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赫铭走出了园子,于丽大姐和徐玉欣大姐沉不住气了,刚要下楼,许欣怡喊住了她们:“快看他回来了!”
于丽大姐她们透过窗子看下去,果然赫铭拖着行李箱进了园子,先蹲下身子数核桃做好了记录。
又撕下一张纸,不知道写的什么,压在了那盆橙梦露下面。
赫铭再次站起身,依依不舍的环视的园子一圈,转身走出了园子。
徐玉欣大姐要下楼,许欣怡拉住她:“等一下!”
三个姐姐趴在窗户上看着,半天再没见到赫铭的身影。
两位李老也站在舒雅轩的门口,老泪纵横。
张晓倩跑出来看了一眼框里的纸条,又看了一眼橙梦露下面的纸条,点了点头。
赫露拿着车钥匙追了出去。
一直追到长途汽车站,赫铭正在那徘徊。
见到赫露,赫铭急急的说:“快快快送我回去!”
“我是来送行的,不是来接你的!”
赫露故意下了车,关上车门。
赫铭愣呵呵地看着她问:“昨天你还说咱俩是亲哥俩呢?”
“逗你呢!”
赫露打开后备箱,把赫铭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
……
“不走了?”
回去的路上,赫露问了一句。
赫铭摇了摇头,拿出那个帅字棋子。
“这颗棋子我要是不送回去,两个爷爷没法下棋了。”
“这个好办,交给我,我带回去!”
“我还不能走!”
赫铭紧紧的抓住门把手,刘妈妈的那盆花我还没处理,还有金妈妈的绿萝也不能一点太阳不晒。
“这些都不是问题,交给我!”
“三个大姐……”
“不用担心,一会儿我给她们买点好吃的哄哄就行了。”
“可是我还没和樾檑哥告别!”
“我爹我娘听我的!”
“赫露!”
“你干嘛?打我呀?”
见赫铭跟自己喊,赫露握着拳头举了举。
“好吧,你赢了!我不想走,我舍不得离开这里。”
两个人沉默着,车即将驶进悦和园大门的时候,赫铭小声的求着赫露:“既然是哥俩,帮我个忙,悄悄把行李放进我的房间。”
赫露点了点头。
进了园子下了车,赫露却大喊了起来:“快来看,有人要跑,被我抓回来了!”
赫铭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急急忙忙奔向那筐核桃,却被董思雨搬走了。
他要去拿那盆花,被赫露抢走了。
赫铭摸了摸衣服口袋里的那颗棋子,转身进了养身堂,回到自己的房间,悄悄的躺了下来。
“不走了?”
冷冰霜笑呵呵的走进来问他。
赫铭睁开眼睛,假装睡眼朦胧。
“嫂子,我也想张罗顿烤肉……”
冷冰霜挑了挑眉,嘴角弯起笑意:“想张罗烤肉?这可得提前报备食材。”
她转身往厨房走,“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多少五花肉,你跟我说说,除了肉还想吃啥?”
赫铭从床上坐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帅字棋子,声音轻了些:“不用太麻烦,就……就咱们园子里这些人,随便吃点就行。”
“那可不行。”
冷冰霜回头瞥他一眼:“你是发起人,得说了算。再说了,这阵子大家都忙,正好借机会聚聚。”
话音刚落,林雨晴蹦蹦跳跳地跑进来:“赫铭哥要请吃烤肉?我要吃鸡翅!蜜汁的!”
“我要吃烤鱿鱼!”
张小倩抱着一袋子核桃跟进来,手里还捏着赫铭刚才写的纸条,“你写的‘橙梦露下午换土,用草木灰拌土’,我记下了,一会儿我来弄。”
赫铭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冷冰霜悄悄拉了拉林雨晴的衣角,朝她使了个眼色,两个姑娘会意,笑着往外走:“我们去跟大家说,让他们都来帮忙!”
屋里静下来,赫铭低头看着自己不太灵便的左腿,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动静。趴在窗台上一看,李浩军爷爷正指挥着雷士光搬烤炉,金妈妈和刘妈妈拎着菜篮子从外面回来,篮子里装着新鲜的生菜和蘑菇,嘴里还念叨着:“赫铭爱吃脆骨,得买点……”
他正看着,林晚禾端着一杯水走进来:“刚跑了那么多地方,喝点水。”她把水杯递过去,目光落在他攥紧的手上,“还在想走的事?”
