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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奉天殿的铜鹤。

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檐角的风铃被风吹得轻响。

却压不住百官牙齿打颤的 “咯咯” 声。

朱厚照坐在临时宝座上。

素色的太子蟒袍袖口垂在膝头。

指尖敲着扶手的频率。

和殿外金瓜武士的呼吸声。

惊人地一致。

“太子驾到 ——”

司礼监太监的唱喏刚落。

朱厚照忽然抬眼。

目光扫过阶下的群臣:

“都免礼吧。”

百官僵在弯腰的姿势里。

没人敢直起身。

谁都知道。

昨晚紫禁城闹了一夜。

东厂的番役像疯了一样抓人。

连宪宗爷的康妃、静妃宫里都没放过。

今天的早朝。

怕是要见血。

“司礼监。”

朱厚照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别忙着问有本启奏。”

“先把东西带上来。”

“是!”

片刻后。

奉天殿的侧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

二十名金瓜武士。

押着二百多个五花大绑的人走了进来。

有穿宫装的宫女。

有戴太监帽的内侍。

还有几个穿侍卫铠甲的汉子。

一个个面如死灰。

脚踝上的镣铐在金砖地上。

拖出刺耳的声响。

“这些人。”

朱厚照的手指点过人群:

“是昨晚东厂在宫里抓到的眼线。”

阶下的群臣瞬间炸开了锅。

交头接耳的声音像锅里的沸水:

“那不是吏部王侍郎家的远房侄女吗?”

“怎么成了宫女?”

“左边第三个太监。”

“我见过。”

“是英国公府送进宫的!”

“还有那个侍卫。”

“是张侯爷的贴身护卫。”

“怎么会……”

刘健的脸色比昨天更白。

他看着人群里那个熟悉的身影。

—— 那是他派去给康妃传话的小太监。

此刻正低着头。

肩膀抖得像筛糠。

完了。

这下全完了。

“安静!”

朱厚照一拍扶手。

太子蟒袍上的暗纹在晨光中闪了闪:

“这些人。”

“替你们文臣、武将、勋贵传过多少次话。”

“你们心里清楚。”

“孤的皇宫。”

“快成你们各家的后院了。”

“想进就进。”

“想传话就传话。”

“真当孤是瞎子聋子?”

他站起身。

太子蟒袍的下摆扫过金砖。

发出 “咚咚” 的声响。

像敲在每个官员的心上:

“现在。”

“你们把各自的人领回去。”

“该怎么处置。”

“孤不管。”

领回去?

群臣面面相觑。

眼里满是惊恐。

领回去。

不就等于承认自己在宫里安插眼线。

干预宫闱?

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名!

“太子。”

户部尚书韩文硬着头皮出列:

“这些人…… 怕是有误会。”

“臣等从未……”

“误会?”

朱厚照冷笑一声。

走到那个英国公府的侍卫面前。

弯腰摘下他腰间的玉佩:

“这玉佩上刻着‘英国公府’四个字。”

“你说是不是误会?”

侍卫吓得 “噗通” 一声跪倒。

磕头如捣蒜:

“小爷饶命!”

“是公爷让小的……”

“闭嘴!”

英国公张懋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厉声喝道:

“你这狗奴才。”

“竟敢污蔑本公!”

朱厚照没理他。

又走到刘健面前。

指着那个小太监:

“首辅大人。”

“这是你府里的人吧?”

“去年冬天。”

“你给康妃送的那坛阿胶。”

“就是他转交的。”

“对吗?”

刘健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官袍。

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百官看着这一幕。

吓得齐刷刷低下头。

连大气都不敢喘。

新皇不仅知道谁在宫里安插了人。

连送了什么东西都清清楚楚!

这东厂的眼线。

怕是早就安插在他们府里了!

“一刻钟。”

朱厚照看了看日晷。

声音冷得像冰:

“一刻钟内。”

“没人领。”

“孤就替你们处置了。”

司礼监太监高唱:

“计时开始 ——”

大殿里静得能听见日晷的指针移动的声音。

刘健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血珠渗出来。

滴在象牙笏板上。

领。

是死。

不领。

也是死。

但至少不领。

还能暂时保住名声。

保住家族。

他闭了闭眼。

把头埋得更低。

英国公张懋看着那个侍卫。

牙齿咬得咯咯响 ——

这个蠢货。

要是敢把府里的事抖出来。

他就算拼着革职。

也要让他死无全尸!

