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掠夺者遗落的物资散乱一地，散发着贫穷与暴力的气息。司凯、司国栋、江未言快速而警惕地搜集着还能用的东西——几盒受潮的廉价香烟、半瓶浑浊的烈酒、一些锈迹斑斑的砍刀和钢管，以及最重要的，从一辆越野车油箱里勉强抽出的些许燃油。
秦雯和莫川悦则负责警戒，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寂静的废墟，任何风吹草动都让她们的心脏漏跳一拍。许柒柒紧紧靠着车门，脸色依旧苍白。莫泽则在车内快速尝试重新点火，幸运的是，他们的SUV只是过热保护，冷却后很快恢复了低沉的轰鸣。
曹朔靠在座椅上，闭目调息。手臂上那焦黑的小点不再疼痛，只剩下一种奇异的麻木，以及一种仿佛被彻底掏空后又强行塞入了别的东西的异样感。他没有感觉到力量，反而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对自身存在的轻微陌生感。夏昼那疯狂的治疗，似乎暂时保住了他的命，但代价是什么，无人知晓。
而夏昼，则站在那个被打晕的掠夺者头目旁边，面无表情。刚才那短暂却震撼的“言鸣”使用，带来的精神力抽空感仍在隐隐作痛，像是一场高烧后的虚脱。这力量强大而诡异，但其消耗也极其恐怖，更像是一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双刃剑，绝不可轻易动用。
他看着地上昏迷的男人，眼中没有任何怜悯。在这末世，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和同伴的残忍。他弯腰，动作利落地用从对方身上找到的塑料扎带反绑住其双手双脚，然后像拖一条死狗般，将其拖到路边一个半塌的报亭后藏匿。是生是死，交给命运。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车边，感受着队员们投来的、混合着依赖、敬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的目光。他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改变了他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他需要说点什么。
“刚才那种情况，”他开口，声音因精神力消耗而略显沙哑，却依旧平静，“硬拼伤亡太大。我用了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消耗很大，无法常用，也并非无敌。”他选择了坦诚部分事实，模糊其来源，重点强调限制。
众人沉默地点头，眼神复杂。他们明白了那力量的代价，也稍微安心了一些——至少它不是可以随意挥霍的。
“收拾好了就立刻出发。”夏昼不再多言，拉开车门，“这里不能久留。”
车辆再次启动，驶离了这片弥漫着短暂冲突和诡异寂静的断头路。
接下来的路途，气氛变得更加沉闷。每个人都心事重重。外部是望不到尽头的废墟和偶尔出现的、更加警惕甚至充满敌意的幸存者据点。内部，则是刚刚显露的超常力量带来的震撼和曹朔那未知的后遗症。
莫泽试图用无线电搜索更多信息，但大部分频道只剩下噪音和绝望的求救。偶尔能捕捉到一两条断断续续的官方加密通讯碎片，提及“防线”、“撤离点”、“隔离区”，但具体位置模糊不清。
直到黄昏再次降临，他们在一个废弃的高速公路服务区暂时休整时，莫泽终于捕捉到了一段相对清晰、却令人更加不安的信号。
那似乎是一个功率强大的军用频道泄漏出来的讯号，声音急促而紧张：
“……这里是‘朱雀’第七响应小队！我们在Y-77区（京州与雅州交界区域）遭遇猛烈抵抗！对方装备精良，战术娴熟，绝非普通武装暴徒或失控感染者！重复，绝非普通敌人！他们拥有……能量武器迹象！疑似……‘九式’衍生技术！”
“……请求支援！我们损失惨重！无法突破封锁前往云栖市方向……”
“……指挥部！指挥部！听到请回答！‘羲和’的通道到底在哪里？！我们……”
信号到这里，被一阵强烈的、人为的干扰噪音彻底覆盖，戛然而止。
服务区的残破建筑内，篝火（用废弃家具点燃）的光芒在众人脸上跳跃，映照出无比的震惊和凝重。
能量武器？疑似“九式”衍生技术？装备精良的军队在州界被不明势力阻击？甚至无法突破封锁前往云栖？
“羲和”的通道又是什么？
每一个词都像重锤，敲打着众人的神经。
云栖市，那个他们原本以为的希望之地和汇合点，似乎被卷入了一个更庞大、更危险的旋涡中心！通往那里的路，不仅遍布感染者，还可能存在着拥有恐怖技术、敌友不明的第三方军事力量！
夏昼的眉头紧紧锁起。父母让他去云栖市，到底是为了什么？那里是安全岛，还是另一个更大的战场？那支“羲和”的车队，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看了一眼疲惫不堪、眼中带着恐惧和迷茫的队员们。带着这样一支队伍，想要穿越已经升级为潜在军事冲突区域的州界，抵达雅州云栖市，难度陡然增加了数个等级。
希望仿佛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远方的烽烟已经燃起，而他们这辆小小的车辆，正不可避免地要驶入其中。
“今晚轮流守夜，两人一组，加倍警惕。”夏昼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下达了最实际的指令，“明天，我们需要重新规划路线，避开主要冲突区。”
前路未卜，危机四伏。他们不仅要在怪物的獠牙下求生，还要在人类自己点燃的战火中寻找缝隙。
漫长的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