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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没有任何犹豫,少年伸出修长白皙、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掌,按在冰冷的门板上。他推门的动作并不缓慢,因为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突入,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一击必杀!真气在体内奔涌,寒冰之力凝聚于掌心,随时准备发出雷霆一击!

“吱呀——”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一道缝隙。昏暗的光线从门缝中挤出,勉强照亮门口方寸之地。

就在门缝开启的刹那,少年的身影已然动了!快!快到了极致!如同月光下的一道白色闪电,他的身体在门板尚未完全开启的瞬间,便已凭借鬼魅般的身法,从狭窄的门缝中硬生生“挤”了进去!目标直指那张散发着罪恶气息的雕花大床!

身形甫一进入房内,借着门缝透入的微光和自身超凡的目力,少年凝聚着寒冰真气、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掌,已然携着凛冽刺骨的杀意,朝着床上那模糊的人影狠狠拍下!掌风未至,刺骨的寒意已让房间温度骤降!

然而,就在掌力即将喷薄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少年那双冰封的眸子骤然收缩!瞳孔瞬间放大,映照出床上匪夷所思的景象!

床上,确实有一个人被绑缚着,呈屈辱的“大”字形。

但那个人……不是少女!

是黑心狼!

那个魁梧凶悍、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黑风寨大当家!

他衣衫破碎不堪,像是被狂暴的力量撕开,露出浓密的胸毛和贲张的肌肉。他的双眼圆睁,瞳孔涣散,脸上凝固着一种极度惊愕、恐惧和难以置信的扭曲表情。

最致命的是他的咽喉处——一个极其微小、却深不见底的血洞,正汩汩地向外渗出粘稠暗红的血液,染红了身下俗艳的锦被。生机早已断绝,死得不能再死!

怎么回事?!

饶是少年心志坚毅如冰,面对这完全超出预料、诡异莫名的场景,心神也不由得出现了极其短暂的一滞!大脑在瞬间高速运转:沫儿呢?黑心狼怎么会死?是谁杀了他?陷阱?!

这刹那间的惊愕与思维空白,在生死相搏的战场上,足以致命!

就在少年心神微分的同一时刻!

一道凌厉无匹、带着灼热气息的掌风,毫无征兆地自他身后死角猛然袭来!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时机把握之精准,堪称绝杀!掌风未至,一股灼热的气浪已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他的后背点燃!

危险!致命的危险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少年从惊愕中彻底惊醒!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和无数次生死搏杀磨砺出的战斗意识瞬间接管了行动!

他甚至来不及完全转身!

只见他腰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和速度猛地一拧,上半身如同折断般向侧面急闪!同时,凝聚着寒冰真气的左掌闪电般反手向后拍出,不求伤敌,只求格挡卸力!

“嘭!”

一声沉闷的气劲交击声在昏暗的房间内炸响!

少年的左掌与偷袭者的掌风狠狠撞在一起!一股沛然莫御的灼热巨力顺着他的手臂狂涌而入,与他体内自行护主的寒冰真气激烈冲突!

少年闷哼一声,身形被这股巨力推得向前踉跄半步,左臂一阵酸麻刺痛,经脉仿佛被火燎过!

好强的力量!好快的速度!

偷袭者显然也没料到少年在如此仓促之下还能做出如此精妙的格挡,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带着讶异的“咦?”声。

但这声讶异转瞬即逝!偷袭者的攻势如同狂风暴雨,毫不停歇!一击不中,第二掌、第三掌……连绵不绝的掌影,裹挟着越来越炽热、越来越狂暴的气劲,如同惊涛骇浪般向少年席卷而来!招招致命,狠辣无情!

少年心神剧震!对方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招式衔接圆融无碍,显然战斗经验极其丰富!更让他骇然的是,对方掌风中蕴含的那股灼热能量,竟隐隐能引动天地间的火行元气,形成一种独特的威压!

