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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布偶眼中那一点黯淡的暗金微光,如同濒死星辰的最后一次呼吸,微弱得几乎被莉亚身周狂暴的能量对抗彻底淹没。然而,就在它闪烁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悸动顺着我的指尖,如同沉入冰湖的石头,狠狠砸进我的意识深处!

那不是力量,不是冲击,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悲伤**。一种混合着无尽悔恨、刻骨铭心的守护意志、以及被绝望冰封的父爱。这情感如此沉重,如此真实,瞬间冻结了我的思维。

“约翰……” 一个名字,伴随着这沉重的情感碎片,在我混乱的脑海中炸开。莉亚的父亲!约翰·艾尔哈特博士!

就在这个名字浮现的瞬间!

嗡——!!!

一声远比核心单元更加低沉、更加古老、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沉重回响,猛地从布偶内部爆发出来!那点黯淡的暗金微光如同被投入燃料的余烬,轰然暴涨!

不再是微光!一道凝练、纯粹、仿佛由无数细密暗金色几何符文构成的能量光束,撕裂了布偶粗糙的棉布外壳,如同审判之矛,精准无比地射向莉亚胸前——那枚别在衣领上的、扭曲双蛇金属徽记!

蓝光没入徽章引发空间撕裂的一幕仿佛重演!但这一次,没有刺耳的撕裂声,没有空间的剧烈扭曲!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烙铁印入寒冰的声响。

那枚吸收了暗金光束的双蛇徽记,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细密、流动的暗金色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蔓延、交织,瞬间覆盖了整个徽记,将它彻底转化为一个暗金色的、不断旋转的微小漩涡!

紧接着!

以这枚暗金漩涡徽记为中心,一道无声的、暗金色的能量涟漪,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猛地扩散开来!

这涟漪所过之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狂暴抽打、试图剥离莉亚“红痕”源质的暗红能量触手,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粘稠焦油的墙壁,速度瞬间迟滞、扭曲!其表面贪婪蠕动的暗红光泽仿佛被暗金涟漪“冻结”,失去了活性!

破碎玻璃罐中,艾米莉亚博士(污染体)那双冰冷的蓝紫漩涡眼睛,扫描莉亚的动作猛地一僵!漩涡旋转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变慢,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噪点如同卡顿的影像,在她“眼”中疯狂闪烁!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也瞬间被拉长、扭曲,充满了刺耳的杂音:“剥…离…进…程…受…到…未…知…干…扰…源…识…别…失…败…权…限…冲…突…”

整个空间狂暴的暗红光芒,在这道暗金涟漪的扩散下,如同被泼洒了中和剂,瞬间黯淡、凝滞!那些纵横交错、奔涌着粘稠物质的暗红“血管”管道,蠕动变得极其缓慢,表面的光芒闪烁也变得断断续续!

时间凝滞!或者说,这片被“锈蚀”污染的记忆迷宫,其一部分规则被这突如其来的暗金力量强行“冻结”了!

“父亲……” 一个极其微弱、带着无尽痛苦和难以置信的呜咽声,从被幽蓝光晕守护的莉亚唇边溢出。她依旧紧闭着双眼,身体因为核心单元与暗红力量对抗而剧烈颤抖,但那张苍白的小脸上,滚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在她胸前的暗金漩涡徽记上,瞬间被吸收,徽记的光芒似乎微微亮了一丝。

凯恩也停止了挣扎。那些缠绕他(她)的暗红能量触手在暗金涟漪下变得如同沉重的胶质。他(她)那双异瞳死死盯着莉亚胸前的徽记,左眼的暗红数据流陷入了剧烈的紊乱风暴,右眼的黑暗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复杂情绪——震惊、茫然、一丝被深埋的渴望,以及……更加深重的痛苦!

暗金涟漪的源头——那个悬浮在我掌心上方、棉布外壳已经完全化为灰烬的布偶核心——此刻显露出了真容。

那并非什么精密的机械或能量核心。那是一块……不规则的、鸽卵大小的、散发着温润暗金色泽的……水晶碎片?碎片内部,仿佛封存着一片微缩的、不断变幻的星空,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暗金基质中明灭闪烁。碎片表面,布满了极其复杂、仿佛天然生成的暗金色几何纹路,正是这些纹路构成了刚才那救命的能量光束。

此刻,这块碎片正散发着稳定的、如同心跳般脉动的暗金微光,与莉亚胸前的徽记漩涡遥相呼应。一股冰冷而厚重的守护意志,如同无形的屏障,以它为中心扩散开来,暂时抵御着这片空间的侵蚀。

