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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东宫的日子眼看着蒸蒸日上。萧景珩能自己坐起来了,虽然下地还需人搀扶,但精神气儿十足。冰魄莲长势良好,香菜也欣欣向荣。小顺子被我调教得越发麻利。更重要的是,我口袋里的细盐小罐子,终于攒了薄薄一层底儿!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东宫的好转,显然碍了某些人的眼。

这天上午,小顺子从外面回来,小脸气得通红,手里只拎着一个小得可怜的食盒,还没开口,跟在他身后进来的琥珀就先忍不住了,眼圈红红地,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娘娘!他们欺人太甚了!”

小顺子把食盒重重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几根蔫黄的青菜和两块带着异味、明显不新鲜的肉。“娘娘,”他声音委屈又气愤,“内务府的人说……说这个月采买艰难,各宫用度都缩减了,太子妃娘娘您的份例……暂时只能按这个标准来。”他又拿出一个小布包,抖开来,是几块灰黑硌牙的粗盐块和一包碎茶末。

“岂止是这些!”琥珀抢过话,气得声音发颤,“奴婢刚才去领娘娘这个月的胭脂水粉和头油,管事的钱公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说‘太子妃娘娘如今在东宫静养,怕是用不上这些鲜艳东西了’,只给了两盒快干掉的胭脂和一瓶见底的桂花油!奴婢争辩两句,他竟敢阴阳怪气地说‘能省则省,替殿下积福’!奴婢从未见过如此刁奴!”

看着那几根烂菜叶和劣质粗盐,一段冰冷而清晰的记忆碎片猛地砸入脑海——那是原书的剧情:此时的‘沈云昭’在东宫孤立无援,备受冷眼,内务府克扣份例比现在更狠,送来的甚至是馊饭冷粥。原主饿得头晕眼花,怯懦地想去理论,却被管事太监一句‘冲喜的太子妃还真把自己当真主子了,晦气,有得吃就不错了’狠狠羞辱回来,只能躲在冷宫里偷偷掉眼泪,身子也一日日垮下去,为不久后的‘病逝’埋下祸根。

呵,原来剧情惯性还在,只是换了个更“文明”的方式想来磋磨我?

份例?缩减?太子妃的?连胭脂水粉都克扣?

我挑了挑眉,放下手里的《大周本草图鉴》。这已经不是敷衍,是赤裸裸的羞辱和刁难了!更是对东宫,对萧景珩康复进度的试探和打压。

萧景珩那边,御膳房送来的东西依旧是精挑细选的上品。内务府总管亲自带人送来的,点头哈腰,毕恭毕敬。

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成了“采买艰难”、“份例缩减”?连脂粉都要省?

这摆明了是内务府那帮子看人下菜碟的奴才,看我这个“替嫁灾星”太子妃根基浅薄,就敢蹬鼻子上脸,肆意作践!背后若没有更高主子的默许甚至指使,他们岂有这么大的胆子?

“呵。”我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小顺子!琥珀!”

“小的在!”“奴婢在!”两人立刻应声,眼中燃着怒火。

“去把咱们东宫的点卯簿子拿来!还有,去请陈锋过来一趟。”我吩咐道,语气平静却带着寒意。

“是!”小顺子立刻跑出去。琥珀则快步去取来了那本蓝皮册子,紧紧抱在怀里,一副要跟人去拼命的架势。

很快,小顺子回来了,身后跟着一身黑色劲装、腰挎长刀的陈锋。陈锋依旧是那副冷硬表情,但眼神扫过我时,比之前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恭敬。

“娘娘。”陈锋抱拳行礼。

“陈侍卫,劳烦你派两位兄弟,随本宫去一趟内务府。”我直接说明意图,“有人不长眼,拿错了本宫的份例,本宫去教教他们规矩。”

陈锋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看我态度坚决,便沉声道:“是。娘娘稍等。”他转身出去,片刻后带了两位同样身穿黑色劲装、神情肃穆、手按刀柄的东宫侍卫进来。

“李虎,王豹,随太子妃娘娘去内务府,一切听娘娘吩咐,护娘娘周全。”

“遵命!”

