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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钟的死寂,紧接着,人群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我去!私生女!都七岁了!”
“刚才还骂原配是疯子,搞了半天自己才是男盗女娼!”
“当着原配的面维护小三,这男人真够贱的!”
“何止是贱,心都黑透了!还说人家有精神病,太恶毒了!”
刚才那些对我冷嘲热讽,恨不得把我扔出去的家长们,脸上瞬间堆满了愤怒,鄙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沈巍和顾雪桐。
沈巍的脸色从铁青变成惨白,额角渗出冷汗。
他眼神慌乱地四处瞟,却还在强撑。
他猛地指着我大吼:“杨琳!你算计我!谁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你说我出轨我就出轨了?你说有私生女就有私生女了?证据呢!”
顾雪桐也立刻反应过来,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对着周围人哭诉:“妹妹,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我虽然命苦,死了丈夫,但我一直是清白的……”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能往我身上泼这种脏水啊,我和阿巍是清白的!”
我看着他们这拙劣的表演,心底只剩下疲惫。
和这种人,多浪费一秒钟都是对我自己的侮辱。
我懒得再分给他们一个眼神,转身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但沈巍误以为是我的退缩和理亏。
他一下子来了劲,气势更盛,猛地转向那几个还在发懵的保安。
“我才是业主!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这个疯女人在这里寻衅滋事,污蔑造谣!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拖出去!”
保安被他吼得一怔,面面相觑,似乎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态度唬住,有些犹豫地看向我,作势就要上前。
“我看谁敢动我女儿!”
就在此时,一个威严的女声从门口响起,穿透了整个嘈杂的大厅。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慑,齐刷刷地扭头望去。
我也猛地回头。
只见我母亲穿着一身休闲装,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眼眶发红,显然是刚赶过来,脸上还带着长途飞行的疲惫。
但眼神却像着了火的刀子,死死地钉在沈巍身上。
我的心狠狠一揪,“妈?!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美国度假吗?”
我急忙快步走过去扶住她的胳膊。
母亲紧紧握住我的手,目光却一刻也没有从沈巍脸上移开,“我要是不回来,我女儿是不是就要被这对狼心狗肺的东西欺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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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疼地看向我,声音哽咽了一下:“琳琳,你没事吧?”
我鼻尖一酸,用力摇摇头:“妈,我没事。”
母亲的出现,像一颗重磅炸弹,彻底粉碎了沈巍和顾雪桐最后一点狡辩的底气。
当初买这套房,是母亲亲自为我操办,从签合同到办手续,她不知来回跑了多少趟,物业上上下下好几个老人都认识她。
果然,物业经理脸色一变,赶紧挤上前,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杨、杨太太,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您看这事闹的……”
“我不来?我不来我女儿的房子就要被野狗叼走了!”
母亲厉声斥道,目光扫过面色苍白的沈巍和顾雪桐,“这房子是我买给我女儿的婚前财产,房产证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什么时候轮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当业主了?!”
物业大厅里瞬间像油锅泼进了一瓢冷水,彻底炸开了。
“骗原配房子养小三和私生女,还是个人吗!”
“自己寡嫂都下得去手,恶不恶心!”
“一对狗男女!真不要脸!滚出去!”
“报警!抓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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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巍脸色死白,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顾雪桐则彻底缩在了他身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再也换不来半分同情,只剩无尽的厌恶。
母亲紧紧搂着我的肩膀,像小时候那样,为我撑起了一片天。
我看着眼前这出闹剧,看着那对丑态百出的男女,心里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沈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彻底撕下了伪装,指着我嘶吼:
“杨琳!你他妈就是想故意让我难堪!”
我冷眼看着他跳脚,“我让你难堪?沈巍,镜子就在你身后,照照你自己那副下贱的嘴脸,难堪是你自找的!”
我的平静彻底激怒了他,他额角青筋暴起,开始变本加厉地嘶吼,把所有的污水都往我身上泼: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你整天早出晚归,眼里只有你那些法规和破案子,你关心过我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你像个木头一样无趣,只知道你那些所谓的正义。”
“都是你!是你把我逼成这样的!我过得这么压抑,都是你的错!”
