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颤巍巍地上了楼,找到201房间,掏出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门开了。
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她嫌弃的捂住口鼻,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没有帕子,“这里的洒扫丫鬟手脚真是皮懒,若是在我府上早就打发牙婆发卖了。”
房间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靠窗摆着一张单人床,床上的被褥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灰扑扑的,还打了几个补丁。
床头柜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上面放着一个掉了瓷的搪瓷茶缸和一个缺了口的暖水瓶。墙角放着一个掉了漆的红色木盆,盆沿上搭着一条看不出颜色的毛巾。
墙壁上贴着几张泛黄的报纸,上面印着“抓革命,促生产”的标语。窗户上的玻璃蒙着一层油腻,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也显得昏暗无力。
苏叶深吸一口气,这招待所的条件,比她想象中还要“陈旧”。她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去,“嘎吱”一声,床板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苏叶顾不上这些,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从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到和苏家人发生争执,再到这破败的招待所……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头晕目眩。
她呆坐半晌,突然被床头柜上的镜子吸引了目光。镜子里的女人,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她?
镜子里的人,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身材臃肿,像是被吹胀的气球,身上的衣服紧绷绷的,仿佛随时都会被撑破。脸上布满了红肿的脓疮,一颗颗饱满欲滴,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右眼上方有一大块褐色的胎记,几乎遮住了半边眼睛。额头上还有一道凝固的血痂,像是某种不祥的图腾。
头发稀稀拉拉的,像被狗啃过一样,油腻腻地贴在头皮上,发缝间还能看到头皮屑。脖子上更是一圈圈的肥胖纹,像是米其林轮胎成精了。
苏叶差点没认出自己来,她伸手摸了摸脸上的脓疮,一阵刺痛传来。
“这……这简直恐怖如斯!”苏叶忍不住哀嚎一声。
她强忍着恶心,开始给自己把脉。
指尖搭上脉搏,苏叶的眉头越皱越紧。脉象沉涩无力,像是老牛拉破车,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这脉象……湿热内蕴,气血瘀滞,脾胃虚弱……还夹杂着……毒素?!”苏叶越把脉越心惊,这身体简直就是个泔水车,什么毛病都有。
“怪不得头发都快掉光了,这身体根本就没营养供应啊!”苏叶欲哭无泪。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里,似乎到了沈家就开始不停的生病,经常吃药,但一直没见好转。
“这哪是吃药啊,这是在慢性自杀啊!”苏叶终于明白过来,这身体的底子早就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给掏空了,还中了慢性毒!
她二话不说,下楼找店员借了根缝衣针,又讨了点盐。回到房间,苏叶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用针尖挑破了脸上的脓疮。
“嘶……”
黄白色的脓液混着血水流了出来,疼得苏叶直抽冷气,五官都扭曲了。她强忍着剧痛,将脓水一点点挤干净,然后用盐水擦拭伤口。
“嗯,真疼……”苏叶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处理完脸上的脓疮,苏叶感觉自己像是从地狱里走了一遭。镜子里的人,虽然依旧臃肿,但至少没那么吓人了。
第二天下午,苏叶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回到了苏家。
她站在门口,正准备敲门,却发现门虚掩着。
“这苏家也太大意了吧,大白天的门都不关?”苏叶心里嘀咕着。
她轻轻推开门,还没来得及迈步,就听到苏雪的屋里传来一阵压低的说话声。
“小雪,你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这是个男人的声音,苏叶听着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陆哥哥,你怎么来了?你……你怎么能来这里!要是让姐姐看到了,又要责骂我了……我……我……”苏雪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叶一听这话,顿时乐了。哟呵,这苏雪,又在玩什么苦肉计?还“陆哥哥”?叫得可真亲热!她倒要看看,这戏精又要唱哪一出!苏叶放轻了脚步,像只捕猎的猫,悄无声息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耳朵恨不得贴到门缝上去。
“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你一哭,我的心都碎了。”陆哥哥心疼地哄着。
“陆哥哥,虽然……虽然小雪也喜欢你,但是我们这样做,实在是对不起姐姐,我……我心里难受!我……我还是让我一头撞死算了,省得……省得我们情难自已,做出让大家蒙羞的事情,也好过以后被发现,你被退婚,我被浸猪笼……”苏雪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带着一股子决绝。
“小雪,小雪,你别冲动!你放心,我陆时泽发誓,这辈子非你不娶!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相信我!”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拉扯声,似乎是陆时泽在阻止苏雪寻短见。
苏叶在门外听得津津有味。好家伙,这都快赶上话本子了!还情难自已?还浸猪笼?
不过,这陆时泽……苏叶眯了眯眼,总算想起来了。这声音,可不就是原主那个便宜未婚夫吗?
嘿!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正愁找不到你们这对狗男女呢,你们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苏叶心里那叫一个乐啊,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她摩拳擦掌,准备给这对“苦命鸳鸯”来个惊喜。
她像只准备扑食的猫,脚下无声,轻轻地将门推开一条缝,准备来个“捉奸在床”!
“哥哥~你,别这样,一会被姐姐看到了。”苏雪的声音娇滴滴的,透过门缝,苏叶能看到地上拉长的影子,明显是陆远背对着门。
苏雪眼波流转,脸上带着几分沉醉,几分挑衅。
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越过陆远的肩膀,直直地看向门外,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出好戏,又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苏叶看到苏雪的表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这苏雪,手段可真够高的,一边欲拒还迎,一边还不忘给自己添柴加火,这是生怕自己看不到啊!
很好,既然你这么想让我看,那我就成全你!苏叶心里冷哼一声,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她悄悄地从桌子上拿起一粒花生,瞄准了陆远的后脑勺……
“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