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灼盯着屏幕,指尖悬在键盘上方,最终打下一行字:
“你是谁?”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反复几次,像是在犹豫。终于,下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我是谁不重要,但你千万不能跟他在一起,他以后会害死你。”
沈灼的指尖微微一顿。
重生后的怪事越来越多,但这一件,却足够让她脊背发凉。
这个人不仅知道她今天和林世杰在一起,甚至预知了未来——林世杰会害死她。
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更不喜欢对方躲在暗处,而自己却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下。
她必须弄清楚。
“告诉我你是谁,否则我不会信你。”
这一次,对方沉默得更久。
对话框上的“正在输入”断断续续,最终,一条新消息弹出:
“明天下午六点,我在教学楼门口的琴房里等你。”
沈灼盯着手机屏幕,有些不太乐意。
这人未免太自以为是,连她是否有空都不问,就擅自定下见面时间。她犹豫半晌,几乎要打下拒绝的回复。
可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好。”她简短地回复了一个字,将手机扔到一边。
起身时,她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台被摔坏的监控器上。沈灼蹲下身,仔细地拾起残骸。
直到经过曾经最要好的舍友床边,她脚步微顿。
“晚安。”她轻声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空气凝固了一瞬。
“…晚安。”
片刻的迟疑后,对方低声回应。
这简单的两个字让沈灼心头一暖。原来她们之间的裂痕并非不可修补,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解决完沈慧芬的事,她一定要好好修复跟她们的关系。
沈灼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静等天明。
指针指向下午五点,她刚着手准备收拾,手机屏幕便亮了起来。
“沈灼,”林世杰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令人不适的亲昵,“我在校门口那家日料店订了位置,你现在就过来吧。”
沈灼的指尖瞬间收紧。他的语气昨天放肆多了,仿佛确认关系后便撕下了伪装。
“我和同学约好了晚上吃饭,”她冷淡地回道。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声,“放心,是我请客,不用你aa,答应过要请你吃大餐的,我可不会食言,不见不散。”
没等她回答,通话便被切断。
沈灼盯着黑下去的屏幕,胃里泛起一阵恶心。林世杰显然深谙自己的魅力——在这所大学里,多少女生会为他这样的“霸道邀请”欣喜若狂。
可惜,她早已看透这副皮囊下的肮脏灵魂。
沈灼把手机塞进口袋。现在还不是和林世杰翻脸的时候,她决定先赴约再找借口敷衍他。
穿过半个校园,教学楼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森。她突然想起,这栋楼的钢琴房早已废弃——没有监控,没有座椅,连那架钢琴的琴键都残缺不全。
为什么要约在这种地方?
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她下意识地想找人陪伴,却想起宿舍里疏远的关系。最终只能咬咬牙,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
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黑暗中,她摸索着墙壁寻找电灯开关,却只蹭了满手灰尘。
她无奈地划开手机手电筒,刺眼的白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光束扫过之处,尽是些随处乱丢的杂物。
离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沈灼踢开脚边的碎木板,在心里把那个神秘人骂了无数遍。
“咔嚓——”
门轴转动的声音让她瞬间浑身紧绷。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她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于是关掉电筒悄,悄绕到来人身后。
“啊啊啊!鬼啊!”
出乎意料的是,响起的竟是个苍老的声音。混乱中“啪”的一声,顶灯突然大亮。
“是你这个小丫头!”管理员大爷涨红了脸,“我说门锁怎么开了!原来是你在里面装神弄鬼吓唬人!”
沈灼张了张嘴,解释的话卡在喉咙里。
要让她说什么,难道要说“有个预言家约我来这个鬼地方,我气不过才想吓唬他?”这种连她自己听着都蹩脚的借口,有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相信。
就在沈灼头脑风暴的时候,一个清冽的男声突然响起。
“对不起叔叔。”
沈灼转头,看见站在光影交界处的人——他戴着黑色口罩,鸭舌帽压得很低,唯一露出的是那双微微弯起的丹凤眼,显得迷人又危险。
“我们是在玩捉迷藏。”那人从容地走近,身上带着初雪般干净的气息,“吓到您真是抱歉。”
他说着,潇洒的鞠了个躬,“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请您吃顿饭,以弥补我的过失。”
老大爷见他态度诚恳,这才摆摆手作罢。临走前仍絮絮叨叨地数落着。
年轻人却始终垂首而立,鸦羽般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一片阴影,安静地承受着他的每一句责备。
随着门锁“咔嗒”一声合上,一切重归寂静。
沈灼有些局促,却在瞥见对方歉意的神情时突然理直气壮起来——分明是这个神神秘秘的家伙把自己诓来这种地方的,要不是他,这个意外就不会发生。
她下意识挺直脊背,衣料在动作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是我考虑不周。”男人忽然开口,声音像浸在冰泉里的玉石,“我只想着这里足够隐蔽,却忘了你会害怕。”
“你当然考虑不周!”沈灼的声音在空荡的琴房里激起轻微回响,“擅自定时间,擅自选地点,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我今天有约呢?”
男人低下头,这个动作让他帽檐的阴影完全遮住了眼睛,“我记得你周四下午空课。而且…他顿了顿,“你说过最讨厌做选择,宁愿别人直接告诉你结果。”
沈灼心里一惊,课表或许能打听,但后半句话——那是大一心理课上她的随口抱怨,连她自己都快要遗忘。细密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突然意识到站在这里的人,或许比她想象的要更恐怖。
“我知道你很困惑。”男人忽然摘下口罩,琴房昏黄的灯光流淌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按理说我不该出现在这里…”他又向前迈了一步,机会贴在沈灼的耳畔,“但既然命运给了我重来的机会——”
他抬起手,指尖在将要触到沈灼脸颊时又克制地收回,“我就必须救你。在一切悲剧发生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