肌肉刚开始僵硬，但又没完全僵硬的时候。凶手可能看着生命从他眼里消失，然后，不慌不忙地做了这个。”
雨更大了，砸在临时支起的防雨棚上，噼里啪啦乱响。巷子被技术队的强光灯打得一片惨白，连墙壁上每一道污渍和裂缝都无所遁形，雨水在光柱里穿梭，亮得刺眼。
陈昊退后一步，给法医老秦让出空间。老秦花白的头发被雨水打湿，紧贴着头皮，眼镜片上蒙了一层细密的水汽。他蹲在尸体前，动作稳得像磐石，手里拿着细长的镊子，极其小心地探向死者微张的嘴。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那朵玫瑰上。
镊子尖端轻轻夹住花茎，极缓慢地往外抽。过程安静得可怕，只有雨声和相机快门偶尔的咔嚓声。那抹鲜艳的红色终于完全脱离了死者苍白的唇，被老秦迅速放入旁边助手撑开的透明物证袋中。鲜红的花瓣被封存起来，在塑料薄膜后依旧散发着妖异夺目的光，与这肮脏湿冷的小巷格格不入。
“死亡时间，”老秦的声音响起，平板无波，像是课堂上宣读讲义，“初步判断，昨晚十一点到今天凌晨一点之间。更精确的要等回去解剖看胃内容物和尸斑情况。”他换了个工具，指着颈部那道恐怖的切口，“凶器很薄，极其锋利，单面刃，切入角度精准，直取要害。像是专业用的手术刀，或者特别打磨过的解剖工具。手法干净利落，没第二下。受害人没太多痛苦。”
他顿了顿，用镊子末端轻轻抬起死者已经僵硬的下颌，让颈部那道惨烈的伤口更完整地暴露在强光下。
“但怪的是这里，”老秦的镊子尖点着切口边缘和下方被血浸透又泡得发白的衬衫，“看这个深度和位置，颈动脉和颈静脉肯定断了。按常理，血应该呈喷射状，溅得到处都是——墙上，地上，甚至凶手身上。”
陈昊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墙壁和地面。雨水冲刷下，血迹大多已淡去，只留下深浅不一的粉褐色晕染，主要集中在尸体周围的下方区域，并没有预期中那种猛烈喷溅的放射状图案。
“实际出血量比对不上。”老秦继续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困惑，“大部分血似乎……流出来之后，被什么东西及时地、有效地堵住或者吸收过一段时间。然后才是自然流淌和被雨水稀释。还有这个——”
他再次举起那个装着玫瑰的物证袋：“口腔黏膜没有明显的强行塞入造成的撕裂伤。塞进去的时机卡得很准，是在尸僵刚开始形成，下颌肌肉还略有弹性，但又不足以反抗的时候。凶手……”老秦抬起头，透过滴水的镜片看着陈昊，“他可能就站在这里，看着生命从这家伙眼睛里彻底消失。然后，不慌不忙，甚至可以说是从容地，把这玩意儿放了进去。”
一阵冷风裹着雨水灌进巷子，几个年轻警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陈昊没说话，脸色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阴沉。他转头看向旁边正在艰难取证的技术队：“周围有什么发现？”
“难。”一个技术队员头也不抬，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着地面，“这鬼天气，加上发现前清洁工可能还推车经过了一下，就算有什么痕迹也差不多毁了。除了……那个。”
他指向尸体斜后方，靠近墙根的一小块略微干燥的地面。那里，在积水环绕中，有一个模糊但相对完整的鞋印前掌部分，花纹奇特，像是某种定制的高端品牌，朝着巷子深处的方向。
“就这一个还算清晰，其他的都糊了。深度很浅，似乎这人没怎么停留，只是走过去。但奇怪的是……”技术员顿了顿，“只有朝里走的这半个前掌印，没有出来的脚印。”
陈昊蹲下身，仔细看着那个模糊的印迹。雨水不断试图淹没它。
“巷子那头通向哪里？”他问旁边的老张。
“后面是片老居民区，七拐八绕的，好几个出口都能通到大路上。”老张连忙回答，“已经派人去调那几个路口可能有的民用监控了，不过……希望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