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北境的风总带着化不开的寒意，即便已入初春，掠过雪原的气流仍像无数细针，刺得人脸颊生疼。上官峰裹紧了洛水缝制的厚披风，靴底踩在压实的积雪上，发出单调的“咯吱”声，在空旷的荒原上格外清晰。
离开寒云谷已整整三个月。
行囊里的烤饼早就吃完了，取而代之的是沿途城镇买的干粮和洛水塞给他的伤药。胸口的“春”字玉佩始终贴着肌肤，温润的触感像师娘的叮嘱，时刻提醒着他此行的目的——雪月城，师兄姐，还有那即将到来的江湖风暴。
这三个月，他刻意避开了繁华城镇，专走偏僻山道。一来是想磨练心性，二来是不愿过早暴露身份。南宫春水曾说“江湖险恶，藏锋方能久立”，他将这句话刻在心里，纵然有“无风”剑在手，也从未主动惹事。
可麻烦往往不请自来。
当那十几匹快马裹挟着风雪出现在视野尽头时，上官峰便知道，躲不过去了。
他勒住缰绳——那是一匹从路过的牧民手里买来的瘦马，脚力不算好，却足够支撑他穿越荒原。此刻，瘦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里喷出的白气在寒风中瞬间消散。
马匪们来得很快，为首的是个独眼汉子，脸上带着一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疤痕，手里挥舞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环首刀，距离还有三十步便扯开嗓子吼道：“小子，把你身上的钱财和马留下，爷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上官峰没有说话，只是悄悄握住了腰间的“无风”剑。鹿皮剑囊在风雪中微微晃动，里面的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戒备，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打量着这群马匪，一共十五人，个个衣衫褴褛，眼神却透着亡命之徒的狠戾。他们的马匹虽不如战马神骏，却比他的瘦马强壮得多，显然是常年在边境劫掠的老手。
“哑巴了？”独眼汉见他不动，策马上前两步，环首刀指向他的胸口，“看来是个硬骨头，兄弟们，给我废了他！”
马匪们呼啸着围上来，刀锋和枪尖在雪光反射下闪着冷冽的寒芒。他们的招式杂乱无章，全凭一股蛮力，劈砍刺捅都带着股不要命的凶悍，显然是靠欺压流民练就的野路数。
上官峰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的内力顺着《引气诀》的路线悄然运转。离开寒云谷时，他的内力已达金刚凡境巅峰，这三个月的雪原跋涉，每日寅时从未间断的内功修行，让那股内力更显凝实，流转间竟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白气——距离突破自在地境，只差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得罪了。”
他轻声吐出三个字，身形突然从马背上跃起。这一跃不算高，却异常迅捷，像一片被风吹起的落叶，恰好避开左侧砍来的长刀。同时，右手闪电般抽出“无风”剑，剑刃离鞘时依旧悄无声息，只有一道银亮的弧线在雪幕中一闪而逝。
“噗嗤！”
一声轻响，最先冲到他面前的马匪突然惨叫一声，握着枪杆的手腕上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痕。他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虎口一麻，长枪“哐当”一声掉在雪地里——上官峰的剑刃并未伤及筋骨，却精准地挑中了他手腕的筋络。
这便是“春水剑法”的“破冰”式，只是此刻没有冰柱，目标换成了活人的手腕。
独眼汉见状怒喝：“点子扎手，一起上！”
马匪们更加疯狂地扑上来，刀枪齐出，将上官峰周身的退路封得密不透风。上官峰却不慌不忙，“踏雪步”身法展开，脚尖在积雪上轻点，身形如同鬼魅般在刀光剑影中穿梭。
他的剑很快，快到马匪们几乎看不清轨迹。“无风”剑本就以速度见长，配合“流泉”式的婉转，剑刃总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探出，或挑或点，每一次出剑都精准地落在对方的兵器关节或手腕处，从不伤人要害，却总能让对方暂时失去战斗力。
这是南宫春水教他的——“习武先修心，能制敌而不杀，方为高手”。
但马匪们显然不懂得这个道理。独眼汉见手下一个个被缴械，怒吼着亲自冲上来，环首刀带着呼啸的风声劈向上官峰的头顶，刀势沉重，显然是想将他一刀两断。
