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宴会厅的空气,都因沈栀那句轻飘飘的“我要啊”,而凝固成了琥珀。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钉在这胆大包天的女人身上。
他们想看看,这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十八线小明星,是如何被骆州行撕成碎片的。
骆州行的瞳孔骤然紧缩,那双酝酿着风暴的黑眸里,第一次映出了沈栀清晰的倒影。
他眼中的毁天灭地,似乎因为这始料未及的闯入者而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的声音比刚才的“滚”字还要低沉,却像覆着一层薄冰,每个字都带着刮骨的寒意。
沈栀迎着他审视的、几乎要将她洞穿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甚至还多了一丝无辜。
“知道呀,”她答得理所当然,“骆州行,全场最不好惹的哥哥。”
这声“哥哥”喊得又软又糯,像羽毛轻轻搔刮在人的心尖,却让骆州行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他从来没听过这么不知死活的称呼。
他没有再废话,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沈栀纤细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周围有人发出细微的倒吸冷气声,已经预见了她下一秒的惨叫。
可沈栀没有叫。
她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跌了半步,离他更近了。近到她能看清男人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眼底深处那片摇摇欲坠的疯狂。
真漂亮。
沈栀在心里赞叹。像一头濒临失控,却又因为某种原因强行压抑着毁灭欲的困兽。
“你想要什么?”骆州行死死盯着她,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他想从这双眼睛里看到恐惧、贪婪,或者任何一种他所熟悉的情绪。
但他失败了。
那双眼睛里干净得可怕,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于信仰的痴迷。
“我想要,”
沈栀抬起另一只没被钳制的手,指尖轻轻点上他胸口那枚她刚刚别好的领夹,然后缓缓下滑,落在他那只捏得变形的丝绒盒子上,声音轻得像一句情人间的呢喃,“她不要的一切。”
骆州行的呼吸,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周围的窃窃私语早已消失,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全场。
下一秒,骆州行松开了捏着盒子的手,任由那枚本该套在夏念安无名指上的钻戒,连同着他被当众践踏的真心,一同坠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又绝望的响声。
他反手将沈栀拽进怀里,动作粗暴得不带任何一丝怜惜。
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注视中,他裹挟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宴会厅。
门外,黑色的劳斯莱斯早已等候多时。
车门被重重甩上,隔绝了身后所有的议论。
车内空间逼仄而安静,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骆州行靠在椅背上,闭着眼,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是暴雨过后的死寂。他不再看沈栀,仿佛刚才在宴会厅里带走她的,只是一个冲动的幻影。
沈栀也不在意,她安分地坐在角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身旁这个男人。
从紧绷的下颌线,到衬衫袖口下微微暴起的青筋,每一个细节都在诉说着他压抑的怒火。
像是随时会暴起的野兽,她好喜欢啊!
【宿主,现在开始为您传输原世界背景资料。】
系统的机械音适时在脑海中响起。
【本世界男配骆州行,患有家族遗传性的偏执型人格障碍。情绪极不稳定,缺乏共情能力,且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一年前,骆州行在一次商业对手的暗算下,被诱骗至一处废弃仓库,并被注射了高浓度的致幻药物,导致其精神障碍急性发作。】
【原女主夏念安,当时只是个刚入行的龙套演员,为了躲避一个油腻副导演的骚扰,慌不择路地躲进了同一间仓库。】
数据面板在沈栀的意识中展开。
画面里,昏暗的仓库中,骆州行蜷缩在角落,呼吸急促,浑身痉挛,英俊的脸上布满了冷汗,眼中是失控的猩红。他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在崩溃的边缘疯狂挣扎。
夏念安吓坏了,逃跑的时候刚好掉了一颗草莓味的硬糖。
那颗糖滚到了骆州行身边。
当时意识混乱的骆州行,只感觉到一抹带着甜腻香气的暖意,闯入了他冰冷黑暗的世界。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善意,成了他溺水时抓住的唯一一根浮木。
他记住了那张脸,和那颗糖的味道。
【从那天起,夏念安就成了骆州行的“药”。】
系统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分析道。
【他并非爱上了夏念安,而是将她视为能够平息自己内心情绪的、独一无二的私有物。
他们之间也没有确定过任何关系。他对她好,给她资源,为她铺路,目的只有一个——将这件“物品”牢牢地绑在身边,完全占有。】
【夏念安并不知道这一切。她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直到骆州行越来越无法掩饰的控制欲和占有欲让她感到窒息。被关在别墅的那段日子,成了她一生的噩梦。】
【重生后的夏念安,带着前世的恐惧,对骆州行避如蛇蝎。她在颁奖典礼上的公开拒绝,彻底斩断了骆州行与这个世界最后的温情连接,直接将他的黑化值推向了临界点。】
沈栀消化完这些信息,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原来是这样。
不是爱,是病。
不是救赎,是所有物。
这可比单纯的爱而不得,要有意思多了。
“所以……”
沈栀在意识里懒洋洋地问,“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心甘情愿地当他的‘药’和‘私有物’,对吗?”
【是的,宿主。】
【你需要完全取代夏念安的位置,让他对你的占有欲,超过对她的执念。】
“简单。”
沈栀的目光重新落回身旁的男人身上。他似乎已经从那股狂怒中平静下来,只是周身的气场依旧冷得像冰。
车子平稳地驶入一座庄园。
与其说是庄园,不如说是一座用现代审美打造的、固若金汤的堡垒。
高高的围墙,密布的监控,处处都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禁锢感。
这里就是原著中,骆州行囚禁夏念安的“金色囚笼”。
车子停稳,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
骆州行终于睁开了眼,他偏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第一次如此清晰、冷静地审视着沈栀。
那眼神,就像在评估一件刚刚到手的藏品。
“下车。”他命令道,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沈栀顺从地跟着他走下车,走进这栋华丽而冰冷的别墅。大厅里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安静得能听见回声。
骆州行松了松领带,随手将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然后一步步向她逼近。
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沈栀却连眼都没眨一下。
他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你叫什么名字?”他终于问了。
“沈栀。”
她仰起脸,对他露出一个和晚宴上一般无二的,灿烂又纯粹的笑容,“栀子花的栀。”
骆州行盯着她的笑,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嘴唇,那动作带着一种检查物品般的审慎和不容拒绝的占有。
“沈栀,”他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像是要将这两个字刻进骨血里,“你很清楚你今晚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沈栀的笑容愈发甜美,她主动伸出双手,环住了男人的腰,将自己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声音又轻又软,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肯定,“从现在起,我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