顾雪桐立刻抓住机会,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假惺惺地帮腔:“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阿巍,他真的很不容易,你只知道你自己,却从来不肯看看他有多痛苦。”
我看着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嘲讽地笑出了声:“所以你们一个出轨寡嫂,一个勾引妹夫,合伙窃取原配房产,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家?果然,渣男配贱女,天造地设!”
我不再屑于与他们进行无谓的口舌之争,直接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拨通了不动产登记中心李局长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我开了免提,声音清晰冷静:“李局长,您好,我是杨琳,抱歉打扰您,我怀疑有人通过非法手段伪造了业主转让合同,办理了变更手续。”
我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另外,这件事恐怕也会影响到我接下来为您处理的那桩重要官司的进度和状态。”
听到官司二字,沈巍脸上的愤怒瞬间僵住。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手机,仿佛想穿透手机看清那头的人。
不过片刻,物业大厅外传来一阵沉稳而急促的脚步声。
几名神色严肃的人员走了进来,为首的中年男子不怒自威,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眉头紧锁:“这里是办公场所,怎么围这么多人?”
物业经理一眼认出来人,脸上瞬间堆满谄媚的笑容,几乎是弓着腰挤过去:“李局长,您怎么大驾光临了?有什么指示吗?”
李局长却根本没看他,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最后落在我身上,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些,带着一丝诧异:“杨律师?你怎么在这里?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这一刻,沈巍看着我与李局长熟稔对话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彻底碎裂,写满了无法置信的震惊和恐慌。
我迎上前一步,语气平稳却带着一丝无奈:“李局长,我来处理一点关于我房子的小事,没想到遇到些阻碍,业主信息似乎被人为篡改了,正想请您帮忙核实一下。”
李局长脸色一沉,立刻转向物业经理,语气不容置疑:“杨律师的房产信息一直清晰明确,就在她个人名下!你们小区是怎么回事?业主登记如此儿戏?!”
物业经理吓得冷汗直流,连连道歉:“是是是!李局长,我们立刻查,马上核实清楚,一定是系统出错了!”
沈巍彻底懵了,他看看我,又看看李局长,脸上的愤怒被恐惧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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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珠一转,突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举动,他猛地扑到李局长脚边,一把抱住李局长的腿,嚎啕大哭起来:
“李局长!李局长您要为我做主啊,这都是误会,是顾雪桐,是她故意设计陷害我,抹黑我的名声啊!”
他猛地抬手指向一旁目瞪口呆的顾雪桐,声泪俱下地控诉:“是她当初故意灌醉我,跟我发生了关系,她怀孕了偷偷生下来我都不知道,直到孩子大了才来找我!我不想认的,是她拿着孩子威胁我,对我不依不饶,我是被逼无奈啊李局长。”
顾雪桐彻底懵了,她难以置信地瞪着沈巍,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短暂的震惊后,她疯了一样扑向沈巍:“沈巍!明明是你!是你花言巧语哄我骗我!是你说你老婆冷冰冰的不要你,说只要我跟你,你就给我和孩子一个名分,现在你为了撇清自己,就把所有脏水都泼到我身上?!”
沈巍一把推开她,面目狰狞地怒吼:“滚开,你这个贱货!要不是你当初不要脸地勾引我,我会犯下这种错吗?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这个扫把星!”
刚才还搂在一起你侬我侬的苦命鸳鸯,瞬间变成了互撕互咬的野狗,比最狗血的电视剧还要精彩万分。
我不再看这场令人作呕的闹剧,转身走到李局长面前,诚恳道:“李局长,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李局长摇了摇头,语气郑重:“杨律师言重了。您是我市司法系统的特聘专家,为我们解决了多少难题。保障您的合法权益不受侵害,是我们分内之事,今天这件事,暴露了我们工作中存在的巨大漏洞和疏忽!”
他猛地转向身后的助理,声音严厉:“立刻成立专项调查组,彻查此事!伪造合同、违规操作、非法变更业主信息,这是严重的违纪违法行为。每一个环节都必须给我一查到底,必须给杨律师一个明确的交代!”
李局长的助理立刻着手安排。
身后,沈巍和顾雪桐的互相撕咬却愈演愈烈,每一句都爆出更不堪的丑闻。
“是你!是你挪用你前夫死后的赔偿金来贴补我,说只要能拴住我,多少钱都愿意!”
