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市到哈市的火车三天一趟,不晚点的话,宋音音母女今天肯定能到乌拉厄城区接驳点。
军区接驳点的车三点走。
刚刚往军区打电话,最后一班接驳车还没到军区,不清楚她们是否赶上了。
陈韫言眉头紧锁,沉默着把麻袋扛到车里。
周越拉开驾驶座车门,还没坐上就听身后那道沉厚的声音道:“周越坐后面照顾滕教授。”
“收到!”
周越脸上带着笑,扶着滕昌海上车。
等滕昌海坐稳,周越麻溜地跑到另一侧爬上去。屁股还没挨到座椅,车站“嗖”地一下冲去去,他后背猛地撞到背椅,疼得呲牙咧嘴愣是没敢出声。
滕昌海早已系好安全带,坐得稳稳的。
周越不敢喊疼,呲着牙系安全带。
从两人的谈话中,滕昌海大致了解到陈韫言在急什么,他笑眯眯地往前探身,“陈团长,等咱们到军区天也晚了,今天忙不了工作,你要实在担心咱们路过接驳点去瞧上一眼也不耽误事。”
这一路得陈韫言两人照顾,百多斤的麻袋他一声不吭地扛着就走,滕昌海也愿意陪着多绕一圈。
陈韫言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滕昌海,目露感激,“谢谢滕教授理解。”
滕昌海摆摆手,靠着座椅开始假寐。
陈韫言和周越这趟的任务就是护送滕昌海回军区,从岩城接到滕昌海的那刻,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尽快护送滕昌海到军区后的秘密研究基地。
绕路去接驳点接人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上面是否知道。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陈韫言一路紧踩油门,愣是将时间缩短到一个半小时。到达乌拉厄城区接驳点时,天已经开始暗下来,陈韫言眉心紧锁跳下车跑过去。
接驳点在一片空地上,中间立着一块军绿色的铁皮,上面写着“部队接驳点”。
此时接驳点空荡荡的。
陈韫言脚步渐渐慢下来。
滕昌海下车舒展筋骨。
周越跟着跑过来。
“接驳点没人,难道嫂子赶上了接驳车?”
周越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听到一道极细的抽泣声,两人同时拔腿跑去。
铁皮后面,希希将蛇皮袋塞到宋音音身下,她笨拙地摸着宋音音发烫的额角,哭着说:“我去找公安叔叔救妈妈……”
希希小声地哭着,一步三回头。
从汽车站出来的时候,希希在车站前的广场上看到过执勤的治安人员,她想去那里求救。
哪知刚走出铁皮,她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希希的泪再也忍不住,她呜咽着挥手。
“送钱叔叔,救人叔叔!”
希希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她知道两个叔叔肯定可以帮忙救妈妈。
陈韫言率先跑过来,他单膝跪地蹲在希希面前,“希希,妈妈呢?”
这一刻,陈韫言的心狠狠地拧在一起。
他怕。
怕宋音音出事。
这也是他宁可送宋音音回去,也不将她困在自己身边的原因。只要宋音音能活着,他愿意一辈子不去打扰她。
希希抽抽嗒嗒地指着身后。
再也顾不上其他,陈韫言抬腿跑向铁皮后。
周越目瞪口呆。
这还是他那个铁面无私的团长吗?
惊慌、惧怕,这两种表情居然会在团长脸上出现。
突然,裤子被扯了两下。
周越低头,看到一张哭花的脸。
“送钱叔叔,妈妈睡不醒了,救救妈妈。”
周越不知所措地将她抱起,“我是周越叔叔,刚刚那个是你爸爸,他会救你妈妈的,你妈妈怎么了?”
“爸爸?”
希希哭声暂停,满眼狐疑。
周越还没来得及继续说,陈韫言抱着宋音音冲出来,手上还提着一个蛇皮袋子。
“走!”
周越看了眼铁皮后,确定没东西了才跟着一起走。
滕昌海正在车旁伸展四肢,见陈韫言焦急地抱个女人过来,他忙问:“怎么了?”
陈韫言:“这是我爱人,她应该是高烧昏迷了。”
滕昌海帮忙打开后座车门,“你陪着坐后面,让小周开车,咱们先去医院。”
紧随其后的周越把希希塞进后座。
希希上车后乖巧地缩在角落,陈韫言放好宋音音,而后快速上车,这期间希希一直在偷偷打量陈韫言。
原来上次救她们的是爸爸呀!
小家伙的眼睛黝黑发亮。
陈韫言扶好倒在自己身上的宋音音,他看着希希,柔声道:“妈妈没事,我们现在送她去医院。”
希希乖巧点头。
副驾驶坐着的滕昌海也时不时从后视镜里打量,他看到陈韫言像对待稀世珍宝般,小心地触碰着怀中人的发心。他收回视线轻轻摇头,刚见面时不知道陈韫言结婚,他险些准备将陈韫言介绍给自己女儿。
还好没来得及介绍,不然惹出麻烦就不好了。
后座上,陈韫言始终侧着头,他认真地看着宋音音,仿佛想将缺失的这几年都看回来。
比着前几年,她瘦了很多,抱在怀里很轻。
脸色苍白脆弱,仿佛一碰就碎。
在河市没能打通大队电话。
接到滕昌海从岩城离开时,陈韫言又往大队打了个电话,本意是想知道她们母女有没有被那群人欺负,却意外得知一天前宋音音带着女儿来乌拉厄准备随军。
听到这个消息,陈韫言觉得随军是假,她的真实意图应该是来军区闹离婚。
从那个时候,陈韫言又担心又害怕。
河市没有直达蒙省乌拉厄的列车,想要到达乌拉厄,最方便的方式就坐到邻省哈市,再转车过来,他担心宋音音路上吃苦。
又害怕自己真的留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