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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刚蒙蒙亮时,义庄的鸡还没叫,七七就先醒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小脑袋还昏沉沉的,昨晚梦到的烤红薯香味好像还在鼻尖绕。小手摸了摸床头,没摸到昨天剩下的糖,倒是碰到了个硬邦邦的东西——是她的小桃木剑,昨晚睡觉前特意抱到床上的,说是要“保护阿魃姐姐和道长”。

“阿魃姐姐?”七七小声喊了一句,旁边的床是空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显然阿魃早就起了。她趿拉着小布鞋,揉着眼睛往屋外走,刚到正屋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柴火味,还有点甜——是煮红薯粥的香味。

灶膛里的火正旺,阿魃蹲在灶台边,手里拿着根柴火,慢慢往灶膛里添。她穿着那件拼拼凑凑的符衣,符纸边缘的线头被风吹得飘起来,侧脸在晨光里显得很柔和,没了平时的冷意。听到脚步声,她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七七,眉头轻轻皱了下,语气却软:“怎么醒了?不多睡会儿?”

“找道长。”七七走到灶台边,踮着脚尖往锅里看,锅里的红薯粥正冒着白汽,咕嘟咕嘟滚着,“道长呢?”

“在院子里。”阿魃指了指院门口,“去看看吧,别跑太快,地上有露水,滑。”

七七用力点头,小短腿迈得飞快,刚到院门口就停住了——陈九正拿着拂尘,在扫院子里的落叶。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后背的伤口还没好,动作有点慢,每扫一下都要轻轻皱下眉,额头上沾了点薄汗,却还是把落叶归拢得整整齐齐。

清晨的光很软,从东边的天际线漫过来,给陈九的身影镀了层淡金,老槐树上的露水往下滴,“嗒嗒”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小水花,落在陈九的道袍下摆上,晕开小湿痕。

“道长!”七七喊了一声,小短腿跑过去,差点被地上的落叶绊倒,陈九赶紧伸手扶住她。

“慢点跑,摔了疼。”陈九摸了摸她的头,指尖触到她软乎乎的头发,心里暖暖的,“怎么不多睡会儿?”

“想帮道长扫地!”七七说着,伸手去抢陈九手里的拂尘,“七七有力气,能扫!”

那拂尘是陈九师父传下来的,柄是桃木的,穗子有点旧了,却被陈九保养得很干净。七七的小手刚碰到拂尘柄,就被陈九轻轻挪开了:“这拂尘沉,七七拿不动,等你长高点再帮道长好不好?”

七七有点失望,小嘴噘了噘,却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七七帮道长捡落叶!”她说着,蹲下身,小手抓起地上的落叶,往旁边的竹筐里扔,动作笨拙却认真。

陈九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手里的拂尘扫得更慢了——其实院子里的落叶不多,他早起扫院,更多是想趁着清晨清净,理理思路。炼尸派的三天期限还剩两天,昨晚的煞气窥探只是开始,他们肯定在憋着更大的阴谋,可他现在除了画符、贴符,好像也没别的办法,心里总有点慌。

“咳……咳咳……”一阵冷风刮过,陈九忍不住咳嗽起来,后背的伤口被扯得发疼,他下意识地按住伤口,脸色白了点。

“怎么了?”阿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端着个木盆,里面放着刚烧好的热水,显然是准备洗漱用的。看到陈九捂着后背,她的眉头瞬间皱紧,快步走过来,伸手就去掀陈九的道袍:“伤口又疼了?”

“没事,小毛病。”陈九赶紧躲开,“就是风有点凉,呛到了。”

阿魃却没信,眼神盯着他的后背,语气有点硬:“昨晚让你多穿件衣服,你不听,现在疼了吧?”她说着,身上的煞气悄悄散了些,想帮陈九挡挡冷风——她还没完全学会控制煞气,一着急,煞气就有点冲。

“别……”陈九刚想提醒她控制煞气,就见一股淡红色的煞气从阿魃身上飘过来,直冲着他手里的拂尘去。他想躲,可已经晚了——煞气撞在拂尘上,“呼”的一声,拂尘穗子被吹得飞了起来,连带着拂尘柄都从陈九手里脱了手,在空中转了个圈,“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穗子还在微微晃动。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只有老槐树的露水还在“嗒嗒”滴。

七七蹲在地上,手里还抓着片落叶,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拂尘,小嘴张成了“O”形。

陈九也愣了,低头看着地上的拂尘——这拂尘跟着他十年了,除了上次被疯狗追着跑摔过一次,还从没这么“狼狈”过,居然被煞气吹飞了。

阿魃自己也愣了,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地上的拂尘,脸色有点不自然,语气也软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帮你挡挡风……”