“约…翰…” 破碎玻璃罐中,污染体艾米莉亚那卡顿的电子音,极其艰难地挤出了这个名字。那双被冻结的蓝紫漩涡眼睛,第一次,极其僵硬地……转向了我手中的暗金碎片。漩涡的旋转出现了更加剧烈的卡顿,无数混乱的画面碎片在其中疯狂闪现——温馨实验室的灯光、扭曲变形的金属、约翰博士染血却坚定的面容、刺目的爆炸火光……最终定格在一片无尽的、冰冷的黑暗。

“权…限…确…认…约…翰·艾…尔…哈…特…博…士…最…高…管…理…员…权…限…” 电子音断断续续,充满了逻辑冲突的杂音,“…逻辑…错误…主体…已…注销…权…限…无效…清除…干扰…”

尽管逻辑判定权无效,但“约翰·艾尔哈特”这个名字本身,似乎对这个被污染的记忆体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她那非人的程序化外壳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如同冰裂般的缝隙!一股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属于艾米莉亚博士本身的、充满无尽悲伤和思念的情感波动,如同被困在坚冰下的暗流,极其艰难地透过那道缝隙,泄漏了出来!

“莉…亚…凯…恩…” 不再是冰冷的电子合成音,而是一个极其微弱、带着人类母亲泣血般颤抖的气音!

这声呼唤,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嗡!!!

莉亚胸前,那枚暗金漩涡徽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笼罩她的幽蓝光晕瞬间被染上了一层庄严的暗金!核心单元的嗡鸣声也变得更加稳定、悠长,仿佛得到了某种本质的加持!

“呃啊——!” 凯恩发出一声混合着剧痛和某种解脱般的低吼!他(她)那只被暗红触手缠绕的机械左臂猛地爆发出强烈的蓝紫电弧!在暗金涟漪的迟滞效果和污染体艾米莉亚自身逻辑冲突的双重削弱下,他(她)竟硬生生撕裂了束缚!带着满身粘稠的暗红能量残留,如同受伤的猛兽,跌跌撞撞地扑到了莉亚的身边!

他(她)没有试图触碰莉亚,只是单膝跪在莉亚悬浮的身体旁,那只冰冷的机械左臂低垂着,爪刃上跳跃的电弧变得微弱。他(她)抬起头,那双异瞳死死地盯着破碎罐体中那道冰裂缝隙后泄露出的、属于母亲的情感波动,又看向莉亚胸前的暗金徽记和我手中的碎片。左眼的数据流依旧狂乱,但右眼的黑暗深处,翻涌的惊涛骇浪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艰难地破冰而出。

“父亲…的…碎片…” 凯恩沙哑的电子音,破碎得不成句子,却带着一种确认。

我握紧手中温润又冰冷的暗金碎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沉重意志。约翰博士…他并非完全消失!他将自己的一部分,某种至关重要的权限或记忆,甚至是最后的守护意志,封存在了女儿最珍视的布偶里!这碎片,就是他留下的最后一把“钥匙”!对抗“锈蚀”、守护莉亚、唤醒凯恩、甚至……沟通被污染的妻子记忆的钥匙!

“权限…冲突…无法…解析…执行…最终…协议…抹除…所有…干扰源…” 污染体艾米莉亚的电子音再次变得冰冷、急促,充满了程序化的杀意!那道细微的情感裂隙被强行压制!整个空间的暗红光芒再次开始增强,被冻结的能量触手表面,暗红物质如同苏醒的毒虫,开始更加疯狂地蠕动、冲击暗金涟漪的迟滞力场!空间的凝滞感正在快速消退!

暗金碎片的光芒也开始急促闪烁,仿佛在发出警告!约翰博士遗留的力量无法持久对抗整个被污染的迷宫核心!

“凯恩!” 我朝着跪在莉亚身边的红发少年嘶喊,将手中的暗金碎片高高举起,碎片的光芒照亮了我满是血污的脸,“你父亲留下的!这碎片…它能沟通母亲!能稳定莉亚!但需要时间!需要…链接!” 我的目光扫过凯恩那只冰冷的机械左臂,扫过他(她)布满血痕的额头,“你的接口!你被改造时留下的记忆接口!用它!链接碎片!链接莉亚!链接母亲!这是唯一的机会!在‘锈蚀’彻底反扑之前!”

凯恩的身体猛地一震!他(她)那只低垂的机械左臂瞬间抬起,合金爪刃收缩,露出了手腕内侧一个极其精密、闪烁着黯淡蓝光的圆形接口!他(她)猛地看向我手中的碎片,又看向莉亚胸前的暗金徽记漩涡,最后,他(她)的目光死死锁定了破碎罐体中,母亲那双蓝紫漩涡眼睛深处那道细微的、几乎要被暗红彻底淹没的冰裂缝隙!

