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
纸张碎裂的声音,刺耳地响起。
雪白的碎片从沐瑶的指间飘落,如同冬日里破碎的飞雪,散落在冰冷的金砖之上。
“一道圣旨,一杯毒酒,再加一封这种可笑的信。”
沐瑶丢掉手中最后的纸屑,拍了拍手,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萧逸尘的心里:
“就能杀了一个战功赫赫,手握十万铁骑,五十万带甲士兵的镇北王?”
“萧逸尘,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大殿内的亲兵们,呼吸都停滞了。
他们看着王妃,看着她撕碎了那封信,看着她用最直白的话,问出了他们所有人都不敢问的问题。
是啊,王爷的命,怎么能这么不值钱!
萧逸尘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辩驳能力,那也是他从小到大被灌输的,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的辩解苍白而无力,连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沐瑶听到这句话,突然笑了。
她笑得肩膀都在抖动,笑得眼底满是疯狂的冷意。
“好一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话是哪个混账说的?”她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滔天的煞气:“你告诉老娘,老娘现在就去砍了他!”
“老娘”两个字,从这位大周第一才女、第一美女的口中说出,其冲击力不亚于一道天雷,直接劈在了大殿中所有人的天灵盖上。
粗鄙!
放肆!
大逆不道!
可偏偏,又他妈的该死的有道理!
萧逸尘彻底傻眼了。
他怔怔地看着沐瑶,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而显得越发美艳的脸,看着她那双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睛。
他感觉自己过去十九年对这个女人的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碾成了齑粉。
温婉贤淑?知书达理?
这分明就是一个敢把天捅个窟窿的泼妇!疯子!
“你……”萧逸尘的喉咙发干,半天挤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你……你疯了……”
“我疯了?我看疯了的是你!”沐瑶上前一步,逼近他,那股压迫感让常年身处高位的萧逸尘都感到一阵窒息。
“萧景南为什么让你死?因为他怕你!他怕你手里的六十万大军,怕你镇北王府在北境的威望!他怕你功高盖主,威胁他的皇位!”
“他睡了你的女人,还要你的命,你不仅不反抗,还乖乖把脖子伸过去让他砍?”
“萧逸尘,你是猪吗?不,说你是猪都侮辱了猪!猪被宰之前还知道嚎两声呢!”
沐瑶的话,一句比一句诛心,一句比一句难听。
萧逸尘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从出生到现在,他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可偏偏,他找不到任何一句话来反驳。
因为她说的,全都是事实。
大殿内的亲兵们,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看着王妃,原本的敬畏,此刻已经变成了狂热的崇拜。
王妃说得对!
凭什么!
王爷为大周镇守国门,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是什么?
是皇帝的猜忌,是奸妃的背叛,是一杯要命的毒酒!
这算什么君臣?这算什么天下?
一股压抑已久的怒火,在每个士兵的心中开始燃烧。
萧逸尘被沐瑶逼得连连后退,最后踉跄一步,几乎站立不稳。
他扶住身后的柱子,脸上满是痛苦和挣扎。
“那……那能怎么办?”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哀鸣:“我总不能……总不能造反吧?”
他说出“造反”两个字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仿佛那是什么不可触碰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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