仓促之间,光线昏暗,对方的身形如同鬼魅般飘忽不定,少年根本看不清袭击者的面容,只能凭借超凡的感知和战斗本能,将身法催动到极致!

“嗖!嗖!嗖!”

昏暗的房间里,只见两道模糊的身影如同两道纠缠在一起的旋风!没有兵刃交击的铿锵,只有沉闷迅疾到极致的掌风拳影破空声!气劲碰撞的闷响如同密集的鼓点!每一次碰撞,都激起一圈圈无形的气浪,吹得床幔乱舞,桌上的茶具叮当作响!

少年将《寒玉凝心诀》运转到极致,周身寒气弥漫,双掌翻飞如穿花蝴蝶,或拍、或格、或卸、或引,将家传的“流云拂雪手”施展得淋漓尽致。这套掌法以柔克刚,变化万千,配合他鬼魅般飘忽的身法“踏雪无痕”,在方寸之地腾挪闪避,竟硬生生在对方狂暴的攻势下稳住了阵脚,虽惊不乱。

短短数息之间,两人已闪电般交手了数十招!招招凶险,毫厘之间便是生死!

少年越打越是心惊!对方的力量、速度、战斗技巧,绝对达到了凡境武宗的巅峰层次!甚至隐隐触摸到了某种玄妙的边缘!更可怕的是……

就在少年一招“雪拥蓝关”试图封住对方中宫直进的掌势时,异变陡生!

只见对方那白皙纤细、看似柔若无骨的手掌,在即将与少年寒冰掌力碰撞的瞬间,掌心之中,竟毫无征兆地“腾”起了一小簇……跳跃的、赤红色的火焰!

那火焰虽小,只有豆大,却凝练无比,散发着恐怖的高温!火焰出现的刹那,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一股纯粹而狂暴的火行能量骤然爆发!

“什么?!虚空生火!调用元素之力?!” 少年心神狂震,冰封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分明是玄境真仙才可能拥有的手段!真气化元,引动天地五行之力!对方是……玄仙?!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如果对方真是玄仙,他今日绝无胜算!凡境与玄境,乃是本质的差别,如同云泥之别!

就在这心神剧震、惊骇欲绝的瞬间,那簇蕴含着恐怖高温的微弱火焰,已然穿透了他仓促布下的寒冰掌力,带着焚尽一切的毁灭气息,直扑他的面门!跳跃的火苗,瞬间照亮了少年那张因惊骇而略显苍白的、俊美无俦的面容!

就在火焰光芒照亮少年脸庞的同一刹那!

那如同狂风暴雨般连绵不绝、狠辣致命的攻势,竟诡异地……停顿了!

那跳跃的火焰,距离少年的鼻尖,不足三寸!灼热的气浪已经扑面而来,他甚至能闻到发丝被烤焦的细微气味。

这微不足道的停滞,对于少年这等武宗巅峰的强者而言,无异于黑夜中的一道闪电!

机会!

生死搏杀的本能超越了思维的桎梏!少年根本无暇思考对方为何会突然停顿,身体已经做出了最直接、最有效的反应!

“踏雪无痕”身法被催动到前所未有的极限!他的身影仿佛在原地凭空消失,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白色残影!下一个瞬间,如同移形换位般,他已鬼魅般出现在偷袭者的身后!

没有丝毫犹豫!双手如电探出!左手五指如钩,精准无比地扣向对方右肩肩井穴!右手则如灵蛇般缠向对方左臂曲池穴!指尖凝聚的寒冰真气锐利如针!

“嗤!嗤!” 两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

指尖蕴含的寒冰真气瞬间刺破衣物,精准无比地刺入穴位深处!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瞬间侵入对方肩臂的经脉要穴!

“嗯哼……” 一声压抑着痛苦的、带着女性特有的、极其细微的闷哼声传入少年耳中。

女声?!

