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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官道上。只有马蹄踏过路面的“嗒嗒”声,伴着偶尔风吹桂树的轻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四人连夜往京城赶,被捆在段青山马后的墨无常,耷拉着脑袋,却还时不时从喉咙里挤出几声不甘的嘟囔。

柳轻眉坐在沈砚秋的马背上,手里攥着那枚醒魂佩——暖玉的温度透过夜行衣,像揣着颗温温的小太阳。她轻轻靠在他身前,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还有后背伤口偶尔传来的轻颤,忍不住将声音压得像夜风:“你的伤是不是又疼了?实在撑不住,我们就歇半柱香。”

沈砚秋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刻意放缓马速,让马蹄踏得更稳些。他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声音混着风里的桂香:“没事,你调的药很管用。苏兄说玄阴党在京城布了网,我们得赶在他们摸清咱们行踪前入城,歇不得。”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悄悄将后背往外侧挪了挪,生怕伤口的牵扯让她察觉。柳轻眉指尖微动,轻轻搭在他完好的衣料上——没碰伤口,只是像藤蔓缠上枝干,悄悄传递一点力气。沈砚秋的脊背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嘴角弯起个浅弧,握着缰绳的手,又稳了几分。

就在这时,前方林子里突然“咻”地射出一支黑箭,箭尾缠着淡绿的魂丝,擦着柳轻眉的耳边飞过,钉在旁边的树干上,瞬间冒出黑烟。紧接着,十几支魂丝箭接踵而至,箭雨里还混着黑袍人的嘶吼:“把墨无常留下!再把七剑和残心血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是玄阴死士!”段青山立刻勒住马,镇关剑的黑光暴涨,像面盾牌挡在柳月容身前,将射来的箭劈得粉碎,“这些人被魂丝控着,砍不死!得先断他们腰间的魂丝袋!”

沈砚秋翻身下马的瞬间,将柳轻眉往身后一护,凌云剑的淡青光刃扫过,三支箭应声而断。可死士像潮水般涌上来,手里的弯刀缠着魂丝,劈得地面都泛出黑痕。沈砚秋后背的旧伤被魂丝扫到,纱布瞬间渗红,动作慢了半拍,一支弯刀眼看就要劈到他的肩!

“小心!”柳轻眉举剑冲上去,守仁剑的绿光缠住弯刀,借力将死士掀翻在地。她站到沈砚秋身边,残心血的红光与他的剑意交织,光刃瞬间暴涨,几个死士腰间的魂丝袋被劈破,像断了线的木偶似的倒在地上。

可没等两人喘口气,躲在树后的死士突然射出一支淬毒的黑箭,箭尾缠着浓黑的魂丝,直奔柳轻眉的后背——她正专心对付身前的敌人,全然未觉。沈砚秋眼疾手快,猛地转身将她往怀里一拉,自己迎着箭身挡上去。箭尖擦过他的胳膊,带出一串黑血,瞬间在衣料上洇开。

“沈先生!”柳轻眉的眼泪瞬间涌上来,握着剑的手都在抖。她赶紧扶住他的胳膊,残心血的红光凝在指尖,轻轻按在伤口上,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怎么又替我挡?明明说了不让你冲动的!”

沈砚秋喘着气,脸色白得像纸,却抬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指尖的温度比平时低了些,语气却格外认真:“我不挡,难道看着你受伤?从天山陷蚀心雾,到潮音阁解黑链,再到西湖压血剑……我护你,从来不是因为你是柳家后人,也不是因为残心血——是因为你,柳轻眉。”

这话像颗火星,落在柳轻眉的心上,瞬间烧得她耳尖发烫。夜风卷着桂香,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眼里的认真像落在湖面的星,亮得让她移不开目光。

“喂!你们俩先别含情脉脉了!还有三个死士呢!”段青山的喊声拉回两人的神,他砍断最后一个死士的魂丝袋,对着他们喊,“他胳膊上的是蚀骨毒,得赶紧用红光压!我来挡着剩下的!”