“放屁!那是你骗我说投资失败需要周转,你还拿走了杨琳放在家里的金条和我的首饰去变卖!”
“贱人!要不是你每次穿得性感来勾引我,我会鬼迷心窍?”
“你混蛋!你明明说早就厌烦了她那张死人脸,说她挣得再多也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我根本无法想象同床共枕十年的人,内里竟腐烂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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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让母亲再听这些污言秽语,更不愿她为我担心。
我对李局长轻声道:“李局长,这里麻烦您了,我先陪母亲回去休息。”
李局长立刻郑重回应:“杨女士请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追查到底,之后会亲自上门向您说明情况并致歉。”
我目光扫过那群物业人员,冷淡开口:“不必致歉。一个连真假合同都分辨不清,任由业主权益被肆意践踏的小区,这套房子,我不要也罢。”
物业经理一听,非但不慌,脸上甚至闪过一丝窃喜。
学区房紧凑,空出一套他就能多赚一笔佣金。
他顺着我的话,带着几分谄媚说:“杨女士说得对,您目前也没孩子,这学区房确实用处不大……”
我直接无视了他,对李局长最后说道:“关于今天的非法变更和伪造合同,我会正式提起诉讼,追究到底,直到真相大白。”
起诉二字,结束了身后那场狗咬狗的闹剧。
沈巍手脚并用地爬到我脚边,一把抱住我的腿,涕泪横流地哀求:“老婆!老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不能坐牢啊!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我母亲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呵斥:“现在知道错了?早干什么去了!我看你就该去牢里好好改造改造!”
我心冷如铁,没有丝毫动摇,挽起母亲的手臂,转身离开。
母亲心疼地看着我,我拍拍她的手,语气平静:“妈,没事了,我们去我另一个家。”
我带母亲来到了我的律师事务所。
员工们见到我们,纷纷礼貌问候:“杨律好!伯母好!伯母真年轻真有气质!”
母亲勉强笑了笑。
我带她走进我的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繁华景象。
母亲看着墙上我与几位重要委托人的合影,还有摆放整齐的各类获奖证书和奖杯,眼眶忽然红了。
她轻轻抚过证书上烫金的名字,声音哽咽:“阿琳,我的女儿,你真的很棒,很有出息。”
我心里一酸。
沈巍从来不屑于走进这里,他嘲讽这些证书是废纸,认为我所谓的事业只是小打小闹,他甚至曾把我的奖杯扔进杂物间。
他永远不知道,这些他看不起的东西,承载着我多少心血和理想,是多少法律人一生的追求。
他眼里,只有我银行卡上的数字。
几天后,助理敲门进来,告诉我目前的情况。
沈巍因扰乱公共秩序被行政拘留了几日,释放后就被公司以影响恶劣为由辞退。
顾雪桐也被人实名举报私生活混乱,被她任职的小学开除。
那份伪造的合同已被废止,涉事物业人员和违规操作正在接受进一步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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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李局长亲自来访,确认了合同造假的事实,并表示:“杨律师,您可以随时提起诉讼,我们各部门都会全力配合。”
我真诚道谢。
李局长顿了顿,又说:“我们这边新规划了一个高端小区,就在市中心,绿化环境安保都是最高标准,绝对能保障业主权益。您和家人如果有需要,可以考虑一下。”
我和母亲对视一眼,现在的房子确实住着隔应。
我接过资料仔细看了看,条件和口碑都确实很好,便点头应下:“谢谢李局长费心,我们会考虑。”
然而,平静没过几天。
一天,原本出门联系卖房事宜的母亲突然匆匆回来,脸色发白地说:“琳琳,沈巍刚给我打电话,说你突发急病晕倒了被送医抢救,让我赶紧回来拿证件和钱过去!我吓坏了,赶紧往回赶……”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果然还不死心,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我母亲身上,用欺骗的方式把她骗回来。
还想故技重施,像在物业那样颠倒黑白,占据我的房产。
万幸,我从未真正相信过他,也早已为自己和母亲留好了后路。
我陪母亲回家,回到那个我和沈巍住了十年的家。
一开门,一股馊臭味儿扑面而来。
曾经温馨整洁的家变得面目全非,外卖盒堆积在地上,脏衣服扔得到处都是。
我面无表情地拿出超大号垃圾袋,开始清理所有不属于我和母亲的东西。
沈巍和顾雪桐东西,统统像垃圾一样被塞进袋子,扔到门外。
接着我预约了深度保洁,要求里里外外彻底消毒清扫。
从今天起,这个家只属于我和母亲。
傍晚,我正陪母亲在商场挑选新家具,婆婆的电话像追命一样打来。
刚接通,那边刺耳的咒骂就劈头盖脸砸过来:
“杨琳你这个没良心的毒妇,我儿子哪里对不起你?你要把他往死里整,他工作丢了,人也要被你逼疯了,你就是见不得他好!我们沈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十年连个蛋都下不出来,我没嫌弃你,你倒先作起妖来了!赶紧去给我撤诉!”