陈九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弯腰捡起拂尘,拍了拍上面的灰:“没事,拂尘没坏,就是吓了我一跳。”他看着阿魃有点泛红的耳根,心里突然有点甜——这姑娘看着冷,其实比谁都关心他,就是煞气控制得太差,总帮倒忙。

“谁让你不注意身体。”阿魃别过脸,语气又硬了点,却还是弯腰帮七七捡地上的落叶,“别蹲这儿了,地上凉,去屋里待着。”

七七却没动,指着拂尘,眼睛亮晶晶的:“阿魃姐姐好厉害!能把道长的拂尘吹飞!七七也想吹!”

“你吹不了。”阿魃摸了摸她的头,“你没有煞气,吹不动。”

“哦……”七七有点失望,却还是捡起最后一片落叶,扔进竹筐里,“那道长,我们什么时候吃早饭呀?七七饿了。”

“快了,粥应该快煮好了。”陈九看了看灶台的方向,刚想说话,就见院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张警官,他手里拎着个布袋子,脸上带着点急色。

“陈道长!”张警官快步走进来,把布袋子放在石桌上,“刚从镇上给你们带了点包子和豆浆,还有点草药,是治伤口的,我问过老中医,说对你后背的伤有好处。”

“张警官,你太客气了。”陈九赶紧走过去,心里一暖——张警官昨晚肯定没少忙,今早还特意绕路送吃的和草药,这份情他得记着。

“客气啥,都是为了对付炼尸派。”张警官摆了摆手,脸色又沉了点,“跟你说个事,今早凌晨,有村民在镇西头的坟地看到几个黑袍人,手里拿着铁锹,好像在挖什么东西,我们赶过去时,人已经跑了,只留下几个坑。”

陈九心里一沉——炼尸派果然没闲着,他们不是在挖坟炼尸,就是在找什么东西。他看向阿魃,阿魃也皱起眉,显然也想到了什么:“他们可能在找‘镇邪之物’,这附近的坟地底下,说不定有玄门埋下的法器。”

“法器?”张警官愣了一下,“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得去。”陈九点了点头,“但不能白天去,白天人多,容易打草惊蛇,等晚上我和阿魃去看看,你帮我们盯着义庄和镇上,别让他们趁机偷袭。”

张警官点头:“行,没问题。对了,我让人在义庄周围装了几个简易的监控,虽然看不清煞气,但能看到人,要是有黑袍人靠近,我这边能及时知道。”

陈九感激地点点头:“多谢张警官,帮了大忙了。”

“应该的。”张警官笑了笑,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就匆匆走了——他还要去镇上安排巡逻,没时间多待。

张警官走后,院子里的气氛又沉了点。七七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也感觉到了紧张,小手紧紧抓着陈九的道袍衣角:“道长,坏人又要来了吗?”

“别怕,有我们在。”陈九摸了摸她的头,转身看向灶台,“先吃早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对付坏人。”

早饭很简单,红薯粥配着张警官送的包子,七七吃得很开心,一口粥一口包子,小嘴角沾了点粥沫,像只小花猫。阿魃也吃了两个包子,她平时不爱吃这些油腻的东西,但今天却没剩下,显然是知道接下来要干活,得吃饱。

吃完早饭,陈九把张警官送的草药拿出来,是些止血消炎的,他找了个砂锅,放在灶台上煮——阿魃想帮忙,却被他拦住了:“你还是去贴符吧,昨天七七贴的那几张掉了,你重新贴一下,记得贴牢点。”

阿魃知道他是怕自己又控制不好煞气,把砂锅掀了,没反驳,拿起桌上的浆糊和符纸,往院子里走。七七想跟着,却被陈九拉住了:“七七帮道长看火好不好?别让火灭了,草药煮好才能治道长的伤。”

“好!”七七用力点头,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灶台边,眼睛死死盯着灶膛里的火,时不时添根小柴火,认真得不得了。

陈九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暖暖的,转身去里屋拿符咒袋——他得再画几张厉害的符咒,晚上去坟地用。里屋的八仙桌上,还放着昨晚没画完的符纸和朱砂,他研好墨,拿起狼毫笔,刚想下笔,就听见院子里传来阿魃的声音:“老道士,你过来看看。”

陈九放下笔,走到院子里:“怎么了?”

