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如沈南云说的那般,只让苏念跪了一个时辰,寒风交加,开门时,苏念只觉得浑身似被泼了寒水般颤栗。
秋水见到人出来,悬着的心也相继而落,但又见姑娘腿脚僵硬,怔愣了须臾,赶忙跑过去扶她。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无事,只是站久了双脚麻了而已”
苏念脸上溢着温笑,秋水当是信了这话,心底却在辱骂沈南云连个位置都不让坐,可真是毒妇,难怪肖老爷不待见她,原是自己种下的因果。
昨夜之事,苏念只当没发生过,毕竟婆母也只是让她跪了一个时辰而已,算不上事,洗漱完,便又差秋水从火房里端了药来。
肖怀信高热退下,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抱着苏念亲了又亲,桃花灼灼眼里,春水荡漾,他噙着笑,附耳说着梦里的事。
“念娘,昨夜我做了个梦,梦里,我们生了很多孩子”
但说完,他又悒郁惆怅,苏念紧了紧他手安抚。
“不急,我陪你”
两人说了阵私密话,苏念便出了府。
这两日,苏念为赶制之前的单子,把自己弄得是晕头转向,想着今日再赶一天便能闲逸些了。
上了马车,便靠在内壁上小憩,不想刚入梦境,车外便传来急呼声。
“快,快通知肖府的人”
“肖府?”,苏念凝神掀开绉锦往外瞧,便见富丽繁贵的马车翻倒在地,人群拢聚,已经将马车周围,堵得水泄不通,苏念坐在马车里,位置高,看得也清明,从她这处循望过去,刚好瞧见刘妈顶着一头狼狈从马车里爬了出来,额头,脸颊皆有明显伤痕,苏念一怔,却听到耳旁秋水说。
“姑娘,咱们铺子里还有许多事呢!”
顺势,还将绉锦放了下来,苏念无声指了指车夫,秋水却道。
“做得再好有何用,夫人看不惯你,任是你日日讨好她,也换不来一句好”
昨夜,她信以为真姑娘双腿僵硬是站久了的缘故,今早见到姑娘双膝淤青,才反应过来昨夜她在沈南云门外听到的那声咚响是什么了,她愤懑,心眼儿逼仄,就是不愿姑娘受了折磨还要一心为她。
苏念无奈,秋水又小声道。
“残了才好”
这话苏念听得过了,柳眉微拧,神情严肃的做了个闭嘴的动作,秋水撇了撇嘴,端端正正坐了回去。
说来也奇怪,刚才明明有人大喊通知肖府的人,车夫也没理会,反之还加快了速度,对面散架的马车也离她的视线越来越远,就算她想下车看看也是没了那个机会。
到裁缝铺时,苏念下车之际视线在车夫面上多停留了会儿,斗笠将他的脸压得极低,所以苏念未能看清本身面貌。
或是车夫有所发觉,便将头垂得更低,朝苏念垂了个礼。
秋水忍不住问:“姑娘,你看什么?”
说着也往车夫看去。
“无事,就是瞧着这车夫大哥面生”
“这是姑爷的马车,车夫大哥面生也正常”
苏念倒也觉得是这么个理,便也没多想,开了铺子门往里间去了。
而在无人察觉的地方,车夫随手扔出一只信鸽,往城外方向而去。
沈南云摔得严重,肖怀信得知,当即派人将她抬回了肖府,同时前首辅又请了御医来府中为其医治,而肖惟止自始至终没有现身,这也惹得沈首辅吹胡子瞪眼好一阵,但又能怎么办呢!他是前朝旧臣,哪还有权势对当朝内阁大人指手画脚,更何况,他那庶子是新帝身边的红人,直辖管理帝王背后的暗势力,一支龙纹剑,专斩不法群臣,且可进行不公开审讯。
这样的阴湿之徒谁敢叫嚣。
肖怀信听刘妈,车夫二人说了当时的情况,便猜测应是人为,但母亲常在府中,未与任何人结仇,谁又有那动机呢!
因沈南云翻车,苏念猜测定是受了伤,日入之时,苏念便关了铺子回了府。
听文风说沈南云骨折了一只脚,请了御医医治,苏念作为儿媳,不守在人前怕是会落下诟语,当即往正屋那边去,连自己院子都没回一趟,秋水不想去,但她家姑娘要去,无奈之下跟了上去,小嘴却是咙咕咙咕不停。
苏念去到沈南云房中时,便只有肖怀信守在床前,而沈南云背靠在床栏上,两人泪眼婆娑似在说着什么,苏念已经踏进一只脚在房中,突然抽回似乎又不好,只得硬着头皮喊。
“母亲,怀郎”
突如其来的声音,两人皆是一怔,幸得肖怀信在此,不然这一声下去,又得惹怒沈南云。
“念娘”
肖怀信起身往妻子那里去,将她抱在怀中蹭了蹭,又在她冰凉的俏脸上啄了一口,替她理过被风雪浸湿的发,才缱绻含春道。
“今日怎的回得这般早?”
隽美的郎君温润如玉,一瞥一笑间皆含情,苏念想起昨夜沈南云对她做的事,在看到眼前的男人这般温柔,似乎也没那么槽。
她梨涡渐深,伸手在夫君额头上触了一下,随之收回手道。
“铺子里的事做完了,打算停歇几日”
沈南云突然接话:“正好,我腿摔伤了,这两日你便来我这儿吧!”
虽没明说要苏念来此处做甚?但话中意思大家都明白。
任是儒雅温吞的肖怀信听了他母亲这话也忍不住要反驳两句,苏念急忙拉过他袖子示意,紧接盈盈笑着应道。
“好,这两日我便在母亲这里”
平日替沈南云擦身洗脚的活儿皆是刘妈,这两日刘妈也不知踪影,所有苦累活儿似乎皆被苏念包揽了,然而就在沈南云得意忘形之时,苏家铺子出事了。
“姑娘,姑娘,快,咱们铺子被人砸了”
沈南云称躺在床上好些天儿,浑身僵硬,这会儿正让儿媳替她捏腿活络血气呢!好不快哉。
秋水这般鲁莽大吼大叫,肉眼可见的沈南云脸色不快,但这个时候,苏念可顾不上她,一门心思皆在娘家裁缝铺子被人砸了的事上。
苏念跑到门口,就见秋水急匆匆跑来,任是天寒地冻的,也急得额头浸了一层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