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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景华珩伸手就要去抹掉那碍眼的泪珠,棉棉却赌气般躲开,哭的更狠了。

她也不想哭的,她一岁就不哭了。

可她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一看见他,委屈涌上心头,眼泪争先恐后地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

景华珩本想安慰几句,见状,话咽回嗓子,变成硬邦邦的训斥:“都多大人了还哭,丑死了。”

棉棉一听,满脸不可置信,抽抽搭搭着反驳,“棉棉才不丑,棉棉最漂酿!”

她曾经可是天底下最漂亮的鸟,没有之一,“丑”这个字,她听都没听过几回,更别提落在自己身上。

景华珩手指蜷了蜷,忙抬手抵在唇边轻咳两声,硬生生把那快要溢出来的笑意压回去,板着脸逗弄她:“可我怎么看,都像一只花了脸的小猫呢。”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为了哄眼前这个小家伙,他没有用“孤”,而是用了“我”。

棉棉一听更急了,小花猫多丑啊,她补药吖!

她弯下腰,小短腿努力保持着平衡,想要去照照前面的河水,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变丑了。

可身子刚探出去,就悬空了。

景华珩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手臂一横,将人打横抱起。

许是第一次做,动作算不上温柔,他的胳膊肘甚至还撞到了她的膝盖。

但他宽大的手掌却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腿弯,让她没有丝毫下坠的可能。

“呀!”

小家伙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忘了哭,下意识攥紧他胸前的衣服。

他垂眸,视线扫过她的小脸,轻轻哼了一声,“乱动什么?掉进河里我可不管。”

棉棉立刻不动了。

众所周知,鸟不喜欢被弄湿羽毛。

哪怕这辈子她已经不是鸟了,也依旧不喜欢那种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在他怀里小声说:“锅锅,窝系不系重重啊,腻放窝下来吧。”

现在已经冬天了,她身上穿的不少,多多少少有些分量。

景华珩手臂往上撂了撂,一本正经地掂量着。

“嗯,不轻。”

“你该戒嘴,多运动了。”

棉棉闻言晴天霹雳,小身子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起来,“棉棉吃的很少的,肿么肿么会重呢?”

景华珩空出一只手,在她裹得圆滚滚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作什么妖。”

他都要抱不住了。

“呀,锅锅,腻看,下雨啦!”

棉棉没有感受到景华珩的拍打,她仰起脸,大眼睛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跟个小傻子一样张着嘴。

凉意落在景华珩的脸上。他皱了皱眉,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些,抬步往前走。

“殿下,伞!”

小安子举着油纸伞,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追上来。

景华珩头也没回。

“不用。”

他抱着这个小东西,根本腾不出手来拿伞。更何况,那把伞太小,仅仅只能容下一个人。

景华珩抱着人,一脚踏过青石板路上的积水,细雨很快打湿了他的发梢,浸染了他玄色的衣袍。

他没有加快脚步,反而刻意往风小的屋檐下多绕了两步。

怀里的小家伙冷得缩了缩脖子。

他低下头,用自己温热的侧脸蹭了蹭她毛茸茸的发顶,声音里裹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冷了?”

“早知道刚才就该让你自己跑,省得孤这身衣服白湿。”

棉棉可是把经过看的清清楚楚,仰头瞪他,小脸气得泛红,“锅锅坏!明明系腻要抱棉棉的!”

“哦?孤怎么不记得?”他故意挑起眉,脚步恰好顿在冷宫门前。

他看着怀里的小人儿急得嘴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这才低低笑了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把人放在木榻上。

小安子连忙递上干净的布巾。

景华珩接过来,抛给了棉棉,“就这一块了,要擦赶紧,晚了孤可就自己用了。”

布巾盖在了棉棉的头上,她费劲拿下来后,却没有跟景华珩呛声,而是踮起脚尖,努力伸长小胳膊,想要帮他擦拭肩膀上的水渍。

景华珩眼神一暗,下一秒,他偏头躲开,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这么殷勤?是不是怕孤冻病了,没人给你拿点心吃?”

“才没有!”

她好心帮帮,却反被污蔑。

棉棉气鼓鼓地把布巾扔回他怀里,转身跑到炭盆边坐下,背对着他。

“哼!”

不知是角度的问题,她刚坐下就看见,景华珩偷偷把布巾翻了个面,将干燥的那一头,放到了她身后的枕头上。

棉棉猛地回头看他。

正好撞进他那双带着浅浅笑意的眼底。

景华珩收敛了笑意,故意板起脸,逗弄她:“看什么?再看今晚就让你自己睡冷被子。”

棉棉瘪了瘪嘴,小声嘟囔,“锅锅就会欺负窝。还凶巴巴的……刚才还说棉棉哭丢人。”

景华珩正在添炭的手顿了顿。

一块黑亮的煤炭落在火盆里,溅起几点火星。

他没有回头,“孤难道说错了?多大了还掉眼泪。孤一岁就不掉眼泪了。”

话虽说得硬,人却非常实在地走过去,将自己捂热的手握上小家伙的小手。

景华珩的手不大,刚好把她的小手整个裹住。

棉棉呆住,又抬头去看他紧绷的侧脸,鼻子忽然一酸,眼泪又要涌上来。

“锅锅就系凶……刚才抱棉棉的时候,还撞疼棉棉膝盖了。”

景华珩闻言,低头扫了一眼她的膝盖,隔着厚厚的棉裤,什么也看不见。

他却还是蹲下身,手指悬在她的裤腿上方,没有触碰。

他闷声问:“哪儿撞疼了?孤看看。”

棉棉把膝盖往回缩了缩,小嘴撅着。

“就不指给锅锅看!”

“锅锅凶,棉棉不跟锅锅好啦。”

可话刚说完,她的小手却没忍住,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口。

“但……但锅锅给棉棉挡雨,还给棉棉暖手手,棉棉就原谅锅锅一点点。”

景华珩怔住。

他还想说点什么,外面却走进一道身影,身上的寒意让他蹙起了眉。

“太子殿下,可真让奴婢好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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