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顾婉馨讪笑道:
“您别开玩笑了,秦燃就是一个卖笑的,哪里配高攀您。”
爷爷冷了脸,一巴掌扇得她偏过头去:
“当年我就不同意他娶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爷爷带来的医疗团队在我身边隔出一道分界线。
我掀开安安身上的衣服,她已经昏迷过去,脸色发紫。
我声音哽咽:“先救安安。”
第一次见面就看见安安险些死去的场景,爷爷胸口起伏:
“对着一个孩子下手,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沈总愣神间,爷爷走到他面前,又是一巴掌:
“蠢货!你觉得我秦巍的孙子会是强奸犯吗?”
“他们仗着植物人不会说话,你也没脑子?今天我就让你女儿醒过来自己指认,看看导致她怀孕的到底是谁!”
顾婉馨脸色突变:
“爷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您。可这植物人哪里是说醒就能醒的,你别开玩笑了。”
“不管秦燃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抛弃他的。”
我一口咬在她来搀扶我的手上:“滚开!”
顾婉馨捂着渗血的手痛呼:“老公!”
爷爷冷笑道:“秦家可没有你这号人。”
沈总终于反应过来,直挺挺跪在爷爷面前:
“真的吗?您真能让我女儿醒过来?只要她能醒过了来,无论秦燃做了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
爷爷信誓旦旦:
“当然!我养了几十年的团队可不是吃素的!”
我摸了摸脸上的伤,不禁庆幸向爷爷低头。
有爷爷在,我的脸和腿都能恢复如初。
沈总女儿和安安一起被推进了抢救室,我包扎好伤口后,和所有人一起等在手术室门口。
人群里窃窃私语:“到底怎么回事?”
“要真是他干的,秦家为什么要帮沈总?真凶不会真的另有其人吧?”
周肆然面色不善:“胡说什么呢!”
“又没说是你,心虚什么?”
“这里是医院,都闭嘴!”
顾婉馨怒吼一声,不安的来回走动。
被拦在外面,无法参与手术她心里的焦急越来越重。
沈总盯着手术室的灯,双手合十:
“秦先生,您最好是说到做到,否则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拉秦家垮台!”
爷爷正襟危坐:“放心,我说到做到。”
秦家的医疗团队是最顶尖的,向来不对外,所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那神乎其神的本领。
顾婉馨额头也难免渗出冷汗,她语气温柔:
“老公,沈念真的有机会苏醒吗?”
她不停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是她每次闯祸时的无意识动作。
我移开眼:
“我会向法院提交诉讼,我和你不会再有任何关系,必这么叫我。”
“你这么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治疗过程中动了什么手脚呢。”
沈总皱眉,忍不住怀疑起顾婉馨。
她连连摆手:“我就是有点害怕念念手术失败,毕竟那些人我们谁也不认识。”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安安被推出来时,勉强恢复了神智。
她紧紧抱住我的脖子,不愿离开:
“安安要陪着爸爸。”
顾婉馨摸了摸她的头:“安安乖,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不能听的。”
安安拍开她的手:“坏蛋,走开!”
她尴尬的笑了笑,转身去问沈念的情况,但没有人理她。
沈总紧张到喉咙失声,只能不停朝着门口比划。
顾婉馨急了:“醒没醒,倒是给个准话啊!”
“顾医生,这么着急干什么?”
面容苍白的女孩坐在轮椅上,似笑非笑。
顾婉馨后撤几步,瘫倒在地:
“沈念,你…你醒了。”
“是啊,我醒了,让你失望了。”
沈总听见这话,忙擦干脸上的泪:
“念念,这是什么意思?”
我接过爷爷秘书带来的文件,扔到顾婉馨面前:
“解释解释吧,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就给沈小姐加大麻醉剂量,甚至注射禁药阻止她苏醒?”
沈念嗓音嘶哑:
“爸,顾婉馨这个贱人,为了讨好她的小情人周肆然,把我送给他玩。”
“而这个周肆然,他看上我的脸,又嫉妒秦燃比他厉害拿到影帝奖项,余生前途大好,就利用我栽赃秦燃!”
“你不在的每天晚上,他都潜到病房里对我动手动脚!”
“我真的活不下去了,爸爸!”
沈总气疯了,捡起角落的棍子就抡在顾婉馨身上。
“臭婊子!我女儿才十八岁啊!你怎么敢的?我杀了你!”
周围的病人都瞪大了眼睛:
“亏我那么相信他!还对哥哥口出狂言说要脱粉!”
“贱人!敢骗我,看我不撕了你这身皮!”
方才衣服被撕成布条的是我,而今成了顾婉馨。
“滚开!别碰我!”