链接…记忆接口…沟通被污染的母亲记忆体…稳定莉亚体内狂暴的“红痕”源质…同时还要对抗整个迷宫的侵蚀…

这无异于在即将崩塌的钢丝上舞蹈!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导致凯恩自身意识的彻底崩溃,或者刺激污染体艾米莉亚执行更可怕的清除协议!

凯恩那只属于人类的右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渗出。他(她)的异瞳中,数据流的狂乱与黑暗深处的挣扎达到了顶点。痛苦、恐惧、对体内“锈蚀”侵蚀的抗拒、对链接可能引发未知后果的忌惮……无数情绪在他(她)眼中疯狂交战。

但最终,他(她)的目光落在了莉亚苍白、痛苦的小脸上。落在了她胸前那枚代表着父亲最后守护的暗金徽记上。

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凯恩”的、近乎哀求的颤音从他(她)撕裂的唇边挤出:“…莉亚…坚持…住…”

下一刻,决绝取代了一切!

“吼——!!!” 一声混合着人类痛苦与机械咆哮的怒吼从凯恩喉咙里爆发!他(她)那只冰冷的机械左臂猛地抬起,手腕内侧的接口蓝光大盛!他(她)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影,瞬间冲到我面前!

没有犹豫!没有交流!

他(她)那只闪烁着危险蓝紫电弧的机械左臂,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器械,合金爪刃收缩到极致,只留下那闪烁着蓝光的接口,狠狠地、义无反顾地……按向了我手中那块散发着暗金光芒的碎片核心!

嗤——!!!

一声如同滚烫金属浸入液氮的刺耳声响骤然爆发!

暗金碎片与凯恩的机械接口接触的瞬间!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了暗金、幽蓝、以及狂暴蓝紫电芒的能量洪流,如同失控的星河,猛地从接触点炸开!狂暴的能量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我如同被高速列车正面撞击,整个人被狠狠抛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粘滞的“地面”上,眼前金星乱冒,口中喷出鲜血!手中那块暗金碎片脱手飞出,但并未落地,而是被那狂暴的能量洪流牵引着,悬浮在半空,与凯恩的机械接口紧紧相连!

凯恩的身体成为了能量风暴的核心!他(她)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全身的肌肉都在疯狂痉挛!那只链接碎片的机械左臂爆发出刺目的、如同小太阳般的混合光芒!他(她)左眼的暗红数据流彻底崩溃,化为一片刺眼的猩红乱码!右眼的黑暗被狂暴的蓝紫电芒彻底吞噬!无数细小的能量电弧如同失控的蛇群,在他(她)体表疯狂游走、炸裂!皮肤被撕裂,露出下面闪烁着电火花的金属骨骼和线缆!

这根本不是链接!这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她)脆弱的身体里进行着毁灭性的战争!

“凯恩!” 我绝望地嘶吼。

然而,就在这毁灭性的能量风暴中心,一道极其凝练的、混合了暗金与幽蓝的光束,如同穿透风暴的利箭,猛地从凯恩的机械接口射出!目标并非污染体艾米莉亚,而是……莉亚胸前那枚暗金漩涡徽记!

光束精准地没入徽记漩涡!

嗡——!!!

莉亚的身体猛地弓起!悬浮的高度陡然提升!笼罩她的幽蓝光晕瞬间被渲染上庄严的暗金!核心单元的嗡鸣声拔高到极致,变得无比宏大、稳定!她后背疯狂蔓延的暗红脉络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停止了扩张,甚至开始极其缓慢地退缩!她痛苦抽搐的身体渐渐平复下来,苍白的脸上,紧蹙的眉头似乎松开了一丝,仿佛在无尽的痛苦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但这还没完!

那道连接凯恩、碎片与莉亚徽记的混合光束,在稳定莉亚状态的瞬间,分出了一道更加微弱、却带着强烈穿透意志的暗金光束!如同循着冥冥中的血缘纽带,跨越空间,精准无比地射向了破碎玻璃罐中——那道几乎被暗红彻底淹没的、属于艾米莉亚博士本体的情感裂隙!

暗金光束没入裂隙的刹那!

轰——!!!

整个破碎玻璃罐剧烈地震动起来!罐体表面本就密集的裂痕瞬间蔓延、扩大!浑浊的暗绿色液体如同沸腾般翻滚!

污染体艾米莉亚发出尖锐到极致的电子啸叫!那双蓝紫漩涡眼睛疯狂闪烁、扭曲!无数混乱的画面和噪点如同火山喷发般涌出!那道细微的情感裂隙在暗金光束的冲击下,如同被强行撕开的伤口,瞬间扩大!

一个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带着无尽思念和痛苦的女声,透过扩大的裂隙,穿透了冰冷的电子杂音,如同穿越时空的呼唤,在这狂暴的能量风暴中响起:

“约…翰…凯…恩…莉…亚…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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