我点点头,看向一脸愤慨的琥珀和小顺子:“你们俩也跟上。”

东宫离内务府不算太远。我带着琥珀和小顺子,身后跟着两名煞气腾腾的东宫侍卫,一行人浩浩荡荡,气势十足地直奔内务府衙门。

内务府衙门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看到我们这一行人,尤其是我这个穿着太子妃常服、身后跟着带刀侍卫和一脸气愤的丫鬟太监的组合,顿时引起一片侧目和低语。

“太子妃娘娘驾到——”小顺子深吸一口气,用尽平生力气高喊一声,声音洪亮,盖过了现场的嘈杂。

一个穿着体面、面团脸、绿豆眼的中年太监——王总管,慢悠悠地从里面踱了出来,脸上堆着虚假的笑,敷衍地行了个礼:“哎哟!奴才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娘娘今日怎么得空到我这陋处来了?”他眼神扫过我身后的阵仗,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依旧摆着总管架子。

我没理会他的虚伪客套,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王总管,本宫今日来,是有些东西看不明白,特来请教。”

“娘娘言重了,有何吩咐,但说无妨。”他依旧笑着,语气却带着敷衍。

我示意了一下。小顺子立刻上前,砰地一声把那个寒酸的食盒放在地上打开。琥珀也气鼓鼓地把那包劣质盐茶和干掉的胭脂盒亮了出来。

“敢问王总管,”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周围,“这就是内务府今日给本宫送来的‘份例’?还是说,内务府如今已经艰难到,连太子妃的嚼用和脂粉,都需要克扣度日了?”

王总管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绿豆眼滴溜溜一转,露出为难的表情:“娘娘您这是哪儿的话!实在是今年各地收成不好,宫外采买艰难,银钱也紧巴巴的,各宫的份例都缩减了!奴才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就这,还是奴才紧着娘娘您这边先供着的呢!”他说得情真意切,仿佛受了天大委屈。

“缩减?”我轻轻笑了一声,目光扫过周围竖着耳朵听的各宫仆役,“那本宫怎么瞧着,贵妃娘娘宫里,今早还抬进去两头活鹿、一筐新鲜荔枝?二皇子殿下的武英殿,刚领走了十匹上好的云锦和两担子新炭?就连永和宫的李美人,好像也得了两匹杭绸和一篓子时鲜果子?莫非这些,都是王总管您嘴里‘紧巴巴’的银钱买来的?”

我每点出一个地方,王总管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周围响起压抑的窃窃私语。

“这……这……”王总管额头上冒出细汗,强辩道,“娘娘,那都是……都是上头有特旨,或是各宫主子有特殊用度……”

“哦?特殊用度?”我打断他,眼神陡然锐利起来,“那本宫倒要问问,东宫太子妃,按宫规,是何等份例?琥珀,念!”

“是!娘娘!”琥珀早就憋着一口气,立刻挺直腰板,声音清脆又响亮地翻开蓝皮册子,大声念道:“《大周会典·内务府则例》卷三第七条:东宫太子妃,位同皇贵妃!用度依例,月供鲜蔬八品,禽肉各三斤,细盐二斤,上等茶一斤,银丝炭五十斤,四季绸缎各四匹,胭脂水粉……”

琥珀一条条念得清清楚楚,掷地有声。每念一句,王总管的脸色就白一分,周围人的目光就微妙一分。

念完了,琥珀合上册子,昂着头,像只战胜的小公鸡,狠狠瞪着王总管。

周围一片死寂。

我冷冷地看着他:“王总管,皇贵妃的份例,就值这几根烂菜叶、两块臭肉、一把喂牲口的粗盐、这点碎茶末,还有这快干掉的胭脂?还是说,在你王总管眼里,东宫太子妃的脸面,就值这点东西?可以任由你作践?!”

“奴才不敢!奴才万万不敢啊娘娘!”王总管再也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音都变了调,“是奴才糊涂!是底下人办事不力,拿错了!拿错了!奴才这就亲自去给娘娘您重新挑最好的送过去!不!加倍!加倍送过去!”