其他官员更是如此。

一个个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

假装没看见人群里那些熟悉的面孔。

一刻钟很快就到了。

司礼监太监的声音像催命符:

“时辰到 ——”

朱厚照看着空荡荡的殿中。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来。”

“你们的主人是不要你们了。”

他转身走向宝座。

声音陡然提高:

“金瓜武士!”

“奴婢在!”

“把这些人拉到殿外。”

“乱棍打死!”

“小爷饶命啊!”

“刘大人救我!”

“我知道你给康妃送了多少银子!”

“张公爷!”

“你答应过保我全家的!”

人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眼线们像疯了一样哭喊。

朝着各自的主子磕头。

把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喊得清清楚楚。

刘健的脸白得像纸。

英国公张懋的手紧紧攥着腰间的玉带。

指节泛白。

但没人敢出声。

谁都知道。

这时候认了。

就是死路一条。

金瓜武士可不管这些。

像拖死狗一样把他们往外拖。

哭喊声、咒骂声、求饶声混在一起。

在奉天殿里回荡。

听得人头皮发麻。

“太子!”

刘健忽然出列。

声音带着哭腔:

“这些人罪该万死。”

“但当着百官的面行刑。”

“恐伤天和。”

“还请小爷……”

“伤天和?”

朱厚照挑眉:

“他们替你们在宫里安插眼线的时候。”

“怎么没想过伤天和?”

“他们给你们传消息。”

“想动摇孤的江山的时候。”

“怎么没想过伤天和?”

“刘首辅要是觉得孤做得不对。”

朱厚照的声音陡然转厉:

“那孤这个位子。”

“让给你来坐如何?”

刘健吓得 “噗通” 一声跪倒。

额头撞在金砖上:

“臣不敢!”

“臣罪该万死!”

朱厚照没再理他。

转身坐回宝座。

闭上眼睛。

像是没听见殿外传来的棍棒声和惨叫声。

“噼啪 —— 噼啪 ——”

棍棒落在皮肉上的声音。

沉闷而密集。

混着骨头断裂的脆响。

听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有几个年轻的翰林吓得脸色惨白。

差点吐出来。

却被身边的老臣死死按住。

这就是新皇的手段。

杀人。

从来不需要理由。

半个时辰后。

殿外的声音渐渐停了。

金瓜武士走进来。

单膝跪地:

“回小爷。”

“人已全部处置完毕。”

“拖去乱葬岗。”

“喂狗。”

朱厚照睁开眼。

目光扫过阶下的群臣:

“你们都听清楚了。”

“这次。”

“孤替你们处置了。”

“下次。”

“谁要是再敢往宫里伸手。”

“不管是文臣、武将还是勋贵。”

他顿了顿。

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先问问自己的三族。”

“够不够孤杀的!”

“臣等遵旨!”

百官齐刷刷跪倒。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刘健趴在地上。

感觉自己的脊梁骨都被刚才的惨叫声震断了。

他终于明白。

为什么先帝说这个儿子像太宗爷。

太宗爷五征蒙古。

靠的是铁骑。

而这个新皇。

靠的是比铁骑更可怕的 ——

人心。

他把这些眼线的命。

当成了敲山震虎的石头。

不仅砸在了他们的头上。

更砸在了他们的心里。

“好了。”

朱厚照挥挥手:

“开始议事。”

司礼监太监战战兢兢地捧起奏本。

声音发颤:

“户部尚书韩文。”

“有本启奏……”

韩文哆哆嗦嗦地出列。

连奏本都拿反了。

看了半天。

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

“臣…… 臣启奏太子。”

“大同战事吃紧。”

“请求…… 请求增拨粮草……”

朱厚照看着他慌乱的样子。

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怕了就好。

只有怕了。

才会听话。

他要的。

就是这个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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