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染捏着那张卡片,指尖传来硬质卡片冰凉的触感。
鸟儿?主人?
奇特的定义。
她随手将卡片扔在梳妆台上,目光重新落向那条悬挂在衣柜中央的深红色长裙。
那是苏玉用他最擅长的“心弦操控”神级技能,凝结出的情绪实体。
上面流淌着的,是纯度最高的欲望与占有欲。
【宿主!不能穿!这件衣服有问题!】
子夏的声音尖锐得快要冲破她的精神识海,【这是苏玉的精神陷阱!他想用这个控制您!】
【分析完毕。】子初的声音紧随其后,【该物件蕴含高浓度精神系能量,具有强烈的暗示与魅惑效果。非精神系特化职业者,接触后有98.7%的概率被永久性精神奴役。建议立即销毁。】
“销毁?”
白沐染轻笑一声,伸出手,直接握住了那条裙子。
冰凉、丝滑,却又带着一股仿佛能灼伤灵魂的热度,顺着她的指尖,疯狂地往她身体里钻。
无数充满了诱惑的、蛊惑的、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和声音,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宿主!精神防御正在被侵蚀!快放手!】子初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急切。
然而,白沐染只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
“精神陷阱?”
白沐染将那条裙子从衣架上取了下来,在自己身前比了比。
“不。”
“这是他送给我的,最完美的战袍。”
说完,她不再理会脑海里两个系统的疯狂警报,拿着那条裙子,转身走进了浴室。
十分钟后。
当白沐染再次从浴室里走出来时,整个奢华的卧室,仿佛都因为她的存在,而瞬间黯然失色。
那条深红色的长裙,被她穿在了身上。
流动的、如同火焰般的布料,完美地包裹着她每一寸恰到好处的曲线,却又在最致命的地方,留下了大片的空白。
白皙到晃眼的后背,线条优美的锁骨,以及随着她走动,在高开叉的裙摆下若隐若现的修长双腿……
这已经不是性感,而是一种充满了神性的、不容亵渎的艳色。
她就像是从地狱深渊里走出的魅魔女王,明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那双漆黑的眸子,却依旧是冰冷的,漠然的,仿佛世间万物,都不配在其中留下一丝倒影。
【……】
【……】
精神识海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子夏彻底宕机了,他感觉自己的系统数据流已经完全紊乱,眼前除了那片刺目的红色,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想不了。
他只知道,他想杀人。
他想杀了苏玉,想杀了所有可能看到这一幕的人!
不,他更想……他更想把她藏起来。
用最坚固的锁链,把她锁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让她只为自己一个人……绽放。
这个疯狂的念头,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
而另一边。
子初的意识体,依旧如同冰雕般站着,但如果白沐染此刻能“看”到他,就会发现,他的身体,正在以一种极不稳定的频率,微微闪烁着。
【……根据现有数据推演。】
过了许久,子初那冰冷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只是,那声音里,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艰涩。
【宿主穿着此衣物出现在公共区域,将有99.9%的概率,引发神级玩家之间的战争。】
“是吗?”