柳轻眉赶紧抹掉眼泪,将红光催得更盛。黑血渐渐变成鲜红,沈砚秋胳膊上的毒慢慢退去,他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嘴角弯起个浅笑,悄悄碰了碰她的耳尖——还是烫的,像第一次在潮音阁帮她挡箭时那样。

“等破了京城的局,”他凑到她耳边,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我带你去看京城最盛的桂树,比你奶妈种的还香。”

柳轻眉的指尖顿了顿,没抬头,却轻轻“嗯”了一声,心里的桂花,好像已经悄悄绽开了瓣。

收拾完死士的尸体,四人重新上马。夜色渐淡时,京城永定门的轮廓终于在晨雾里浮现,城楼的青砖泛着潮光,“京城”匾额下的卫兵握着长枪,眼神警惕地扫过进出的人。

“按苏兄说的,先甩眼线。”沈砚秋目光扫过城门两侧——看似普通的杂货铺里,三个穿黑袍的人正摩挲着腰间的魂丝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往来的行人,显然是玄阴党的眼线。

段青山拍了拍马背上的墨无常,故意让他的黑袍露出来,咧嘴一笑:“看我的!”他突然勒马往城门左侧走,嘴里喊着:“这玄阴宗的老鬼,得赶紧送顺天府!晚了怕被他同伙劫走!”

黑袍人的目光果然被墨无常吸引,悄摸摸地跟了上去。沈砚秋趁机带着柳轻眉和柳月容绕到侧巷,在悦来客栈后门与折返的段青山汇合。刚进门,苏暗线就从楼梯口探出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快上楼!玄阴党的人刚在前门问过‘押犯人的江湖人’,估计还没走远!”

四人跟着苏暗线钻进二楼密室。密室的墙上挂着京城布防图,红笔圈着十几个据点,最扎眼的是皇宫旁的“玄清观”——被画了个大大的血圈。“这就是他们祭天的地方。”苏暗线指着血圈,声音压得极低,“原本定在中秋,可红娘逃回去后,怕夜长梦多,把时间提前到明天晚上了。”

柳月容扶着桌沿,脸色微变:“他们要怎么祭天?”

“用墨无常的血引血月蚀剑残魂,再逼轻眉的残心血爆发,借聚魂阵聚全城邪意,帮玄阴党夺位。”苏暗线翻出一本《玄阴宗秘录》,指着阵眼图,“破阵得用七剑剑意同时刺阵眼,还要轻眉的残心血顺剑刃流进去。可观外有三层魂丝阵,每层都有死士守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沈砚秋接过秘录,目光扫过阵眼的七剑方位——刚好和他们西湖合璧的角度一致。他抬头看向柳轻眉,两人的目光一碰,都懂了彼此的意思: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闯。

“我们得先去玄清观探阵。”段青山握紧镇关剑,“摸清魂丝阵的排布,才能制定对策。”苏暗线点点头:“我带你们去,我有玄阴党的腰牌,能混到观外巷口。”

趁着正午香客多,四人扮成求签的香客,跟着苏暗线往玄清观走。观外果然围着三层黑袍人,石狮子上缠着淡黑的魂丝,像披了层脏纱。苏暗线指着观顶的角楼:“那穿红袍的就是红娘,她现在是阵师,聚魂阵的魂丝全靠她操控。”

柳轻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红袍人的背影很熟悉,指尖一动,观外的魂丝就跟着晃。她刚要再细看,红娘突然回过头,脸上的刀疤在阳光下泛着光,目光直直地扫过来,落在柳轻眉的兜帽上。她嘴角勾起狞笑,对着身边的死士说了句什么,几个黑袍人立刻往巷口走来。

“不好!被发现了!”苏暗线拉着四人往回跑,“快从侧巷绕回客栈!”

