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护士消失在通道尽头的黑暗里，冰冷的余音还在死寂中回荡。
林夜立刻冲向苏婉，她捂着左臂，鲜血正从指缝间不断渗出，染红了浅色的衣袖。
她的脸白得像纸，嘴唇紧紧抿着，极力压抑着痛楚。
“让我看看！”林夜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他小心地拉开苏婉的手，一道不算深但足够长的伤口斜斜划过她的小臂，皮肉翻卷，血珠不断沁出。自责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是他，是他不够强，才让护士有机可乘，才让她为了救自己受伤。
“没事的，林夜。”苏婉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喘息，“皮外伤。”她想扯出一个笑容安慰他，但苍白的脸色和额角的冷汗让这努力显得徒劳。
“别动。”林夜声音沙哑，动作却异常迅速。
他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内衬衣摆，用牙咬开，迅速而小心地按压在苏婉的伤口上止血。布料很快被温热的液体浸透。他必须尽快带她回基地处理，这鬼地方连基本的消毒条件都没有。
他环顾四周，确认那冰冷的威胁真的离去后，才小心地扶起苏婉。
“能走吗？”
“能。”苏婉靠着他，借力站稳，每一步都牵动伤口，让她眉头紧蹙。
回基地的路异常沉默。
林夜几乎半抱着苏婉，支撑着她大部分重量，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阴影角落，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肌肉紧绷。肋下的旧伤也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强行催动血能带来的反噬。
但更深的痛楚来自心底。护士的话像毒刺扎进脑海——“失败品”、“数据”、“教团的财产”……还有苏婉，她的血竟然能影响自己的状态？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护士临走前冰冷的宣告更是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三天，血月升起之时。
回到基地简陋的医疗点，林夜看着医生给苏婉清创、缝合、包扎。整个过程苏婉都很安静，只是偶尔在消毒水碰到伤口时轻轻吸一口气。
林夜站在一旁，拳头在身侧攥紧又松开。那刺目的鲜红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一股混杂着愤怒、自责和强烈渴望的暗流在血液深处奔涌。
他需要力量，前所未有的需要。
不是为了好奇，不是为了探索，仅仅是为了保护！保护身边这个为他受伤的人，保护这方在末世中艰难求存的栖身之所。
逃避？退让？不，他受够了！
教团想要他的命，想要苏婉，想要那份该死的报告？那就来吧！
他林夜，不再躲了！
“好了，按时换药，这几天这只手别用力。”医生包扎好，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小小的隔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夜沉默地走到苏婉身边，坐在简陋的床沿。苏婉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眼中翻腾的火焰，轻声问：“护士说的三天后血月……”
“是冲我们来的。”林夜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冲我，也冲你。那份报告在她手里，她知道我的状态，也知道你的特殊。”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婉缠着绷带的手臂上，眼神锐利如刀，“三天，我们只有三天时间准备。我不会再让他们碰你一根手指头。”
苏婉看着林夜眼中那份从未有过的、近乎燃烧的决绝，心头微微一震。
她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紧握的拳头上，掌心冰凉。“我们一起面对。”
林夜的手微微一颤，反手紧紧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那冰凉似乎浇熄了一丝他血液里狂躁的火焰，却让保护她的决心更加凝固如钢铁。
“嗯。”他用力点头。
将苏婉安顿休息后，林夜独自一人来到了基地边缘的训练场。
这里远离居住区，只有废弃的金属架和沙袋，弥漫着尘土和铁锈的气味。他需要时间，需要空间，需要彻底弄清楚自己身体里这股力量的极限和弱点。
他闭上眼，尝试像之前那样调动体内的血能。
一股温热的力量开始在小腹凝聚，缓缓流向四肢百骸。
他猛地一拳砸向悬挂的旧轮胎。
“砰！”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旷的场地响起，轮胎剧烈晃动。力量确实增强了，比上次在通道里对抗护士时更凝实了一些。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护士那鬼魅般的速度和刁钻的匕首技巧，还有她最后脱口而出的“领域雏形”……那到底是什么？他强行催动时，感觉像瞬间抽干了全身的力气，换来短暂的、无形的冲击波。
林夜反复尝试，一次次挥拳踢腿，每一次都竭尽全力压榨着血能。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衣服，肋下的旧伤也开始隐隐作痛。他能感觉到力量在消耗后重新凝聚的速度变快了，总量似乎也有微弱的提升。
但那种更深层次的、足以瞬间扭转战局的爆发力，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看得见，摸不着。
他停下来，喘息着，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目光扫过训练场角落，那里堆放着几个密封的金属罐——里面装着处理过的、用于研究的低阶丧尸血液样本。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吸收……吸收更多血液，是不是能更快变强？这个想法带着原始的诱惑力，让他喉咙有些发干。但护士冰冷的话语和07号实验体那双疯狂混乱的眼睛立刻浮现在脑海。