白沐染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那片流淌的银色星河,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我只是觉得,这个笼子,太安静了些。”
说完,她推开主卧室的大门,赤着脚,一步一步地,走下了那道旋转的,华丽的楼梯。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会发出声音,但赤着脚不会。
她就像一只优雅而危险的猫,悄无声息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城堡的大厅,空旷而宏伟。
头顶是模拟出的璀璨星空,四周是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壁灯。
一切都和她之前看到的一样,华丽,却冰冷,没有人气。
白沐染缓步走到大厅中央,停了下来。
她知道,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看着她。
苏玉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探照灯,肆无忌惮地,一寸寸地,描摹着她身上的每一处曲线,那视线里充满了志在必得的欣赏和即将看到猎物落入陷阱的期待。
裴深的视线,则化作了阴影,潜伏在每一个角落,冰冷,粘稠,充满了暴戾的占有欲和即将失控的疯狂。
还有……
白沐染的目光,落向了大厅角落里,一盆被随意摆放着的观赏性植物。
她感觉到,有一道温润的,带着担忧和不解的视线,正从那里传来。
纪尘。
他竟然也还在这里。
真是一场……有趣的观众见面会。
白沐染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她没有如同苏玉预想的那样,因为穿上这条裙子而变得娇媚动人,也没有如同裴深担心的那样,流露出任何屈服或沉沦的迹象。
她只是很随意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用一种近乎挑剔的语气,轻声开口。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一个正在窥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这星空,太假了。”
“还有这壁画,品位真差。”
“啧,这个雕像的姿势,是在便秘吗?放在这里,真是碍眼。”
她一边说,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仿佛一个挑剔的女主人,在巡视着自己刚买下的,却不怎么满意的房产。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地抽在苏玉那张看不见的脸上。
他花了天文数字的金钱和精力,为她打造的华美囚笼,在她眼里,竟是如此一文不值。
就在这时,白沐-染的脚步,停在了一张由整块黑水晶雕琢而成的长桌前。
她伸出手指,在光滑冰冷的桌面上,轻轻一点。
然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回到楼梯口,将自己之前随手放在那里的东西,拿了过来。
那只由纯净水晶雕琢而成的小瓶子。
以及那朵纯白无瑕,还带着露珠的栀子花。
在苏玉和裴深那两道几乎要将空气点燃的视线下,白沐-染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拧开了【神愈之泉】的瓶盖。
然后,将那如同融化了的星光般的珍贵液体,倒入了桌上一个空着的,用来当装饰品的琉璃花瓶里。
做完这一切,她拿起那朵纪尘留下的,纯白的栀子花,仔仔细细地,修剪好多余的枝叶。
最后,将这唯一的一朵,象征着纯净与守护的白花,轻轻地,插-入了那个盛满了神愈之泉的花瓶中。
整个过程,她做得专注而认真。
仿佛那不是一朵普通的花,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整个大厅,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到极致的死寂。
幽蓝的火焰,深红的长裙,银色的星河,漆黑的城堡。
以及……那摆放在大厅最中央的,纯白无瑕的栀子花。
强烈的色彩对比,形成了一种充满了讽刺意味的画面。
就像是在宣告。
这座由苏玉建造的,充满了欲望和占有欲的黑暗城堡里,开出了一朵不属于这里的,纯洁的花。
而浇灌这朵花的,是另一个男人赠予的,最珍贵的礼物。
【警报!检测到裴深情绪波动突破阈值!危险等级:极高!】
【警报!检测到苏玉情绪波动突破阈值!危险等级:极高!】
子初的警报声,几乎要连成一片。
轰!
大厅角落里,那个摆放着植物的巨大花盆,猛地炸裂开来!
潜藏在其中的阴影,化作无数条狂暴的触手,疯狂地抽打着周围的一切!
那是裴深压抑不住的怒火!
然而,他的怒火还没来得及蔓延到大厅中央。
一道紫色的流光,毫无征兆地,在白沐染面前凝结。
苏玉的身影,缓缓出现。
他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嘴角甚至还挂着那抹标志性的的笑容。
但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却再也没有了半分笑意,只剩下冰冷的,被彻底激怒的凛冽寒光。
他死死地盯着桌上那朵碍眼的白花,又缓缓地,将目光移到白沐-染那张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上。
他慢慢地,为她鼓起了掌。
清脆的掌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真是一场……精彩的表演。”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我的鸟儿,不仅会唱歌,还学会了……在我的笼子里,招待别的客人。”
白沐染看着他,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地开口。
“你的笼子,门没关好。”
一句话,让苏玉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白沐染走来,每一步,都让整个大厅的空气,凝重一分。
他走到她的面前,低下头,几乎要贴上她的脸。
那双曾经盛满了风情的桃花眼,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疯狂和占有欲。
“你说的对。”
他用一种近乎情人低语般的,却又危险至极的语气,在她耳边说道。
“是我的错。”
“看来,这个笼子还是太大了,让一些不相干的东西,也飞了进来。”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穿着那条红色长裙的肩膀,指尖的温度,却冰冷得吓人。
“也许,我该给你换个小点的笼子?”
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变得扭曲而狂热。
“一个……只有塔顶一扇窗户,只有你和我,再也飞不进任何东西的笼子。”
“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