“拿错了?”我嗤笑一声,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压得低了些,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只有他能听清的寒意,“王总管,本宫倒是听说了一桩趣事。听说您那位在御马监当差的干儿子,前几日夜赌输了钱,竟敢偷偷将一匹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牵出去……抵了赌债?不知这事若是传到陛下耳中,是该算他‘拿错了’马,还是您这个干爹‘教导无方’,甚至……监管不力、有负圣恩呢?”

王总管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瞳孔骤然缩紧,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景象,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连磕头都忘了。

“奴才……奴才……”他喉咙里咯咯作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我直起身,恢复正常的音量,语气依旧冰冷:“克扣份例,轻慢主上,一句拿错了就想揭过?王总管,你这错认得可真轻巧!今日你敢克扣本宫的用度,明日是不是就敢克扣到太子头上了?!”

这一顶大帽子,结合刚才那句致命的“提醒”,彻底击垮了王总管。他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娘娘息怒!奴才绝无此心!奴才这就重整份例,绝不敢再有半分怠慢!求娘娘开恩!求娘娘开恩啊!”

“不必劳烦王总管亲自‘重整’了。”我语气淡漠,“小顺子,琥珀。”

“小的在!”“奴婢在!”

“你们跟着王总管进去,按宫规,把本宫这个月,乃至之前短缺的所有份例,一样不差、挑最好的,全部清点出来!李虎,王豹,辛苦你们盯着,帮他们搬东西。若有谁敢阻拦,或是再以次充好,直接拿了,回头本宫亲自去回禀太后!”

“遵命!”李虎王豹抱拳应道,声若洪钟,往前一站,煞气逼人。

小顺子和琥珀立刻精神抖擞,大声应道:“是!娘娘!”

王总管面如死灰,连滚带爬地起来,在两名侍卫冰冷的目光注视下,颤巍巍地、几乎是卑躬屈膝地引着小顺子和琥珀往库房走去,再不敢有丝毫怠慢。

我站在内务府衙门的院子里,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或敬畏、或震惊、或探究的目光,神色平静。

没多久,小顺子和琥珀就出来了,后面跟着抬着巨大箩筐、抱着堆积如山物资的李虎和王豹,以及几个抬着银丝炭的内务府小太监,一个个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小顺子笑得合不拢嘴,手里捧着好几个精致的瓷盒和绸缎包:“娘娘!您看!上好的宫粉、胭脂、口脂、眉黛,还有新出的花露!都是最好的!”琥珀手里也抱着几匹光泽莹润的绸缎,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娘娘,还有这云锦和软烟罗,颜色正极了!”

两个侍卫抬着的筐里更是满满当当:水灵灵的各色蔬菜、新鲜的鸡鸭鱼肉、成包的细白盐和上等茶叶、晶莹的粳米、甚至还有一小篓稀罕的干果和一整只火腿!

琳琅满目,堆积如山!与之前那寒酸的食盒形成天壤之别!

“娘娘,都齐了!一点没少!都是库房里顶顶好的东西!”小顺子大声汇报,特意让周围所有人都听见。琥珀也用力点头,扬眉吐气。

我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最后扫过瘫软在地、面如土色、眼神里只剩下恐惧的王总管,以及周围噤若寒蝉的内务府众人,淡淡开口:“王总管,今日之事,小惩大诫。本宫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东宫的规矩,以后都按章法来,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奴才记住了!谢娘娘开恩!谢娘娘开恩!”王总管磕头如捣蒜,声音发颤。

“回宫。”我转身,带着满载而归的“战利品”和扬眉吐气的下属,在东宫侍卫的护卫下,浩浩荡荡离开了内务府衙门。

走在回东宫的路上,阳光正好。小顺子和琥珀兴奋地叽叽喳喳。

琥珀小声问我:“娘娘,您刚才跟王总管说了什么呀?他怎么突然就吓成那样了?”

我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就是跟他聊了聊他干儿子和御马监的马匹管理问题。看来王总管也是个明白人,一点就透。”

琥珀和小顺子似懂非懂,但看向我的眼神里,崇拜之情更浓了。

我心情舒畅。克扣我的份例?刁难我的丫鬟?

呵!

那就别怪我掀了你的老底,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以后,内务府的好东西,我得让他们主动送上门!

问题?这不就解决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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