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周亦川走到电梯前摁了下行键：“走吧。”
电梯门打开，里面几个员工认出了周亦川，看到他和姜颜进来，纷纷后退让了让位子。
周亦川微笑着向他们点头致意，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电梯门合上时，旁边压低的讨论声传来：“快看，那是周总的女朋友吧，好漂亮啊，跟大明星似的。”
“肯定是了，刚才在餐厅吃饭我就遇到了，周总一个劲给她夹菜，眼里都是这个美女。”
“怪不得周总平时不近女色，原来是有女朋友呢，气质太好了，跟周总好配啊。”
“唉，我们公司又有多少女员工要心碎了。”
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几个人方才停止讨论，她们挥挥手笑着跟周亦川和姜颜告别。
“周总再见，嫂子再见。”
姜颜干干扯了下唇，挥了挥手，像个招财猫似的，没有说话。
电梯门合上。
周亦川扭头：“不好意思，你别介意，她们不了解情况。”
姜颜淡淡道：“没事，吃瓜群众嘛。”
早上她还和钟如一在公司津津有味吃卞总的瓜，这会儿自己就成瓜了，还是被人当面围堵吃的。
思及此，姜颜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他们来到地下车库，周亦川很绅士的为姜颜打开车门，她弯腰上车时，他还贴心的用手护住她的头。
如果这八年没有发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如果他们安安稳稳从学生时代走到现在，他们俩的人生该是多么的顶配啊。
只是，生活里并没有如果，时光多负心、青春难重来。
周亦川的迈巴赫疾驰在公路上，为了避免尴尬，姜颜故意跟他聊起了宣传片的事，对她来说谈工作比谈感情要从容的多。
一小时后，迈巴赫停了下来。
透过车窗，姜颜一眼就看出来这里是他们的高中学校。
周亦川下车帮姜颜打开车门，“高中要拆了，再带你来重温一次青春。”
姜颜下车，跟他一起走了过去。
校门和部分围墙已经拆除，几个工人正在清理建筑垃圾。
他们穿过堆满残砖碎瓦的工地走进校园，眼前的学校与记忆里并无太大不同，只是时光悄悄添了些痕迹。
走在操场上，周亦川弯腰捡起一块碎石，在掌心掂了掂，然后纵身一跃，石块稳稳落入远处的篮筐。
姜颜怔了怔，恍惚间，时光仿佛倒流，回到了那年的校篮球赛。
那场比赛的最后一分钟，周亦川也是这样猛然跃起，一记扣篮砸进篮筐，为班级锁定了胜局。
欢呼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而眼前，只剩锈蚀的篮架在风里轻轻摇晃。
周亦川转身：“姜颜，开心吗？”
那年篮球赛结束，周亦川穿着被汗水浸透的球衣，穿过鼎沸的人群，跑到她面前，问她：“姜颜，开心吗？”
风送来了同样的问题。
姜颜点了点头：“周亦川，你好厉害。”
跟当年一样的答案。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老当益壮。”
周亦川：“……”
他笑了笑：“嫌我老了啊。”
“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谁不是每天都在变老呢。”
“你就不老，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十八岁的明媚女孩。”
这话让姜颜觉得有些羞耻，她低笑了声，岔开话题：“舒文说，你在国外很照顾她，你们是什么时候遇到的？”
“大概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在美国的公司跟她所在的大学有个合作项目，碰巧遇到了。”
“哦。”
“舒文没跟你说吧，我认她做了义妹，她的工作也安排好了，下周就可以来金威上班。”
姜颜缓缓停住脚步，看着他：“周亦川，你这样，我该拿什么还呢？”
周亦川刮了下她的鼻子：“傻瓜。”
两人就这样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青葱岁月里的故事。
走累了，又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当年，他们每天放学后，总爱并肩坐在这里看晚霞。
石阶依旧，只是蒙了层薄薄的尘。
两人谁也没再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静坐着，直到夕阳西下。
暮色降临时，天空忽然飘起了雨。
姜颜仰头，微凉的雨水落在眉梢和脸上，“下雨了。”
周亦川连忙脱掉西装，扬起手臂，在头顶撑起一个空间，“进来。”
两人紧挨着，缩进这方小小庇护所，踩着濡湿的地面，跑向不远处的车子。
奔至车前，周亦川一把拉开副驾车门，侧身护着姜颜坐进去后，才转身顶着愈发细密的雨幕，快步绕向驾驶座。
周亦川打开车载收纳箱，抽出一条丝帕，递给姜颜：“擦擦水。”
姜颜接过去，潦草地往脸上抹了几下。
周亦川歪头，指尖虚虚点了点自己的侧脸示意：“这儿，还有。”
姜颜抬手随意一抹。
周亦川失笑，干脆直接拿回丝帕，帮她轻轻擦掉脸上残留的水痕。
姜颜唇角弯了弯：“谢谢，我回去洗干净后再还你。”
周亦川嗯了声，又道：“我送你回去。”
姜颜点了点头，看向窗外。
突然，她发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熟悉的的劳斯莱斯。
姜颜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她确信没有看错。
一瞬间，从脚底升起的寒意直达头皮。
姜颜怔了两秒，嘴唇轻颤着，几乎快发不出声音：“停……停车。”
“怎么了？”周亦川一个急刹，两人的身体都不受控制的向前栽了一下。
由于紧张，姜颜开始有些结巴：“我……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我办完事自己回家就行了。”
周亦川皱眉，“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我打车就行了，你快走。”姜颜语气里带着几分急促。
周亦川看出了她的慌张窘迫，放缓声音：“姜颜，到底怎么了？”
姜颜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眼时，她甚至有些哽咽，语气里尽是恳切：“周亦川，求你，别问了。”
周亦川看着姜颜，眼里的心疼，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快走吧。”姜颜说完，就开门下了车。
她站在雨中，看着迈巴赫从身前驶离，直到消失在雨幕中。
良久，她才抬起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劳斯莱斯。
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害怕，姜颜浑身都在颤抖，连牙齿都在打颤，她僵硬的抬起手敲了敲车窗，里面没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