我强忍着恶心,冷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更加趾高气昂:“说什么?我告诉你,我儿子已经知道错了,你赶紧把诉状给我撤回来,好好回家过日子听见没有!”
我冷笑:“他知道错了?他伪造合同,当众污蔑我是精神病,和寡嫂出轨生女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错?这诉,我绝不会撤。”
婆婆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强硬,愣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更恶毒的诅咒:“呸!还不都是因为你,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像个女人吗?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我们沈家不能绝后,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逼他的!”
听着这套和沈巍如出一辙的强盗逻辑,我心底最后一丝因为她是长辈而残留的尊重也彻底消失殆尽。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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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懒得再听她那些颠倒黑白的疯话,正要挂断,婆婆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哭腔:
“琳琳,算妈求你了行不行?你就放过小巍这一次吧,他到底是你老公啊,你非要把他逼死吗?!”
“不可能。”我声音冷硬,没有一丝留恋余地。
婆婆见哀求无用,立刻撕破脸皮,厉声尖叫:“好,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告诉你,那房子是你们结婚后住的,就是夫妻共同财产!有你一半就有我儿子一半,你想独吞?没门!”
我简直要被她的法盲言论气笑,一字一句砸过去:“听清楚了,那套房子,是我结婚前,我父母全额出资购买,白纸黑字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是法律明确规定的婚前个人财产,跟你沈家,跟你那个宝贝儿子,没有半毛钱关系!你想打官司,我奉陪到底!”
说完,我不再给她任何撒泼的机会,直接掐断了电话,并将她的号码拖入黑名单。
从那天后,再没有人来骚扰我和母亲。
沈巍和顾雪桐伪造合同的案件审理得很快,证据确凿,他们无从抵赖。
我顺利拿到了离婚判决书,沈巍净身出户,为他的无耻和贪婪付出了代价。
我兑现了对母亲的承诺,放下手头所有工作,陪她开启了一场旅行。
我们在海滩散步,在街道购物,在宁静的古镇喝茶聊天。
母亲脸上的愁容渐渐被笑容取代,我也在旅途中慢慢修复了内心的伤痕。
一个月后,消息传来,沈巍和顾雪桐被正式判处有期徒刑。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和母亲正在瑞士的雪山脚下。
我们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回国后,我们搬进了李局长推荐的新小区。
这里绿化优美,安保严密,再也不用担心无关人等的骚扰。
安稳日子没过几天,婆婆又开始作妖。
她不知从哪儿弄来我的新号码,电话一个接一个,求饶咒骂威胁轮番上阵。
一会儿哭诉家里如何困难,求我看在往日情分上撤诉。
一会儿又嘶吼着说我狠心绝情,要再去法院上诉,告我转移夫妻共同财产。
她甚至找到我工作室楼下,被保安毫不客气地拦在了门外。
我直接吩咐前台和安保,此人及其相关一切人员,一律不予接待,不必通传。
对于她所有的无理取闹,我都沉默。
我的时间很宝贵,不值得再为这些烂人烂事浪费一分一秒。
我的生活彻底回到了正轨,甚至比以往更加充实和明亮。
我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我热爱的律师事业中,承接更多公益案件,为那些无力发声的弱势群体奔走辩护。
我的工作室规模扩大了几分,慕名而来的委托人也越来越多。
墙上的获奖证书又添了几张,办公室里悬挂的锦旗也愈发鲜艳。
母亲常常会泡好一壶茶,静静坐在我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我忙碌,眼神里满是骄傲和安心。
我知道,暴雨已然过去。未来的每一天,都将是晴空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