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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说书人讲的故事本就真假参半。

只是他们此前默认苏青衫所言皆为事实。

更何况以武功论,先前质疑苏青衫的几人现在都命在旦夕。

她确实没有资格逼迫苏青衫解释。

乔婉娩柔声问道:”苏先生,那后来呢?”

“相夷离开普渡寺后去了哪里?”

苏青衫这才缓缓道来:”无了用金针为他祛除脑中剧毒后,他便离开了普渡寺。”

“那时的李相夷只觉得天地虽大,却无处可去。”

“最终,他还是回到了东海边。”

“但因伤势太重,光是养伤就耗费了很长时间。”

“到了东海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连谋生都成问题。”

这番话让众人一时恍惚。

谋生?

这个词怎么会跟四顾门门主联系在一起?

乔婉娩也不由愣住了,她从未想过相夷会有为钱财发愁的一天。

苏青衫继续讲述:”李相夷体内真气只剩不到一成。”

“就这仅存的一分真气,还要用来抵御碧茶之毒的侵蚀。”

“一旦动用,只会让毒素侵入骨髓更深。”

“毒素侵蚀之下,他的五感逐渐衰退,身体也变得虚弱不堪。”

“即便是最简单的劳作,对他而言也成了奢望。”

乔婉娩声音发颤:“那……”

她不敢再问下去。

在那样的绝境中,相夷究竟如何才能活下去?

苏青衫继续道:“所幸,他想起身上还有一枚令牌。”

“他将那令牌当掉,换来了五十两银子。”

此言一出,院内众人皆露出惊诧之色。

李相夷身边,仅有一枚令牌。

盟主令出,江湖莫敢不从。

持此令者,生杀予夺,当年震慑武林,无人不服!

乔婉娩按住心口,窒息般的痛楚涌上心头。

那令牌以南荒翠玉雕琢,形似麒麟,刀剑难损,价值连城,岂止千万两?

此令一出,天下俯首!

若非走投无路,相夷怎会用它换取区区五十两?

台下,笛飞声凝视李莲花,眸光微沉。

同为巅峰之人,他比谁都清楚当年的李相夷何等傲然不羁。

他难以想象,当那枚令牌被典当时,李相夷心中是何滋味。

难怪……

重逢之后,李相夷判若两人。

其余人却半信半疑。

李相夷是何等人物?

堪称大熙武林的神话,怎会为五十两舍弃象征荣耀的盟主令?

或许……

说书人终究是添油加醋?

江湖传言本就虚实难辨,说书人往往掺杂臆测,真假难分。

苏青衫或许也不例外。

只是寻常说书人顾忌得罪权贵,而苏青衫武功高强,无所畏惧。

众人虽有疑虑,却无人愿公然质疑,以免惹祸上身。

或许,真相正如肖紫衿所言——

李相夷早已死在十年前。

但这样的故事太过平淡,如何引人入胜?

唯有乔婉娩急切追问:“后来呢?苏先生,后来如何?”

苏青衫道:“后来……”

“李莲花隐居东海之畔,种地、观海、喂鸡、养狗……”

台下众人再次愕然。

典当盟主令已足够荒谬,如今竟还说李相夷甘于平淡?

李相夷犹如骄阳,一人一剑威震大熙。

当年他为博乔婉娩一笑,剑系红绸,于扬州“江山笑”舞剑,引得万人空巷。

那般狂放不羁之人,怎会沦落至种田养鸡?

众人虽未直言,却纷纷摇头失笑。

唯有笛飞声与李莲花知晓——

苏青衫所言,字字属实。

正因如此,他们心中更觉震撼。

李莲花却隐隐感到一丝释然。

起初不过是心中闪过一个模糊念头。

如今这念头却越发清晰起来。

若这世间当真有人能解开自己心中疑惑,那必定非苏青衫莫属。

苏青衫轻抿杯中清茶,缓缓开口:”李相夷未尝不想在东海之滨隐居终老。”

“奈何心头始终悬着一件未了之事。”

“待伤势稍愈,他便隐姓埋名重返江湖!”

场下立即有人提出质疑:”苏先生此言差矣。”

“以李相夷武林盟主之尊,江湖中见过他的人何其多?”

“若他果真重现江湖,怎会无人认出?”

“可这些年从未听闻他的消息!”

苏青衫淡然回应:”这便是无了大师金针之效。”

“当年为李相夷祛毒时,有几枚金针需常驻脑中。”

“久而久之,相貌自然会有所改变。”

“加之他性情大变,若非至亲之人,确实难以辨认。”

这番解释让众人将信将疑。

方多病用手肘轻碰李莲花:”若真如苏先生所言…”

“你说我们会不会已经在无意中见过我师父?”

笛飞声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台上石水急切追问:”门主重返江湖后,用的是何身份?”

