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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山神庙的铜铃在晨雾中发出呜咽,栓子婶蜷缩在神龛下,指甲深深抠进布满裂痕的石壁。檐角滴落的露水砸在脖颈,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战栗。当第七声鸡鸣撕破灰蒙的天幕,她踉跄着撞开朽木门,才拖着发麻的双腿撞开朽木门。腐木的碎屑簌簌落在肩头,仿佛是这座破庙最后的挽留。

赤脚踩上碎石的瞬间,伤口沁出的血珠渗进草鞋。她机械地向前挪动,耳边不断回响着昨夜山风裹挟的犬吠——那些声音与栓子举着油灯靠近时的脚步声重叠,在记忆里反复撕扯。转过第三个山弯时,远处竹林间升起的炊烟让她呼吸骤停,恍惚间竟以为是山坳里那座土坯房的烟囱在冒烟。

茅草屋前晾晒的笋干泛着惨白的光,老妇人布满褐斑的手正翻动竹匾。栓子婶躲在槐树后,看着对方佝偻身躯的每一个动作,半晌后直到确信院内再无旁人,才攥紧包袱挪过去。“大娘……去镇里的路,该往哪走?”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老妇人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目光扫过她结痂的脸颊、渗血的脚掌,最后落在她死死护住的包袱上。

“过了三道山梁……见着铁塔往右拐。”拐杖重重杵在青石板上,震落几片枯叶。栓子婶“扑通”跪下时,膝盖撞在凸起的石块上,钻心的疼痛反而让她清醒。额头贴着潮湿的泥土,眼泪混着泥浆流进嘴角,咸腥的味道让她想起被掳那天灌下的脏水。等她抬起头,竹门已经“吱呀”合上,只留下晾晒的笋干在风里轻轻摇晃。

栓子婶胡乱摸了一把脸,起来就走,还未走出院门,门又吱呀一声打开,大娘说到:“孩子,喝点水在走吧。”

栓子婶接过水碗,不停的说着谢谢,然后混着眼泪喝下这碗水,觉着甘甜无比,心里充满希望。

正午的泥泞的马路蒸腾着热浪,栓子婶瘫坐在路边,望着卡车扬起的灰尘笑出声。三天来啃食带刺的野莓,在岩缝里躲避暴雨,此刻滚烫的路面却让她感到真实的温度。她摘下路边的野菊别在发间,哼着儿时的童谣继续前行,幻想着离开后的事情,幻想着回到家跟爸妈相聚的时刻,嘴角上扬的压抑不住,却没注意到身后扬起的黄土正渐渐逼近。

三轮摩托车的轰鸣声撕破耳膜时,栓子婶正弯腰去捡被风吹跑的头巾。熟悉的油渍味裹着烟味扑面而来,她僵在原地,脖颈后的汗毛根根竖起,嘴角的微笑还没掉下去。“跑啊?你接着跑啊?”栓子的皮鞋碾过她掉落发间的野菊,碎花汁液混着尘土溅在她脚踝的伤口上,“这山路十八弯,连黄皮子都得迷路!”

四个汉子从车斗跳下,麻绳甩出的破空声像毒蛇吐信。栓子婶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尖锐的石块。她摸到衣襟里的碎瓷片,却在对上栓子眼底的阴鸷时浑身发冷。“上次你藏在王瘸子家地窖,老子挖了半宿才把你揪出来。”栓子扯住她的衣领,碎瓷片“当啷”落地,“这次还想往哪儿钻?”

红着眼愤怒道:“老子对你不够好吗?上次跑都没有打你,你看看村里哪个女人没挨打。老子以为你怀了孩子该安安心心的跟我过日子,没想到你TM的怀着孩子都能跑。”

“从来没人能从咱这儿逃出去!”同村的刘三咧开缺了门牙的嘴狞笑,麻绳在掌心绕了两圈,“前村老李家的媳妇,跑了三次,最后被绑在磨盘上晒了三天三夜,现在见着男人就磕头!”另一个汉子踢开地上的玉米面饼:“还背着干粮?留着给你喂猪崽子差不多!”

栓子揪住她的头发往后扯,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炸开白光。栓子婶丢掉包袱,挥舞着双手,做着最后的挣扎“把她的指甲全拔了,看她还敢不敢抓人!”他对着众人吆喝,脸上被抓了两道划痕,狰狞着,唾沫星子喷在她脸上。李老三贱贱说到:“回去拿铁链子把她锁在猪圈,每天喂馊水,让她知道谁才是主人!”周围响起哄笑,混着铁链哗啦的声响,像无数根钢针扎进耳膜。

“当初就说喊你对她不要那么好,没事就打,不打不听话,打的服了就不敢跑了,你看看她心里压根就没有你哦。”另一个黝黑的汉子说道。

“我就是死……也不会再回去!”栓子婶突然爆发般挣扎,却被人死死按住肩膀。刘三掏出腰间的匕首,刀刃抵在她腹部:“肚子里的杂种要是没了,看你拿什么跟栓子娘交代?”这句话让她瞬间僵住,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栓子娘带给她的恐怖一下就把她给控制住了。四肢都不能动弹。

回程的铁链比记忆中沉重百倍,硌得脚踝血肉模糊。山风卷着沙尘扑来,栓子坐在她身旁,烟圈吐在她脸上:“跑一次,断一根手指;跑两次,挑断脚筋。这规矩,你该懂。”他身后的汉子们跟着怪笑,声音混着摩托车的轰鸣,在山谷间回荡。当山坳的轮廓再次出现,栓子娘握着铁链站在村口,石磨转动的声响混着铁链的哗啦声,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绞碎。

栓子婶盯着那张布满皱纹的笑脸,喉咙里泛起腥甜,分不清是血还是汹涌的不甘。似乎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挣扎着,挣扎不脱就求饶着,“求求你们给个痛快杀了我吧。”“你是老子花了大价钱的,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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