上官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对付这种亡命之徒，一味留手只会给自己添麻烦。他脚下步伐一变，不退反进，身体几乎贴着刀面滑过，同时手腕翻转，“无风”剑顺着刀身向上滑去，剑尖直指独眼汉握刀的右手。
独眼汉常年劫掠，反应也算迅捷，见势不妙立刻撒手弃刀，翻身从马背上滚落，在雪地里打了个滚，抽出靴子里的短刀便想偷袭。
就在这时，上官峰瞥见他挥刀的姿势——右臂后拉，左肩微沉，短刀在胸前划出一道粗糙的弧线，带着股悍不畏死的蛮横。这招式毫无章法，却透着股原始的杀伤力，显然是常年砍杀练就的本能反应。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将这招式记在心里。
“春水剑法·叠浪”。
剑招陡变，原本婉转的剑势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一道接一道的剑影如同拍岸的浪涛，层层叠叠地压向独眼汉。独眼汉的短刀刚挥到一半，便被剑影笼罩，只听“叮叮当当”几声脆响，短刀被震得脱手飞出，他本人也被剑风扫中胸口，踉跄着后退数步，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咳出一口血来。
“撤！快撤！”独眼汉看着周围躺了一地的手下，个个非死即伤，终于怕了，连滚带爬地向远处逃去。残余的几个马匪见状，也顾不上同伴，仓惶地跟着逃窜，很快消失在雪原的尽头。
上官峰没有追赶。他收剑入鞘，“无风”剑上未沾半点血迹，依旧莹亮如新。他走到被缴械的马匪身边，将他们的兵器踢到一旁，又从行囊里取出几包伤药，扔在他们面前——那是洛水特制的金疮药，止血效果极好。
“拿着药走吧，别再做伤天害理的事。”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马匪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捡起药，互相搀扶着狼狈离去。
雪地里只剩下上官峰和那匹瘦马，还有满地狼藉的兵器和血迹。他弯腰捡起独眼汉掉落的环首刀，刀身沉重，刃口卷了不少缺口，却能看出是柄正经铁匠铺打造的兵器。他挥了挥刀，模仿着刚才独眼汉的姿势试了两下，只觉得手腕发沉，招式僵硬。
【系统提示：观察并解析基础刀法（马匪野路数），习得“劈砍”“横扫”基础式。】
【奖励：银两500两，体质微幅强化。】
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让上官峰微怔。他没想到，只是观察马匪的招式，竟也能触发奖励。握刀的手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流涌过，刚才挥刀时的滞涩感减轻了不少，想来是体质强化的效果。
他将环首刀扔回地上——这等笨重的兵器，终究不适合他的“春水剑法”。但刚才那两下挥刀的感觉，却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或许，刚猛的刀法与灵动的剑法，并非不能相融？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被他暂时压在心底。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到雪月城。
他拍了拍瘦马的脖颈，翻身上马。风雪似乎小了些，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雪原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远方的地平线上，隐约能看到青州的轮廓——那是他旅程的下一站。
“驾。”
他轻轻夹了夹马腹，瘦马迈开蹄子，继续向南前行。背影在茫茫雪原上拉得很长，腰间的“无风”剑安静地躺着，剑鞘上的银线云纹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三个月的独行，让上官峰褪去了更多少年的青涩。他的眼神愈发沉稳，偶尔闪过的锐利，像是藏在鞘中的剑，平时不显锋芒，出鞘时却能震慑四方。
他知道，这只是江湖的开始。冀州边境的小股马匪，不过是路上的小石子，真正的风浪，还在前方等着他。但他不慌，也不惧。
寒云谷的风雪磨砺了他的筋骨，师父师娘的教诲坚定了他的道心，“无风”剑的锋芒，正等待着在更广阔的天地里，绽放出属于它的光芒。
前路漫漫，江湖路远。上官峰握紧缰绳，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雪月城的方向，似乎有隐约的剑鸣与酒香，正顺着风，飘向他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