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沅到底还是来给宜修请安了,在剪秋笑着来松月院请她的时候。
一路上,苗沅都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宜修的突然传呼是为什么事情,
她最近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没出来,安逸的生活和恪战时不时赏赐的精美的首饰布匹已经让她的心态逐渐平和了下来,很快就忘记了刚来时候的烦恼忧愁,天天在自己的院子里变着花样的打扮,颇有些自得其乐的意味。
以至于她都忘了,在现在的王府里,她的头顶上除了王爷,还有一位侧福晋呢。
在宓秀院的堂屋,苗沅又碰见了和她同级的齐月宾,刚见面的时候都没认出来,还是身边的晚香提醒了才知道,
原来这就是那位喜静不爱走动的齐格格
两人彼此行了个平礼,入座了,并没有贸然开口寒暄。
苗沅是没想到,齐月宾嘛,她还在打量着这个据说颇得王爷宠爱的苗氏。
看着苗沅娇艳动人的脸庞,风流婀娜的身姿,齐月宾垂下了眼皮,遮住了眼中翻涌着的苦闷和妒意。
以前后院没多少人的时候,王爷虽说也不常来她的院子,可一个月总还有那么两三次侍寝的机会,还能见到恪战,
可自从苗氏来了之后,恪战已经有近三个月再没来看望过她一次了!
听竹阁原就偏僻幽静,王爷不来,现在说是荒凉也不为过了。
齐月宾心下苦笑,自己尚未有子息,王爷的后院就已经要开始源源不断地进新人了,不说远的,另一位侧福晋马上也要入府了,据说也是一位相貌不俗的,自己在爷的心中本来就没有多少分量,现在连苗氏都争不过,还能争得过有家世又有美貌的侧福晋吗?
可自己也不过才二十岁,如果现在就失意于王爷了,往后的漫漫岁月,独自一人的凄清孤苦,又要如何捱过去呢?
内室中,宜修又开始吩咐绣夏给她上妆,一层又一层的鸭蛋粉和胭脂被涂抹在脸上,扫去了眉眼间的还残存的几分少女娇气,鲜花汁子调得胭脂层层叠叠,遮去了因怀孕而显得有些苍白的面色。
宜修站了起来,略有些厚重的妆容使她褪去了原本的清丽雅致,更多了些端庄持重的感觉。
看到从里间走出来的宜修,苗沅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不是说侧福晋与她年岁相当吗?
怎么…看起来不像啊…
齐月宾倒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宜修在她面前一贯是这样沉稳端庄的模样,她都已经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
“给侧福晋请安”
两人起身给宜修见礼
宜修慢慢走到主位的座椅上,安稳后抬了抬手,含笑道:
“两位妹妹起来吧”
明明侧福晋比齐格格小了好多,怎么是妹妹呢?
苗沅觉得有点儿好笑,脸上就带了出来,宜修看到了,自然要问,苗沅就很老实地说了,顺便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疑惑。
一旁齐月宾的面色僵硬了下来,她现在毕竟还年轻,不能很好的控制住表情,没忍住偷偷瞪了苗沅一眼,
可惜苗沅没看到,她正眼巴巴地看着宜修,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话狠狠扎了齐格格的心。
“皇家不论年龄,只论尊卑”
只要你位分高,就算底下的嫔妃大了你一轮还多,照样要低头尊一声姐姐,王府后院是这样,皇家后宫更是这样,不同的是,在后宫里,姐姐妹妹只是明面上拉进关系的称呼,日常见面,低位遇见了高位,还是要俯首行礼,口称“娘娘”。
要不说后宫的女人个个都想往上爬呢,要只是个微末答应,出门逛一趟御花园,膝盖就都能跪伤了。
苗沅恍然大悟,不住地点头,宜修倒是心情颇好的样子,
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个苗氏就是个没心眼的蠢货,王爷是绝不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的,最近常常去松月院,想来也只是图个新鲜罢了。
心情一好,宜修的手就松了,老想赏赐些东西来显示显示自己的地位,向一旁的剪秋扬了扬头,不一会儿,剪秋和绘春手里各抱了几批织花锦的缎子出来了。
宜修笑着道:“这是两广今年新上供的织花缎子,据说花样子新奇繁丽,内务府给德妃娘娘送了几匹,只是娘娘觉得这颜色太鲜亮,不好穿出去,就都赐下来了,我瞧着确实不错,做衣裳和外衫都使得的,就想着也分给两位妹妹一些,等做成成衣咱们一起穿出来,也是咱们姐妹间的亲近不是?”
齐月宾这会子已经缓了过来,笑着起身谢过,让身后的吉祥接了。
苗沅却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行礼后有些为难的宜修向告罪:
“望福晋恕罪,这织花缎子,王爷前段时间赏过妾几匹,妾做成衣服穿出来的时候,王爷却不喜欢,就不许妾再穿了”
其实是那一天苗氏刚穿上新衣服,正巧赶上恪战来她院子里过夜,晚上自然是要干活的,只是那个新衣服的扣眼不知怎么做得有点小了,丫鬟怎么解都解不开,苗氏自己也解不开,最后恪战等急了,亲自上手,想直接撕开,但那织花缎子到底是能做贡品的标准,十分结实坚固,恪战撕了好久也只开了两条缝罢了,没办法,最后只能拿剪子绞了,这才让苗氏解脱出来。
只是折腾了这么久,恪战也没了兴致,最后只搂着刚沐浴完回来的苗氏狠狠亲了两口,并捏着她的脸警告:
“以后不许再穿这种衣服”
恪战的本意是不许她再穿这种难脱得不行的衣服,偏偏苗沅误会了,以为恪战是说不许她再穿织花缎的衣服。
苗沅就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她很喜欢织花缎,也很喜欢那身衣服的,前几日看到苏培盛送来的赏赐中有两匹织花锦就十分惊喜,连夜画好了图样子就送去了绣房。
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绣房送过来了,连要搭配的新首饰都让巧喜上街上买好了,结果王爷一来,这刚换上身还没一刻钟的新衣服就只剩一片片的了,补都补不回来,苗沅都要心疼死了。
苗沅不高兴,被自小娇惯的小脾气就显露了出来。
在恪战亲她的时候就不是很配合,东躲西藏的就是不让他亲,最后恪战打算搂着她睡觉了,她还要趴在他的胸口上小声地嘀嘀咕咕发泄着不满,给恪战都给气笑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苗沅被迫加了半晚上的班,还是没有中场休息的那种。
第二天一早,恪战很渣男的提上裤子走了,只留下苗沅面色潮红,水光潋滟地被裹在被子里,恪战到最后也没有给她,被吊得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苗沅心里简直是满腔的委屈,起身后帕子都哭湿了两条。
只是不久,就又被恪战从前院送来的两匹杭绸和浮光锦给哄好了,美美的又开始画新的花样子,送去绣房做成新衣服。
如今侧福晋送她的这几匹织花缎,看着也是十分精美的,与当初王爷赏给自己的那些也不差什么,她原本还是很心动的,只是听侧福晋说要做成衣服穿出来,想到那日恪战的警告(并不是)心里就有些犹豫。
最终,还是理智占领了上风,
侧福晋和王爷,她还是能分得清大小王的,知道自己是要依靠着谁生活。
最终咬了咬牙,还是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婉拒了宜修的好意。
苗沅觉得自己一番话说得委婉,并在心里给自己的小机智竖了个大拇指,
却没看到宜修脸上的笑意落了下来,齐月宾也暗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们以为苗氏在炫耀,炫耀王爷的恩宠,炫耀王爷的赏赐。
“呵,终于是藏不住尾巴了吗?”
宜修咬牙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