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张玄的呼吸一滞。
他手里的符纸被冷汗浸得有些发软。
“该死……这东西比我上次来的时候，凶了十倍不止……”
这不是一个水鬼。
这是一个由无数溺死者的怨念汇聚而成的聚合体。
一个真正的“水鬼窝”。
张玄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他从道袍内袋里又摸出一把朱砂浸染过的铜钱。
“至少有十几个，而且被一个更强的‘鬼王’统领着！”
他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
“我来布阵，你带着你的人退后，这东西已经超出了普通业务的范畴，阵法启动需要时间，你……”
“等等。”
林安抬手，拦在了张玄身前。
张玄准备掐诀的手指停在半空，他不解地看向林安。
“等什么？再等下去，等它们彻底苏醒，怨气会把我们全都拖下水！”
林安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注视着那片翻涌着惨白手臂的水池。
“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员工。”
他完全无视了张玄焦急的催促，自顾自地抬起手，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虚拟光幕在眼前展开。
【正在扫描目标区域……】
【扫描完成。】
【发现‘溺死者集群’，评估等级：C。核心个体为C+级‘水鬼王’。】
【集群诉求分析：极度的孤独，拉人下水的执念，对生者的嫉妒，以及……饥饿。】
林安的指尖在光幕上轻轻一点。
“小红。”
他轻声呼唤。
一直安静站在他身后的红衣女鬼，小红，向前飘了一步。
她没有看那些水鬼，只是微微低下了头，一缕微不可闻的啜泣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那哭声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笼罩了整个废弃的车间。
它绕过了钢铁的冰冷，穿透了弥漫的怨气，直接作用在了那些躁动的水鬼身上。
原本疯狂搅动水面的手臂，动作开始变得迟缓。
一些手臂无力地垂下，重新没入漆黑的水中。
水池的翻腾渐渐平息。
那股暴戾嗜血的怨气，也在这悲伤的哭声里慢慢消解，转化成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与痛苦。
它们似乎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悲伤感染了。
想起了自己沉在冰冷水底的孤独。
想起了自己溺毙前求生的绝望。
想起了所有被遗忘的痛苦。
张玄愣住了。
他准备布阵的铜钱还夹在指间，却忘了下一步的动作。
这是什么手段？
不用符，不念咒，不设坛，不斗法。
用哭声……去共情？
就在水鬼们的攻击性降到最低点时，林安对着另一边的阴影打了个手势。
“小饿，就是现在。”
角落里，那团抱着膝盖的黑影瞬间拉长，化作一道贴地疾行的黑烟，悄无声息地绕到了蓄水池的另一侧。
林安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灰色的小饼干。
这是他刚刚在系统商城里兑换的道具。
【名称：压缩阴德饼干（试吃装）】
【效果：对灵体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能快速补充阴气，其“香味”可覆盖方圆百米。】
【备注：让你的员工，为你拼命吧！】
林安屈指一弹。
那块小小的饼干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向水池中央。
“噗通。”
一声轻响。
饼干落水的下一秒。
整个蓄水池，炸了。
轰！
平静不到十秒的黑色水面猛地爆开，水花冲起三米多高。
刚才还沉浸在悲伤里无法自拔的水鬼们，此刻彻底疯了。
它们身上哪里还有半分哀伤，只剩下最原始、最疯狂的渴望。
“我的！”
“是我的！”
“给我！！”
无数只惨白的手臂在水里疯狂地抓挠，拍打，互相撕扯。
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那块正在缓缓下沉，并散发出致命“香味”的饼干。
一个体型格外庞大，怨气也最浓郁的黑影猛地从水下窜出，它一把推开身边几个小水鬼，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朝着饼干的方向猛冲过去。
正是那只C+级的水鬼王。
张玄手里的铜钱叮叮当当地掉了一地。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嘴巴半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前的景象过于荒诞，让他引以为傲的道心都出现了一丝裂痕。
说好的凶煞恶鬼呢？
说好的怨气滔天呢？
说好的九死一生呢？
这……这不就是乡下鱼塘里撒了一把鱼食吗？
恐怖诡异的降魔现场，瞬间变成了一场滑稽的抢食大战。
林安满意地看着这一幕，他清了清嗓子，双手背在身后，拿出视察工作的领导派头。
