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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一开始是抖的,但我强迫自己稳住,
周围的人对着我议论纷纷,我紧张到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可是我不能退缩,这是我唯一的出路。
我被带到会客厅时,陈淑芬带着余福儿已经等在那里了。
一见到我,陈淑芬便高高扬起手,巴掌还没落到我脸上就被人拦住。
“这位家长,请注意你教育孩子的方式。”
陈淑芬放下手,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
“这孩子,我们不过吵了两句,她就离家出走,我找了她好久,生怕她想不开,遇到什么危险。”
教育局的陈主任冷飕飕地看着我,
我立马跪在地上,哭着向我妈磕头。
“妈,你说的条件,我全都答应了,我五点起床给你们做早餐,晚上回来拖地洗衣服,把一切家务做完了才休息,只求你不要把我的学籍转回老家。”
“妈,求你了,我好不容易考上实验学校的。”
陈淑芬卡壳了一瞬间。
她没想到我会陪着她一起演。
见我磕得满头是血,陈主任心软了。
他让人去核实这件事,核查后发现我的学籍转办手续并不完善,他直接拍板,让人把学籍给我转回实验学校。
陈淑芬听到后,跌坐在地上哭。
“盼儿,妈妈只是说了你两句,你为什么要往妈妈身上泼污水。”
她坐在地上絮絮叨叨哭了大半天后,我爸也来了。
他叹息一声,
“领导,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我必须要给你汇报一下盼儿的情况。”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后掏出手机递给陈主任看,
“盼儿有病,这是她发病的视频,我们把她转回去,是想着老家学校人少,她发病的概率会小一点。”
“她之前的学校老师约谈了我们很多次,说盼儿是小团伙头目,以霸凌同学为乐,在家连她妹妹都不放过。”
说着妈妈拉开妹妹的袖子,上面有青紫交加的痕迹。
“我们教育过她很多次,可是又怕刺激她犯病,所以拿她没办法,才想着把她转回老家。”
“但是现在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我怕她失控,在学校闯祸。”
学校是学生聚集的地方,谁都不敢把一个精神病放进去。
陈主任放下手机,探究地看着我,似乎想看看我到底有没有病?
毕竟没有哪个父母会污蔑自己的孩子。
可一想到刚刚视频里我发狂的样子,陈主任不敢赌。
他无奈开口。
“盼儿同学,你先和爸爸妈妈回家治病,治好了我们再说学籍的事。”
我爸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我妈丢下妹妹来扯我的手。
我气到浑身颤抖,他们怎么能这样无耻?
“谁说盼儿有病?”
是我初中班主任来了。
老班拉着脸,白了我爸一眼。
“陈主任,余盼儿是我带了三年的学生,她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根本没什么病!”
“她爸妈做这么多就是想把余盼儿的学籍转走,让余福儿读市属重点小学。”
“你若是不信,可以查看余盼儿这三年的成绩和学校评语。”
我爸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对着老班咬牙切齿。
我妈喃喃道,
“盼儿的成绩是很好,可是她真的有病呀!前几天她发病打了福儿后还报假警说我们虐待她。”
“领导,我是孩子的妈妈,我怎么会冤枉自己的孩子呀!”
陈主任一时为难地看着我们。
“要不余同学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学籍的事后面再说。”
我妈连忙点头答应。
离开学只有三天,她随便耽搁一下,我的学籍就泡汤了。
我推开我妈,盯着陈主任的眼睛认真道。
“陈主任,是不是只要证明我爸妈撒谎,我没病我就可以回学校读书?”
陈主任点点头。
回家找我妈对峙那天,脑海里一直有个想法,就是要把这件事录下来。
所以刚回家,我用随手携带的电话手表开始录像,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陈主任看着视频,脸色越来越黑。
他被我爸妈当猴耍了一天,心里很是冒火,可是良好的职业素养又迫使他必须客气地接待我爸妈。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余盼儿同学的学籍就转回实验学校了,至于余福儿同学,建议就近入学。”
陈主任建议将余福儿送到我们家门口的公立小学,那里不需要学位。
可是陈淑芬看不起那所学校,她只想把余福儿送去重点小学,为她安排一个光明的未来。
只是他们得罪了陈主任,这件事毫无回转的余地。
我如愿留在了实验中学读书,
老班帮我向学校申请了减免学费住宿费,还替我争取到了贫困生补贴,
只是这点补助只够我每顿吃白馒头,
我想要买课外资料,想要买日用品,就必须想办法赚钱。
为了赚钱,下课时间我在校园四处捡瓶子,捡纸壳卖钱。
周末再去奶茶店摇奶茶,
虽说钱不多但是也勉强能维持开销。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同学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这天午休时间,一向安静的教室突然爆发出一阵集体惊叫,两个甚少交集的同桌同时转头,一脸震惊地上下打量我。
一些男生赤裸不怀好意的目光,让我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