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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众包?
所以昨晚,他真的是在深夜的街头送外卖,而不是在某个奢华会所,参加他的“单身之夜”吗?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骑回家的。
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凭着肌肉记忆,蹬着踏板,拐过熟悉的街角。
开门声很轻,但还是惊醒了浅眠的顾陵楚。
他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走到客厅,头发乱糟糟的。
“宝宝,怎么又这么晚?”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走过来揽住我,语气里满是抱怨和心疼,“跟你说了别去兼职了,我一个男人还养不起你吗?”
我身体僵硬,任他抱着。
他似乎没察觉我的异样,亲了亲我的额头,转身走向厨房:“等着,我去给你热炸酱面。”
厨房暖黄色的灯光亮起,将他的背影温柔地包裹。
那个我看了无数次的、无比熟悉的背影。
此刻却像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又陌生。
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我和顾陵楚初遇的时候。
那天我把攒了很久的纸壳卖给一个收废品的老头,他非说我往纸壳里浇了水,压秤,要扣我一半的钱。
我气得脸通红,跟他白扯斤两。
是路过的顾陵楚停下脚步,帮我作证,说亲眼看见我从楼上抱下来的干纸壳。
后来我们联系渐多,我后妈趁我爸刚去世,想霸占我妈留给我唯一的房子。
那时已经是男朋友的顾陵楚,二话不说,拿出了他父母留下的全部遗产,偷偷帮我把房子买了回来。
我看到房产证上自己名字时,又哭又笑,抓着他的手说这钱我一定要还。
他却只是抱着我,说:“你的家,就是我的家。”
我们就住在我妈留下的这间小房子里,一起上班,一起攒钱,一起幻想把墙刷成米白色,阳台种满多肉,换一个可以窝着看电影的超大沙发。
他说他喜欢这样平淡又努力的生活。
我相信了。
可现在我却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的认识过顾陵楚。
一滴滚烫的眼泪毫无征兆地砸在手背上。
厨房里的顾陵楚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恰好端着面回过头。
“宝宝,面好了,快来……”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目光直直地钉在我脸上。
“你怎么哭了?”
见我哭,顾陵楚一下子急的不行。
可他越是这样温柔地哄我,我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就越是濒临断裂。
我妈去世后,我就再也没哭过,我早就知道眼泪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可此刻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我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顾陵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脸上的担忧瞬间凝固,眼神里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慌乱。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脸,试探着问:“你……都知道了?”
在他开口承认的瞬间,我几乎就要转身离开。
可他却痛快地点了点头后,转身跑回卧室。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份文件袋。
“宝宝,你别生气,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
他把文件递给我,语气带着讨好:“你不是一直念叨,想给阿姨换个好点的陵园吗?我最近跑众包赚了点钱,就先去看了看,想着等你生日的时候……”
他紧张地观察着我的表情:“我自作主张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低头看着文件袋里陵园的宣传册,脑子里一片空白。
眼前这个男人温柔体贴,将我随口一提的念想都记在心里,偷偷为我规划。
可照片上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眼神倨傲的男人,又是谁?
我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上他下巴的创可贴。
和照片里一模一样的位置。
“这里,疼不疼?”我轻声问。
顾陵楚明显松了一大口气,以为我在关心他,立刻搂住我的腰,把头埋进我的颈窝里撒娇:“你不生我的气,我就一点都不疼了。”
我顺势抱住他,手臂收紧。
“顾陵楚,”我把脸靠在他肩上,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叔叔阿姨葬在哪里?我也想去祭拜一下,谢谢他们把你生得这么好。”
我清晰地感觉到,他抱着我的手臂瞬间僵硬。
那僵硬只持续了一秒,他很快就笑着岔开话题:“傻瓜,说什么呢。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再带你去见他们,好不好?”
我的眼神瞬间失焦。
“好。”我听见自己麻木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