整个百川院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那个名字。

苏青衫却话锋一转:”李相夷此刻就在此地。”

“若他愿意见你们,自会现身。”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此话当真?”

“我看不过是托词罢了。”

“后面这段八成是杜撰的。”

“若随便编个名字,立刻就会被拆穿。”

但仍有人四处张望,试图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台下的李莲花眼中浮现感激之色。

苏青衫显然知晓他的现状,却选择为他保守秘密。

乔婉娩环视全场未见故人,又问道:”那门主究竟为何事重返江湖?”

苏青衫答道:”只为一个人。”

院中众人神色各异,四顾门弟子听到”单孤刀”三字皆是面色一变。几个年长的江湖人交头接耳:”当年四顾门初创时确有副门主,只是李相夷锋芒太盛……””难怪这些年再未听闻此人消息……”

李莲花眼底泛起痛色。当年的李相夷何等狂妄,连自己师兄都不放在眼里。

“东海之战实因单孤刀而起。”

苏青衫语气平淡,”他与李相夷争执后离开四顾门,不久便传来死讯。李相夷为此自责多年,此番重出江湖正是为寻回师兄遗骨。”

四顾门弟子面面相觑。石水低声道:”这分明是金鸳盟的算计……正邪之争岂能全怪门主?”

笛飞声冷哼一声。他虽求与李相夷一战,却不愿背负莫须有的罪名。

“故事就讲到这儿。”

苏青衫忽然起身。纪汉佛等人眼中希望之火渐渐熄灭。乔婉娩急步上前行礼:”求先生告知相夷下落!”

“我说过,”苏青衫望向人群,”他若愿意见你,自会现身。若真心相待,纵使改头换面也该认得出来。”

百川院内,笛飞声与展云飞这些昔日与李相夷交手过的人,都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然而四顾门众人却迟迟未能相认。

乔婉娩先是愣住,随后声音发颤:”相夷他…”

“现在真的就在百川院?”

院内先是一片寂静,继而议论纷纷。

“苏先生已经说了两遍!”

“难道是真的?”

“李相夷此刻就在这里?”

众人虽然半信半疑,却都忍不住四处张望。

方多病格外兴奋。儿时李相夷曾许诺,只要他练好基础剑法就收他为徒。可惜当他达成时,李相夷已然失踪。多年来他始终以李相夷弟子自居,此刻听闻师父就在院中,自然激动不已。

只是年幼时的记忆已然模糊,他环顾四周,却找不到记忆中那个身影。

短暂的骚动后,院内重归平静。大多数人仍对苏青衫的说法持怀疑态度。

乔婉娩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泪水突然夺眶而出。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方多病小声对李莲花说:”奇怪,他们好像都在看我们?”

笛飞声抱着手臂淡淡道:”你果然够迟钝。”

方多病怒道:”阿飞!别以为我不敢动手!”

台上,乔婉娩凝视着李莲花,轻声问道:”是你吗,相夷?”

虽然金针改变了容貌,但李莲花仍保留着六七分李相夷的影子。先前匆匆一瞥未能确认,此刻细看之下,她立即认出了故人。

台下顿时哗然。

“真的是李相夷?”

“到底是哪一个?”

街头巷尾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快看!那不是天机山庄的方少爷吗?”

“等等,莫非他就是李相夷?”

“开什么玩笑,我说的是他旁边那位!”

“旁边那位不是人称’活死人’的神医李大夫吗?”

“难道是那个黑衣剑客?”

“错了错了!乔姑娘盯着的分明是李大夫!”

人群中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可李大夫虽说医术高明,但从未听说他会武功啊?”

“呵,你先前不也以为苏公子是个文弱书生?”

“不过也可能乔姑娘认错了人。”

“毕竟时过境迁,听她语气也不是很确定。”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莲花身上。

高台上,石水和纪汉佛等人也在打量李莲花。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

这位神医的眉宇间确实与门主有几分相似。

可那温润如玉的气质,与当年锋芒毕露的李相夷判若两人。

奄奄一息的肖紫衿艰难抬头。

当他看清李莲花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李相夷…你怎么还没死?!”

这十年来,他日夜活在李相夷的阴影下。

哪怕对方改头换面,他也能一眼认出。

随着几声惨笑,肖紫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万众瞩目下,李莲花微微一笑:”阿娩,好久不见。”

这一声称呼,让四顾门众人再无怀疑。

石水热泪盈眶,单膝跪地:”属下参见门主!”

其余弟子纷纷效仿。

方多病呆若木鸡,机械地转头:”阿飞,我一定是在做梦…”

笛飞声都懒得搭理他。

在场众人脑中一片空白。

起死回生的神医竟是失踪多年的剑神?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回过神后,众人看向苏青衫的眼神都变了。

难道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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