她无助的缩在墙角,直至被扒光了衣服。
悄悄退出人群的周肆然被保镖逮回来,跪在沈总面前痛哭流涕:
“我错了!是我对不起您,我就是太喜欢念念了,礸会犯糊涂!求您看在她苏醒的份上,绕我一命!”
沈总抡起棍子狠狠敲向他的下半身。
周肆然的惨叫立刻传遍走廊,他痛得打滚,脸色涨红。
沈总拖着棍子走到顾婉馨面前,犹如死神降临。
她此刻也顾不上面子了,哪怕人群里有数不清的快门声,也依旧赤着身体爬到我面前:
“老公,我是被他迷惑的!是他一直求我,说他快要死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救救我吧!我们这个家不能散啊!”
安安扭过头:“我不想要妈妈,她好坏。”
自从周肆然生病后,顾婉馨一心都扑在她身上,自然而然忽略了安安。
母女之间早已生疏。
“安安,别不要妈妈,妈妈知道错了,你帮妈妈说说话好吗?”
安安捂起耳朵。
我面无表情道:
“早在你栽赃我,无视安安发病,还让她早点去死的时候,这个家就已经散了。”
顾婉馨拼命摇头:“不是的!”
“我是爱你们的,我只是看不得安安被病痛折磨。”
“我不同意离婚,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甚至离开了秦家,付出这么多幸福就在眼前,你怎么可以放弃。”
她的手紧紧抓在我刚包扎好的腿上,我痛得曲起腰。
顾婉馨小心翼翼的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沈总忍无可忍,直接拽起她的头发,剪了她的舌头。
周肆然吓得湿了裤子:
“沈总,是她逼我的!都是她逼我的!”
“是她嫌沈念变成植物人,还不快点去死,害她不眠不休的照顾,才让我去折磨沈念的!”
“我也是受害者。”
顾婉馨瞪大双眼,可她发不出声音,只能愤怒的指着他咿咿呀呀。
沈总转了转手:
“你们以为京市第一富,是吃素的吗?”
顾婉馨身下的血渐渐汇聚成一滩。
周肆然眼中闪过懊悔,但也仅是一瞬。
沈总朝我深深鞠躬:
“抱歉,是我错怪你了,我会尽全力补偿的!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爷爷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你怎么做到这个地位的,趁早去看看脑子。”
“幸亏燃燃的腿还有救,不然一百个沈家都不够赔!”
“是是是,您说得对,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我扫了眼混乱的人群,他们都冷漠的盯着顾婉馨和周肆然,仿佛在看一堆垃圾
我给安安带上帽子,带着她离开。
身后传来顾婉馨绝望的嘶吼声,我只当是空气。
我、安安和沈念都转移到秦家的私人庄园里养病。
沈念做完流产手术后,变回以前那个叽叽喳喳的少女。
我们的复健也拉上日程。
顾婉馨被彻底革职,在业内的名声也黑了,没有人愿意招她,哪怕是个餐馆。
关于她的照片和视频在网上飞速发酵,不少网友扒到家里去。
趁着她出门的瞬间,泼红漆砸臭鸡蛋。
周肆然被废了下半身打断腿,沈总念在人之将死的份上,把他扔到乞丐窝等死。
不出三天,肉就变得疯疯癫癫了。
沈念说起这些事的时候,眼里满是欢喜。
我无奈的敲了敲她额头:
“专心复健。”
她抱着安安胳膊撒娇:
“你爸爸好凶啊!是头大灰狼!”
安安识别到善意,笑着重复:
“大灰狼!”
一大一小笑成一团,我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只可惜,这样平静的日子还是被打破了。
哪怕把顾婉馨告上法庭,判她净身出户。
她也依旧不愿意放弃我,甚至每天缠在秦家门口。
只求再见我一面。
爷爷被烦得连练字的心情都没了,我只好派人把她拉走。
顾婉馨被人带进庄园时,照着门口的镜子照了又照。
她操着浓重的口音,卑微的祈求保镖:
“能不能让我洗个脸再见秦燃,我不想在他脸前丢脸,他还从未见过我这么脏的模样。”
没人理她,她又去求司机:
“您好,副驾的湿巾能不能借我用用,两张就好。”
司机毫不留情的关上窗户,差点夹到顾婉馨的手指。
她紧咬下唇,尴尬的用手梳理了几下头发。
一个月未见,顾婉馨沧桑了许多。
人变黑了,头发干燥凌乱,唇色苍白,眼下带着青黑。
见到我,她忍不住露出笑容,捋直了舌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老公,我好想你。”
我掀开盖在腿上毛毯,露出轮椅:
“怎么?想再打断我的腿一次吗?”
她双腿下跪: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后半生弥补好吗?”
“我会尽心尽力照顾你的,我是医生,对你的病情比保姆了解不是吗?”
