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躺在床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想起谢闻璟在台上说的那句”配不上她”,一会儿又想起妈妈昨天打来的电话。
“星星,你爸爸又喝多了,医生说他的肝功能……”
妈妈的声音在电话里哽咽,后面的话她没听清,只记得最后那句:”医药费又涨了。”
简星烦躁地坐起来,看了眼时间。
晚上七点半。
桌上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简星拿起来,还是谢闻璟。
【我在。】
短短两个字,没有主语,没有宾语。
简星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最后一把抓起床边的外套,套在身上。
她捞起钥匙和手机,打开宿舍门走了出去。
柳暖扭头看着关上的房门,叹了口气。
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打在脸上凉飕飕的。
简星没带伞,她把外套的帽子戴上,低着头一路小跑。
一路跑到公交站台的时候,已经淋得半湿。
头发贴在脸颊上,毛衣也湿了一大片。
公交车上很安静,只有几个乘客。简星坐在最后一排,看着窗外模糊的霓虹灯光,心情复杂。
她为什么要去?
真的只是为了钱吗?
“我就去看看。”她自言自语,”不是因为他,是因为那五十万。”
下车的时候雨更大了。简星低着头快步走向那栋写字楼,推开玻璃门的时候,保安抬头看了她一眼。
“小姐,这么晚了还来加班?”
“嗯。”简星点点头,”我找谢教授。”
保安的表情瞬间变得恭敬:”您是谢先生的客人?快去吧,别感冒了。”
那栋顶层亮着灯的写字楼,在雨夜里格外醒目。
她走进空旷的大厅,鞋跟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深夜的写字楼,只剩下一部电梯还在运行。
她走过去,按了上行键。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里面空无一人。
她走进去,转身,按下了顶楼的数字“32”。
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进来,挡住了门。
电梯门重新打开。
谢闻璟走了进来。
他换了身衣服,黑色的毛衣,外面套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头发有些湿,应该也是刚从外面回来。
两人谁也没说话。
封闭的电梯间里,气氛尴尬至极。
简星心里忍不住吐槽: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电梯情缘的烂俗戏码?能不能来点新意?
电梯平稳上升。
楼层数字在红色液晶屏上不断跳动。
15,16,17……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吐槽。
电梯在上升到十八楼时,猛地一晃!头顶的照明灯“啪”的一声,全部熄灭。
紧接着,轿厢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停止,悬在了半空中。
一片死寂的黑暗。
“啊!”
简星没站稳,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到来。
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环住了她的腰,将她带进一个坚实滚烫的怀抱。
“别怕。”
谢闻璟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黑暗放大了所有感官。简星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他胸膛的灼热温度,闻到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
在这样完全封闭的黑暗空间里,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心跳也乱了节拍。
她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胸口发闷。
“放开我。”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
谢闻璟不但没放开,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一只手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
“星星。”
他在她耳边低唤,是谈恋爱时他最常叫她的昵称。
“别怕,有我。”
这声“星星”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强行撬开了简星尘封已久的记忆闸门。
无数个被她刻意遗忘的瞬间涌上心头。
午后阳光下,他抱着吉他为她唱情歌的样子。
图书馆里,他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教她画图的样子。
他生病时她喂他吃药,他乖巧地张嘴..……
还有分手那天,他冷漠地站在她面前,说她太任性,说他需要更有用的”垫脚石”。
眼眶一热,积压了五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谢闻璟你混蛋!”
她在他怀里用力挣扎起来,抡起拳头,一下下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你凭什么……凭什么现在又来招惹我!”
“五年前你不是嫌我任性吗?不是说我碍事吗?”
“你现在又装什么深情!”
他任由她打着,不闪不避,只是用双臂将她更紧地禁锢在怀里,让她无法逃离。
他的胸膛坚实如铁,她的拳头落上去,只有自己疼。
“对不起。”他一遍遍地在她耳边说,声音嘶哑,充满了痛苦。
“对不起,星星。”
“对不起有什么用!”简星哭得更凶了,”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你知道家里破产后,我妈妈生病,我爸爸酗酒,我一个人扛着所有的债务和责任吗?”
“你知道我每天晚上在酒吧里被那些恶心的男人骚扰,只是为了多赚一点钱吗?”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割在谢闻璟心上。
“我知道。”他紧紧抱着她,声音颤抖。
“都是我的错。是我……”
就在这时,电梯猛地向下一沉!
毫无预兆的失重感,让简星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下意识地死死抱住了他。
也就在这一瞬间,谢闻璟再也克制不住。
他低头,精准地攫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和第一晚在酒店里的混乱截然不同。
它不再克制,不再试探,充满了积压了五年的思念、悔恨、痛苦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腰,将她死死地按向自己,另一只手穿过她的发丝,托住她的后颈,不让她有任何退缩的余地。
他撬开她的齿关,攻城略地,带着惩罚的意味,又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简星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从最初的挣扎,到渐渐被他吻得浑身发软,缺氧的眩晕感让她只能攀着他的肩膀。
这个吻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
“啪嗒。”
电梯的应急灯突然亮起。
两人分开,都有些狼狈。
简星的唇红肿着,眼角还挂着泪珠。谢闻璟的毛衣皱了,头发也乱了。
他的金丝眼镜在刚才的混乱中不知掉到了哪里,那双平日里总是藏着情绪的眼睛,此刻毫无遮拦地暴露在空气中。
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浓稠如墨的情绪。
简星喘息着推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