赫铭接过水杯,指尖有些发烫:“我……”
“你刚才数核桃的时候,小倩说你连哪颗裂了缝都记下来了。”林晚禾在他身边坐下,声音很轻,“给橙梦露留的纸条,连换土的时间都算好了。你要是真舍得走,哪会想这么细?”
赫铭的喉结又动了动,没说话,却把水杯攥得更紧了。
园子里渐渐热闹起来,徐云清蹲在地上削竹签,李华军爷爷帮着串肉串,一边串一边念叨:“当年在部队野炊,我烤的肉串,全连都抢着吃……”
赫露拎着几瓶饮料回来,看见赫铭站在门口,故意扬了扬手里的瓶子:“想喝冰的?得自己去冰箱拿,我可不给你递。”
赫铭没动,就站在那看着,看着张晓倩蹲在花架旁小心翼翼地给橙梦露换土,看着风声拿着扳手调试烤炉,看着许欣怡和于丽她们在厨房门口摘菜,阳光落在每个人身上,带着暖融融的光晕。
“发什么呆呢?”林樾檑拍了拍他的肩膀,“烤炉好了,你来点火?”
赫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林樾檑眼里的笑意,忽然扯了扯嘴角,走过去拿起打火机。火苗“噌”地一下窜起来,映在他脸上,把那些没说出口的纠结,都烘得软了些。
肉串烤得滋滋冒油,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赫铭坐在烤炉边,慢慢转动着手里的肉串,听着大家说说笑笑。有人喊他:“赫铭,尝尝这个,熟了没?”他咬了一口,脆骨咯吱作响,忽然觉得,这味道比记忆里任何一次烤肉都香。
吃到一半,李浩军爷爷举着酒杯站起来:“今天这顿烤肉,得敬赫铭!”他指了指桌上的一盘烤核桃,“这小子刚才跟我说,这些核桃晒好了,能给大家当冬天的零嘴。他心里啊,装着咱们这个园子呢!”
赫铭的脸有些红,刚想低头,就听见许慧瑶笑着说:“不光装着园子,还装着花花草草,装着谁爱吃脆骨,谁爱吃蜜汁鸡翅。”她朝他举了举杯,“留下吧,这儿就是你的家。”
赫铭抬起头,正好对上林晚禾的目光,她眼里闪着光,跟天台那天天边的晚霞一样暖。他忽然拿起身边的行李箱,“咔哒”一声打开——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还放着一本相册,封面是悦和园的春天,满院的花都开得正好。
他把相册拿出来,翻到第一页,是他和林晚禾刚搬来那天,整个园子的人一起拍的合照。他指着照片里的自己,声音有点哑,却很清楚:“他不走了。”
烤炉上的肉串还在滋滋作响,院子里的笑声混着肉香,飘得很远。赫铭拿起一串刚烤好的脆骨,咬下去的时候,觉得心里那个皱巴巴的“回家”的纸团,好像被这暖融融的烟火气,一点点熨平了。
“大姐,还是你有办法。”
原来赫铭的一举一动、思想变化,早被胡明佳看在眼里。
经过对赫铭现在实际情况的分析,胡明佳觉得赫铭很可能因为入住悦和园而有思想负担。
首先是年龄,他脑梗发作的太早了,才32岁,正是努力拼搏的时候,这个时候不能工作的心理落差,他会很难接受,同时会感觉自己成了负担。
另外悦和园这里住房吃喝都需要钱,而赫铭现在没有收入,那么这些费用他肯定也成为负担。
还有就是像李老啊,爸爸妈妈们属于养老,而赫铭还那么年轻,这么年轻就在这里养老,他也觉得名不正言不顺。
胡明佳担心赫铭会出现心理抑郁,一方面尽量的引导他、疏导他。另一方面,找到经营公司总经理韩楚琳来交代悦和园的收入来源,其目的就是想让赫铭安安心心的在这里生活居住。
韩楚琳只跟林晚禾说了这件事,赫铭并不知道,而且他也不会相信会有这样的生活环境。
为了更好的兼顾赫铭的生活和心理状态,胡明佳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徐慧瑶。
那天许慧瑶看到赫铭在天台上的状态,担心赫铭会出走。他和林晚禾的家他回不去了,老家也不能回,不想让父母担心。许慧瑶才想到赫铭应该是无家可归的心态。
许慧瑶先安排三个姐姐跟他谈心,知道这一步留不住他,又安排姜雪莲、李老、金妈妈、刘妈妈,大家都叫他,都让他帮忙,让他有一种被人认可、被需要的感觉。
“你别太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