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沈云熙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强忍着让自己千万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她就看着这么一个又一个“人”从她面前经过,用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和她对视…分开…再对视…
那里面甚至还有不少她曾经“认识”的人…哪怕她很少出轿门,却依旧可以通过衣服认得出对方…
会悄悄给她送食物垫肚子的小丫鬟平儿…
会因为担心她的安全,在夜晚陪着她一起外出方便的老嬷嬷…
沈云熙感觉自己现在浑身都在发抖,精神更是紧绷到了极点,一滴滴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的,不断从眼角滑落。
沈云熙分不清这些眼泪是出于对眼前场景的恐惧,还是出于对生命泯灭的怜悯。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黑衣人一次又一次在眼前经过。
那天她和崔令洲的谈话,一遍又一遍的脑海浮现。
“王爷,自我入府以来,似乎再也没有见过宁小姐的随从。”
“嗯?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只是突然想起来了,是有什么不能说吗?”
“……也没什么不能说,不过是怕宁欢不习惯,让他们一起陪着去了。”
让他们陪着一起去了…
“是一起去耀州接宁小姐了?”
“对。”
对…
曾经再平常不过的回答,如今却像一句又一句魔咒,充斥在沈云熙的耳边,摧残着她为数不多的精神…
“统子,宁小姐…应该不会有危险吧?”等到所有人消失,沈云熙才从那莫大的恐惧中脱身片刻,想到崔令洲最后那句话,她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生命应该不会有问题,怎么说也有女主光环在,不过大晚上的,家里这么多“客人”光顾,会不会精神崩溃就是两码事儿了,毕竟这么多“入墓之宾”光临确实不常见。”看出沈云熙状态有些不对,系统难得讲起了冷笑话,可沈云熙听了却一点也不想笑。
她想象着女主宁欢大晚上睡的好好的,门口突然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结果门一打开,面前悬挂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在那儿和她打招呼。
换位思考…沈云熙觉得她会原地去世…想想都毛骨悚然…
“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如今未知能量已经到手,沈云熙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她让系统再次打开枯井的大门,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阴气十足的地方。
不出意外,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来!
………
这边。
沈云熙刚吭哧吭哧爬上来,她把枯井上的石头盖好后,还没喘口气,身后却传来一声犹如鬼魅的声音…
“沈姑娘在这里是做什么?”崔令洲淡漠中隐约带着探寻的声音从沈云熙耳边响起,只是对方诡异的没有再提起之前的称呼,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经历了之前的事,沈云熙猛然听到这个熟悉的音调,差点没吓的跳起来,好在她理智尚存,最后还是忍住了。
沈云熙暗自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转身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做什么,就是上次不小心走错路来到这里,结果丢了东西,所以想再找找。”
沈云熙找了个半真半假的借口企图蒙混过关,毕竟她之前确实碰巧走错路来到了这里。
“是吗?东西找到了没有?需不需要本王帮忙?”崔令洲薄唇轻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讳莫如深,让人捉摸不透。
“不用,已经找到了,我先走了!”听到这话沈云熙头立刻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她现在只想赶快离开王府,这辈子都见不到对方!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崔令洲看着沈云熙抗拒的样子却也不恼,口中的话更是似是而非,让人听不懂其中之意。
眼见崔令洲并没有拦着自己,沈云熙两条小腿仿佛按了电动弹簧一般,恨不得一步千里…
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王府禁地。
…………
只是沈云熙刚离开不过片刻,一个黑色的身影就不知从哪里飞身而出。
“属下没有看好王妃,请王爷责罚!”黑衣人双手抱拳,额头上更是冷汗直流。
如果沈云熙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人就是上次在禁地前拦住她的那个。
“四十军棍,自己去领罚,再有下次就让人提头来见吧。”崔令洲神情淡漠,仿佛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是!”黑衣人双手抱拳应是,心里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主子,王妃似乎去了井底…也不知道…”黑衣人并没有急着离开,他话说一半有些迟疑的看向面前的崔令洲,可其中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沈姑娘很可能已经发现了井底的暗牢,甚至情况更差一些,刚才他们去的时候,沈姑娘也藏在某个角落,把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简而言之…王爷白装了…
“无事…反正一切已成定局,她知道与不知道都无关紧要,本王总不能真装一辈子…在瓶子里翻飞的蝴蝶…又能飞到哪里去?”崔令洲听到黑衣人的话,望着沈云熙离开的地方,语气里却全是尽在掌握中的势在必得。
………
另一边。
回到卧房的沈云熙猛灌了一口茶水,以缓解自己这一天的惊心动魄。
“系统,你现在不会陷入强制休眠,咱们之前说的事可以实施了,你帮我盯紧周围,晚上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果有危险就强制唤醒我!”沈云熙想起自己最近几天老是腰酸背痛的事,总不能真的是梦游吧?
她的记忆里原主也没有这毛病啊?
而且要是真的梦游,事情反而就简单了。
“没问题,交给我!”刚充完电的系统现在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信心满满。
………
夜间。
夏日微风徐徐,窗外的人工湖时不时传来几声蛙鸣,水波荡漾的声音伴人入眠总是格外安逸。
沈云熙此时正趴在靠窗的桌案前,双眼紧闭,眉头轻蹙,似乎是在做着什么可怕的梦,她时不时小手还在空中挥舞几下,嘴巴喃喃仿佛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