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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见程烈穿好衣服,姜蕤缓缓起身,玄色龙袍上的金线龙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她停在程烈面前,指尖轻转那枚泛着幽蓝光晕的丹药,幽光映照着她似笑非笑的容颜。

“这便是朕所说的神药。”

程烈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枚丹药,喉结上下滚动,毫不犹豫地双手接过。

“臣程烈,此生唯陛下马首是瞻!”

姜蕤微微颔首:“朕且问你,麾下有多少可用之人?”

程烈略作思忖,沉声答道:“禀陛下,左右中郎将与臣是生死之交,龙霄、虎贲二卫中郎将亦为忠厚之人……唯五官中郎将乃崔相侄婿。”

他眉头微蹙,“左右两署郎官中,不可信者十之有三;两卫之中,则高达半数。”

好家伙,这皇城都快漏成筛子了吧!

“既如此……”姜蕤眸光微闪,忽然倾身上前,在他耳边低语数句。温热的吐息拂过耳畔,程烈不由得绷紧了身子。

待天子说完,他瞳孔微缩,随即郑重抱拳:“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正当他刚松下一口气,却听御座上的天子忽然又开口了:“对了,待令妹痊愈,朕可否见她一面?”

程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藏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不是……怎么又有他妹的事了?

他强自镇定地躬身道:“回陛下,舍妹年幼无知,恐会惊扰圣驾。若陛下有事,臣但凭差遣。”

“这事你不行,”姜蕤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朕需要一名女子。”

程烈瞳孔骤缩,俊脸瞬间血色尽褪。

方才要他,现在又要他妹妹?陛下就非得可着他一家祸害不成!

“陛下明鉴,”他声音发紧,“舍妹年方十五,实在……”

“十五岁不小了,”姜蕤漫不经心地打断,“可以办事了。”

话音未落,就见程烈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惊恐,那眼神活像在看什么衣冠禽兽。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书里也没说这厮这么会脑补啊!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去写话本真是屈才了。

“朕新得了一批高产稻种,”她无奈叹气,“想让令妹负责试种。程卿想到哪去了?”

闻言,程烈神色一怔,紧绷的肩膀这才稍稍放松。不就是种个粮食,何必说得这般神秘?还非要女子不可……

“此事臣亦可胜任,”他急忙拱手,“无须劳烦舍妹。”

姜蕤摇摇头:“非也,此乃‘希望之种’,须得女子亲手栽种方显灵效。”

见程烈还要哔哔,她不耐地挥袖:“爱卿只管说,此事令妹能否应下?”

“能!”

“这不就得了。”姜蕤满意颔首,又压低声音叮嘱:“此事切记保密,具体章程,待朕见过令妹再议。退下吧。”

待程烈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殿外长廊,她这才长舒一口气,慵懒地靠在龙椅上。

烛光映照下,她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案上诏令,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阿庆。”她忽然扬声唤道。

这位半月来寸步不离值守殿外的老太监,是时候该给些甜头了。

毕竟,在这深宫之中,忠心也是需要用情感和利益来维系的。

殿门应声打开,一位鬓发斑白的老太监躬身走了进来。

他身着褐色宦官常服,腰间束着素色布带,恭敬地站在御阶下:“陛下,老奴在!”

“不知陛下是要添茶还是传膳?老奴这就去准备。”

他尖细的声音透着殷勤,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关切,好似在说,看吧,他就是这么贴心。

“陛下……”老太监见天子不语,小心翼翼地抬头,却发现那双清亮的眸子中布满了血丝。

昏黄的烛光下,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渐渐泛起了水光,“您这半月来日日操劳到深夜,老奴看着实在心疼。先帝当年也是这般……”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失言,慌忙跪地请罪。

“起来吧。”姜蕤轻叹一声,目光扫过他佝偻的背脊,“朕知道你是好意。这半月,辛苦你了。”

“为陛下分忧,是老奴的本分……”

老太监声音哽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朕都记着呢。”

姜蕤语气柔和了几分,从袖中掏出一枚百毒不侵丹递给他,又细细与他说了丹药的功效,把老太监感动的当场就想给她磕几个。

或许是今夜殿内烛火太过温暖,又或许是天子难得展露的柔情触动了他。

老太监忽然想起许多往事:“陛下小时候……”

姜蕤眸光微闪。她正愁没有原主的记忆,此刻便顺着话头引导老太监细说。

两人一个有意探问,一个倾诉衷肠。一来一回,便将原主从幼时到登基的种种往事说了个透彻。

殿外更漏声声,却无人察觉时光流逝。

夜深人静,姜蕤躺在龙床上辗转难眠,脑海中回荡着老太监讲述的往事。

烛火摇曳间,一个与她认知截然不同的帝王家史渐渐清晰起来。

先帝虽坐拥三宫六院,却子嗣艰难。

那些年紫宸宫的灯火常明,不仅是为国事操劳,更是为绵延皇嗣。

直到不惑之年,才得了原主这根独苗。老来得子的先帝,将这孩子视若珍宝,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原主的童年,在生母王皇后健在时确实美满。昭阳殿里时常飘着欢笑声,小小的皇子在母亲怀里撒娇,在先帝膝头嬉闹。

那段时光,如同御花园春日的暖阳,明媚而温暖。

可惜好景不长。原主五岁那年,王皇后薨逝。先帝虽然后宫佳丽如云,却始终未再立后。

老太监说这话时,浑浊的眼中闪着精光:“先帝是怕啊,怕外戚坐大,将来威胁到殿下。”

彼时,先帝的身体也已江河日下。于是,那个曾经被千娇百宠的小皇子,突然被推到了严苛的帝王教育中。

寅时便要起身习字,子时还在背诵《尚书》。先帝拖着病体亲自教导,一个笔画写不好就要重写百遍。

老太监回忆说,常常看见小皇子一边抹眼泪一边习字到三更。

“先帝是着急啊。”老太监叹道,“他总说,怕自己等不到殿下及冠……”

姜蕤能想象那样的场景:日渐衰老的帝王,强撑着病体教导唯一的继承人;年幼的皇子,在失去母爱后,又要承受严苛的帝王教育。

父子二人,一个拼命地教,一个倔强地反抗。

待到先帝驾崩,这个在压抑中长大的年轻帝王,终于挣脱了束缚。而崔渊那老狐狸,恰好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用甜言蜜语填补了原主心中缺失的父爱,用纵容迎合了原主压抑多年的叛逆。最终,将堂堂天子养成了任人摆布的傀儡。

姜蕤望着帐顶的蟠龙纹,心中五味杂陈。说到底,原主也不过是个缺爱的可怜人罢了。

国破那日,他选择三尺白绫结束生命,或许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天下苍生谢罪,向那些被他辜负的臣民赎罪。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低声自语,眸色渐冷,“但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肆意戕害他人的借口。所幸……一切都还来得及补救。”

夜风拂过殿外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恍若在为逝去的灵魂发出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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