“失败品”、“失控的征兆”……吸收丧尸血带来的力量，真的可靠吗？会不会像07号一样，最终被这力量吞噬理智？
理智在疯狂拉扯。
一边是对力量的极度渴望，一边是对未知深渊的深深恐惧。
他走到一个金属罐前，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冰冷的罐体，感受着里面蕴含的微弱能量波动。最终，他猛地收回手，眼神恢复了清明。不能急功近利。他需要的是掌控，而不是被力量支配。在找到更安全、更可靠的方法前，丧尸血这条路太危险。他不能冒险，尤其是在苏婉需要保护、基地可能面临威胁的当下。
他重新回到沙袋前，不再追求瞬间的爆发，而是专注于更精细地控制每一丝血能的流动。
如何更快地凝聚，如何更持久地维持，如何将力量更精准地传递到打击点。汗水滴落在尘土里，留下深色的印记。
夕阳的余晖将训练场染上一层暗红时，林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居住区。
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去了基地的武器库。看守的老兵认识他，看他一身汗水和尘土，还有眼中未散的锐气，没多问什么，只是点点头。
武器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味道。
林夜的目光扫过一排排冷兵器。砍刀太重，不适合他追求的速度；匕首太短，在对抗教团成员那种诡异的身法时容易吃亏。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一把制式军刺上。它比匕首更长，带有血槽，三棱结构保证了穿透力和放血效果，分量适中，便于单手快速挥刺。
他拿起一把，掂了掂分量，又试着做了几个突刺和格挡的动作。
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带着沉甸甸的踏实感。就是它了。
在血能无法完全依赖的现在，一件趁手的武器就是生命的保障。他又选了一副结实的皮质护腕套在小臂上，可以稍微格挡利器的切割。
当他拿着军刺回到苏婉休息的隔间时，她已经醒了，正靠坐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些。
“感觉怎么样？”林夜把军刺靠在墙边，走过去。
“好多了，就是还有点疼。”苏婉的目光落在那把泛着冷光的军刺上，又移回林夜脸上，“你去找武器了？”
“嗯。”林夜在床边的凳子坐下，拿起水壶递给她，“光靠拳头不行。这把军刺还算顺手。”
他看着苏婉喝水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苏婉，有件事我必须弄清楚。护士说，你的血……能影响我的能力状态？在通道里，我感觉到了，每次你靠近，或者……特别是刚才你受伤的时候，我体内的血能就特别躁动，有种……难以控制的冲动。”
苏婉放下水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杯壁，眼神有些飘忽。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在实验室那次，你吸收了我的血……之后我就感觉，好像和你之间，有了一种很模糊的联系。有时候，我能感觉到你的情绪特别激烈，就像一团火在烧。刚才，护士刺过来的时候，我特别害怕，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然后……然后你就爆发了那股力量。”她抬起头，看着林夜的眼睛，“林夜，我的血，是不是让你变得……不稳定了？”
“不！”林夜立刻否认，语气斩钉截铁，“那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还不够强，控制不住那股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你的血……它更像是一种催化剂。它让我的力量变得更活跃，甚至更强，但也更容易失控。
这反而说明，你的血液里藏着某种秘密，是教团想要得到的东西。所以，保护好你自己，就是在帮我。”
苏婉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林夜的话。
她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臂，声音很轻：“那……血月呢？护士为什么特意提到血月？血月夜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林夜的目光投向隔间小小的、布满灰尘的窗户。
外面，暮色四合，天空是压抑的暗红色。三天后，一轮更红的月亮将会升起。关于血月的传说在废土上流传甚广，有人说那是丧尸最狂躁的时候，也有人说那是某些神秘力量最活跃的时刻。
教团选择在血月夜动手，绝非偶然。血契能力，血月……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不知道。”林夜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凝重和未知的沉重，“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教团挑那个时候来，一定有所依仗。”他站起身，拿起墙边的军刺，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微沉淀。
“你好好休息。这三天，我会尽一切可能提升自己。基地这边……”他顿了顿，“首领那里，我也得去一趟。教团的目标是我和你，但他们的行动，很可能会把整个基地拖下水。”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苏婉：“别担心，有我。”这句话，既是对她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立下的誓言。无论血月夜将带来什么，他都必须顶住。
苏婉靠在床头，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目光落回自己受伤的手臂上，指尖轻轻拂过粗糙的绷带边缘。三天，血月升起之时……她低声重复着护士最后的话语，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