阿魃指着院子角落的青石板,眉头皱得很紧:“你看这儿。”

陈九走过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那是块不起眼的青石板,平时被落叶盖着,今早扫院时他也没注意。此刻青石板的边缘有泥土被翻动过的痕迹,还带着点湿,显然是昨晚被人动过。他蹲下身,用手指摸了摸石板边缘,能感觉到下面是空的,还有股淡淡的邪气,和炼尸派的邪气不一样,更古老,更阴冷。

“这下面有东西?”陈九心里一沉。

阿魃点了点头,身上的煞气也变得警惕起来:“我能感应到,下面有股很古老的气息,像是……地脉的气息,还有点邪祟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

陈九想起之前阿魃说的,她是地脉守护者,对这类气息最敏感。这义庄是他师父传下来的,师父从没说过青石板下面有东西,难道是师父故意瞒着他?还是这东西是后来被人埋进去的?

“要不要挖开看看?”陈九看向阿魃。

阿魃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行,现在不知道下面是什么,万一挖开是邪物,会惹麻烦。等晚上从坟地回来,再找工具挖,现在先把石板盖好,别让炼尸派的人发现。”

陈九点头,和阿魃一起把石板边缘的泥土填好,又用落叶盖在上面,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做完这一切,陈九才松了口气——这义庄底下的秘密,好像比他想象的还多,说不定和炼尸派的阴谋有关。

回到里屋,陈九重新拿起狼毫笔,开始画符。这次他画的是“破邪符”,比平时的镇尸符更厉害,能破解大部分邪术。七七还在灶台边看火,时不时探头往屋里看,见陈九在画符,就乖乖地不说话,生怕打扰他。

阿魃贴完符,也走进来,靠在门框上看着陈九画符。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陈九的脸上,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神很专注,狼毫笔在符纸上划过,留下流畅的朱砂线条,符纸很快就泛出淡淡的红光——是符咒生效的迹象。

“你画符的样子,比平时好看。”阿魃突然开口,语气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陈九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她,忍不住笑了:“怎么?平时我就不好看了?”

阿魃别过脸,耳根有点红,没说话,却悄悄走进来,帮陈九研了研墨——她的动作很轻,怕打扰到他,墨研得很细,比陈九自己研的还好。

陈九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很踏实。他知道,晚上去坟地会很危险,炼尸派说不定在那儿设了陷阱,但有阿魃在身边,他好像就没那么怕了。

画完最后一张符,陈九把符纸晾干,收进符咒袋里。灶台边的草药也煮好了,七七跑过来,端着砂锅,小脸上满是骄傲:“道长,草药煮好啦!七七没让火灭!”

“七七真棒!”陈九摸了摸她的头,接过砂锅,倒出草药汁——药汁是深褐色的,闻着有点苦。他刚想喝,就见阿魃递过来块糖:“先含着糖,再喝药,不苦。”

那是张警官送的包子里夹的水果糖,阿魃刚才特意留下来的。陈九接过糖,心里暖暖的,含在嘴里,甜甜的味道很快压下了药的苦味。

喝完药,陈九靠在椅子上休息,后背的伤口好像没那么疼了。七七坐在他旁边,拿着小桃木剑,在地上画圈圈,嘴里念念有词:“坏人坏人,打跑你……”

阿魃坐在另一边,手里拿着张符纸,在研究上面的符文——她想学会画符,这样以后就能帮陈九了,不用总靠煞气,还总帮倒忙。

院子里的老槐树被风吹得沙沙响,窗户上的镇尸符在阳光下泛着红光,像守护着这个小家的屏障。陈九看着身边的阿魃和七七,心里突然觉得,就算炼尸派的阴谋再可怕,就算义庄底下的秘密再复杂,只要他们三个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只是他不知道,晚上去坟地的路,会比他想象的更危险——炼尸派不仅在坟地设了陷阱,还找到了义庄底下镇邪阵眼的线索,他们要的不是坟地里的法器,而是阵眼,只要拿到阵眼,就能控制整个镇上的地脉,到时候别说阿魃和七七,整个镇上的人都逃不了。

夕阳西下时,陈九收拾好符咒袋,把桃木剑别在腰间,又给七七和阿魃各贴了张护身符:“晚上去坟地,七七要跟紧我,别乱跑,知道吗?”

七七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抓着陈九的衣角:“知道!七七不乱跑!”

阿魃也点了点头,身上的煞气悄悄提了起来,眼神变得警惕:“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们。”

三人走出义庄,夜色开始慢慢降临,远处的坟地方向黑漆漆的,像个张开的大嘴巴,等着他们跳进去。陈九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该来的总会来,他会保护好这俩“祖宗”,也会保护好镇上的人,绝不妥协。

只是他没看到,在义庄院子角落的青石板下,有一道淡淡的黑气正慢慢往上冒,像条毒蛇,悄无声息地缠上了他们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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