“更何况,安安还那么小,她不能失去妈妈的。”
“我只有你们了。”
安安走下楼,看见她时愣了愣。
顾婉馨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朝她招手:
“安安,快过来!妈妈来看你了!”
安安却害怕的躲到了沈念身后。
沈念轻嗤一声:
“哪里来的乞丐。”
顾婉馨望着两人紧紧相牵的手,语气不悦:
“安安,你不想妈妈吗?”
沈念拍掉她伸向安安的手:
“谁会想见要杀了自己的人?”
顾婉馨皱眉:
“小小年纪就抢别人的家庭,你爸就是这么教你的?”
沈念直接给了她一巴掌,顾婉馨躲避不及,从楼梯上滚下来。
“就许你组团欺负我们,不许我们组成受害者联盟?”
“大姐,说话之前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副恶臭的嘴脸吧。”
顾婉馨爬起来,一脸难堪。
她含着泪把受伤的手伸到我面前:
“秦燃,我疼。”
沈念阴阳怪气到:
“我疼~”
我头疼的按住额角:
“别闹了。”
女孩才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而安安紧紧抱她的腰。
“看见了,大家都很讨厌你,要是还有点自知之明就自己滚。”
见到我眼中明晃晃的嫌恶,顾婉馨愣住了:
“你讨厌我?”
从前她无论做什么,哪怕是当着我的面和周肆然不清不楚,我都没对她产生厌恶。
这还是第一次。
“我知道了,你还在怨我害你断了腿是不是?”
“没关系,我可以一一奉还,只要你能原谅我。”
顾婉馨擦干脸上的泪,突然转身向外跑去。
这里虽说是私人庄园,里头安静,可外头却车来车往。
沈念立刻捂住安安的眼睛。
不远处的烈日下,炸开一朵血花。
顾婉馨冲进车流,被狠狠撞出去,又被开过的汽车再次碾压。
她的腿比我碎得更彻底。
车上的人纷纷下场咒骂:
“有病啊!要死别拉上别人!”
“这不是为了小三要杀丈夫女儿的那个贱人吗?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我呸!怎么没把你撞死!”
安安扒下眼前的手:
“安安不怕,坏人就该受到惩罚!”
我心中不是滋味。
那天从医院离开以后,我才知道安安一直受到欺负。
周肆然让她端茶倒水洗衣服,一旦没做好就是打骂。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甚至偷偷用针扎安安。
顾婉馨只是冷冷瞧着,推开女儿:
“听话点,不然爸爸会很累。”
“身为我的女儿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活着有什么用?”
而我每次收工后,匆匆赶回去的样子很劳累,堵住了安安所有的话头。
沈念这个刚刚认识的外人都比顾婉馨更疼安安。
顾婉馨撑起上半身,扒着地板一点一点向前挪。
我命令管家关上大门,她绝望的哭喊:
“不要!”
她绝望的扒住门框,身后的血延成一条长河。
我没想到,伤成这样,顾婉馨依旧没死。
她被好心人送到医院,勉强保住了一条命,但余生都不可能站起来了。
我的腿伤经过特效药彻底治愈。
原先谈好的电影合同再次递向我,数量多了十倍。
我的身份,我的遭遇就是最好的宣传。
但我选择了放弃,接下国际导演抛出的橄榄枝。
带着安安飞向国外,进行为期三天的封闭式训练。
唯一的意外是沈念以散心为借口也跟了过来。
在影坛消失匿迹三年后,我突然出现,再次蝉联影帝桂冠。
领奖前,有心人朝我传消息。
老爷子派人警告顾婉馨我要出国了,让她别再缠着秦家,只要安安分分的秦家可以无视她犯下的错。
她却不知足,连夜偷了医院轮椅,沿着街道寻找周肆然的身影。
她以为把周肆然带到我面前让我惩罚,我就可以原谅她。
顾婉馨滴水未进找了七天,最后在垃圾堆旁看见了身体已经开始腐烂的周肆然。
失去力气的顾婉馨流下悔恨的泪水:
“对不起……”
她失去意识前看见的最后一眼是天上划过的飞机。
被人发现时,她的身体也已生了蛆。
我把消息抛之脑后。
顾婉馨和周肆然是什么下场,我早就不关心了。
领完奖后,我回到后台。
沈念突然从门口蹦出,捧着一束花:
“秦先生,恭喜呀!”
我忍不住轻笑:
“闹闹失失的,像什么样子!”
她朝我做了个鬼脸:
“你也就比我大十二岁,装什么老古董!”
安安重复她的动作:“老古董。”
望着越来越像的两人,我有些发愣。
这个家好像有了新血液。
愣神间,沈念抱起安安,牵住我的手:
“回家吗,秦先生?”
我鼓起勇气回握:
“嗯,回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