他对着沸腾的水池，运足气，大声喊道。
“都别抢！”
喧闹的水池瞬间一静。
所有水鬼，包括那只鬼王，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看”向岸边的林安。
林安向前一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想吃吗？”
水鬼们没有出声，但那一道道渴望的意念几乎化为实质，疯狂地涌向林安。
“排好队，一个个来我这里填表入职！”
林安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
“我们安保公司正在扩张业务，急需一批不怕水、能在水下长期作业的优秀员工！”
水鬼们：“……”
张玄：“……”
空气安静了足足三秒。
水鬼王最先反应过来，它小心翼翼地游到池边，半个身子探出水面，一双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林安。
一道嘶哑、含混，如同两块湿木头摩擦的意念传递过来。
“工作……管饱？”
林安打了个响指。
“当然！”
他一脸诚恳地忽悠道。
“我们公司待遇优厚，五险一金……啊不，五炷香一月，包吃住，加班有补贴，年底有分红，优秀员工还有额外奖励！”
“饼干……天天有？”
水鬼王又问，这是它最关心的问题。
“只要你们努力工作，完成业绩，别说饼干，阴德大餐都给你们安排上！”
林安拍着胸脯保证。
水鬼王不再犹豫。
对它这种被困在水里几十年，每天只能靠着本能和怨念浑浑噩噩度日的灵体来说，没有什么比“管饱”这两个字更有诱惑力。
它毫不迟疑地从水里爬了出来，湿漉漉的身体在地面上留下一长串黑色的水道。
它走到林安面前，伸出一只还在滴水的、浮肿的手。
林安熟练地调出虚拟的员工合同面板。
【员工入职合同】
【姓名：______】
【职位：______】
【……】
水鬼王用它那惨白的手指，在面板上重重地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新员工入职成功！】
【姓名：阿水（由系统根据其本质自动命名）】
【职位：水下作业部队队长】
【忠诚度：60（食物是第一生产力）】
看到自己的王毫不犹豫地“签了合同”，剩下的小水鬼们再也按捺不住了。
它们争先恐后地从水池里爬出来，一个个湿淋淋、惨兮兮地排在阿水身后，伸长了脖子，唯恐落后一步。
“我我我！我也要入职！”
“别挤！我先来的！”
“经理！看看我！我水性好！”
一时间，整个车间都充斥着水鬼们急切的嘶吼。
林安面前的虚拟面板上，一个接一个的湿手印不断落下。
【新员工入职成功！姓名：阿二。】
【新员工入职成功！姓名：阿三。】
【……】
【新员工入职成功！姓名：阿十七。】
张玄站在一旁，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
他看着那群刚才还想把他拖下水生吞活剥的恶鬼，此刻正乖巧地排着队，在一个他看不见的“东西”上按手印。
这哪里是降妖除魔。
这分明是大型招聘会现场啊！
而且还是抢着送人头，不，送鬼头的那种！
十几分钟后，林安一口气收编了整个水鬼窝。
他的安保公司员工数量，实现了历史性的暴涨。
【叮！】
【任务：解决城郊化工厂水鬼事件，已完成！】
【任务评估：完美（以非暴力手段收编所有目标，极大扩充了公司实力，为后续业务发展奠定基础）。】
【任务奖励发放中……】
【恭喜您获得奖励：阴德币*5000，公司经验+1000。】
【恭喜您！公司等级提升至LV3！】
【公司新建筑已解锁：员工培训中心。】
【员工培训中心：可对公司员工进行系统化培训，提升其业务能力与忠诚度。】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让林安非常满意。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站得整整齐齐，虽然还在滴水，但已经初具队列雏形的“水下作业部队”，清了清嗓子。
“好了，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公司的正式员工了。阿水，你负责带队，先跟我回公司总部，办理入职手续，顺便熟悉一下环境。”
“是！经理！”
新上任的队长阿水，用还不太熟练的发音，洪亮地应了一声。
林安志得意满，准备带着这批“新员工”凯旋。
就在这时。
“嗡……嗡……”
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厂房里突兀地响起。
林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清水湾物业王经理。
他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王经理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不成样子。
“林……林大师！不好了！出大事了！”
“市里那个最有名的‘必死’凶宅‘郑氏古楼’！那个新来的业主，他……他指名道姓，要你去当保安队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