就在他略微有些疑惑的瞬间,他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滞!点穴只是第一步!对付疑似玄仙的存在,点穴封脉根本不可能持久!他必须彻底控制住对方!

扣住对方肩臂穴位的左手猛地发力向下一压,同时右臂如同铁箍般闪电般穿过对方腋下,死死勒住其胸腹上方!强大的力量瞬间爆发,将对方的上半身牢牢锁住、向后扳倒!同时,空出的右手快如鬼魅,带着刺骨的寒意,五指成爪,狠狠抓向对方那暴露在自己控制下的、纤细脆弱的脖颈!

这一连串的动作,是他在家族秘训中千锤百炼出的、专门用于对付境界不明但威胁巨大的敌人的“锁喉断龙”杀招!一旦抓实,寒冰真气瞬间侵入颈脉,足以瞬间冻结气血,重创甚至毙敌!纵使对方真是玄仙,脖颈要害被制,也必然受制!

少年的指尖,已然触及了对方脖颈处细腻温热的肌肤!那触感……

就在这千钧一发、指尖寒冰真气即将喷吐的刹那!

他的目光,终于借着那尚未完全熄灭的微弱火苗余光,看清了被自己牢牢锁在怀中、上半身被强行扳转过来的“敌人”的装扮!

那身衣服……

那明黄与素白的色彩……

那腰间束着的、在黑暗中依然能辨认出轮廓的淡黄色衣带……

那手腕处……那被自己左手死死扣住的、带着熟悉质感的……淡黄色护腕?!

嗡——!

少年的大脑仿佛被重锤击中,一片空白!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杀意,所有的寒冰真气,在这一刻,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骤然凝固!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被他右手铁箍般勒住胸腹、左手死死扣住手腕护腕、整个上半身被强行向后扳转、几乎靠在他胸膛上的身影……

那纤细的腰肢……

那凌乱却熟悉的、花瓣状的黄色裙摆边缘……

那在微弱光线下,隐隐可见的褚色及膝长靴的轮廓……

还有……那随着他强行扳转的动作,被迫仰起的、白皙的侧脸……小巧挺秀的鼻梁……

以及……那双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依旧如同初融冰泉般、倒映着跳跃火光与巨大惊愕的……

水蓝色眼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少年那即将扣紧对方脖颈的右手,僵硬地停滞在半空,指尖距离那脆弱的肌肤仅有毫厘之遥。

他冰冷的瞳孔中,倒映着怀中少女因被他强行制住穴道、锁住身体而痛苦蹙起的眉头,以及那双水蓝色眼眸中翻涌着的、如同海啸般复杂到极致的情感!

那里面有被他突袭锁拿的痛苦,有穴道被寒气侵袭的酸麻刺痛,有身份暴露的惊惶,有绝境中被强行打断的决绝……但更多的,是一种少年从未见过、也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滔天巨浪般的情绪!

如同在无尽黑暗的深渊中苦苦挣扎了千万年,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光;如同在绝望的沙漠里濒临渴死,突然看到了绿洲的倒影;如同守候了无数个寒冬的枯枝,在即将腐朽的前一刻,骤然绽放出倾世的花蕾;如同……如同那深锁于重重宫闱之中、日夜痴痴凝望着归路的眼眸,终于等来了那魂牵梦萦的身影!

痛苦、惊惶、难以置信、狂喜、委屈、心酸、如释重负、刻骨铭心的眷恋……无数种截然相反却又无比浓烈的情感,在那双清澈的水蓝色眸子里激烈地碰撞、融合、翻滚,最终化为一片深邃到令人心悸的漩涡,牢牢地、死死地锁住了少年的视线。

少女因痛苦和窒息而微微张开的、失去了血色的唇瓣,轻轻地、极其艰难地翕动着。

一个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又清晰无比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带着无尽的委屈、心酸、狂喜和难以置信的颤音,轻轻地飘入了少年那一片空白的脑海:

“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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