等甩掉追兵,四人瘫坐在密室里,段青山才喘着气说:“这红娘的忆魂术好像更厉害了,估计是用了什么邪术。”柳月容握着女儿的手,轻声说:“别怕,娘当年在魂牢里摸透了她的路数,咱们总能想到法子。”

接下来的半天,四人对着布防图反复推演:沈砚秋和段青山标注魂丝阵的死角,柳轻眉跟着母亲练“残心血压魂法”,指尖的红光越来越稳;苏暗线则每隔一个时辰就出去打探,带回玄清观的动向——死士增了一倍,阵眼的魂丝更浓了。

入夜时,苏暗线带回个紧急消息:“红娘好像察觉到我们要探阵,把阵眼的防御又加强了!再等下去,明天晚上就真没机会了!”

柳轻眉猛地站起来,守仁剑的绿光在指尖跳动:“那我们今晚就去!趁她没防备,摸清阵眼的机关!”

“我跟你去。”沈砚秋也站起来,凌云剑的淡青光映着他的眼,“段庄主留下护着柳伯母,我和轻眉速去速回,不会冒险。”段青山还想争执,柳月容却按住他的手:“让他们去,他俩的剑意能融,比咱们任何一个人单独去都稳妥。”

临走前,柳月容把平安兔塞进女儿手里,又对着沈砚秋使了个眼色——那眼神里的期许,藏都藏不住。

夜色浓如墨时,沈砚秋和柳轻眉换了夜行衣,避开街角的眼线,绕到玄清观后的暗巷。巷口的魂丝像织成的黑网,泛着幽绿的光,沈砚秋将凌云剑的淡青光凝在剑尖,轻轻划开一道缝隙:“跟着我的剑意走,别碰魂丝。”

两人贴着墙根往里挪,观内的魂丝更密,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三清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红娘念咒的声音:“明日此时,血月蚀魂,残心祭天……”

柳轻眉刚要推门,沈砚秋突然拉住她的手腕——三清像下的地面正在震动,慢慢裂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飘出的魂丝带着蚀骨的冷,正是聚魂阵的阵眼!“小心,洞口周围有暗线。”他的指尖顺着她的手腕往上,覆在她的手背上,“我们一起用剑意探路,别分开。”

柳轻眉点点头,守仁剑的绿光与他的淡青光交织成绳,慢慢往洞口探去。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像镀了层银。她突然想起夜路上他说的话,声音轻得像月光:“你之前说,破局后带我去看桂花,是真的吗?”

沈砚秋的动作顿了顿,侧头看她——月光下,她的眼睫毛投下浅浅的影,眼里映着两人交握的手,像盛着星星。他的心跳慢了半拍,却没犹豫,声音比月光还软:“是真的。以后不管你想去哪,想看什么,我都陪着你。”

这话刚落,阵眼突然爆发出一阵黑光!红娘的狞笑从殿内传来:“早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这下,聚魂阵的‘养料’齐了!”无数魂丝从洞口窜出来,像潮水般缠向两人,三清殿的门“哐当”一声关上,将他们困在中间。沈砚秋立刻将柳轻眉护在身后,七剑的剑意凝成光盾,却被魂丝撞得剧烈摇晃——这次的魂丝,比西湖的血月蚀剑还要浓,还要凶。

柳轻眉握紧他的手,残心血的红光暴涨,与剑意交织成光柱:“别怕,我们一起破!”

沈砚秋侧头看她,眼里满是笃定的笑,指尖与她紧紧相扣:“好,一起破!”

光柱与魂丝相撞的瞬间,整个三清殿都在震颤,月光被染成了淡黑的颜色。而他们都没注意到,阵眼深处,一点血光正在慢慢亮起——那是血月蚀剑的残魂,已经被他们的剑意与心意惊动,提前苏醒了。明天晚上的祭天,竟在这一刻,悄悄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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