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许,林时薇?这么巧。”梁言叙笑着打招呼,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学长,微宁学姐。”戚许站起身,礼貌打招呼。
林时薇表情复杂地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苏微宁微微颔首,目光在戚许身上扫过,带着审视。
两人同是舞蹈学院的,但一个是高傲的芭蕾天鹅,一个是清冷的古典仕女,专业不同,圈子也不同,在校时交集不多,因为梁言叙,两人彼此都知道对方。
“好久不见。”戚许应道,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他们紧握的手,以及苏微宁无名指上的璀璨钻戒。
“刚回国没多久,还想说安顿好一起见个面吃饭。”梁言叙笑着说,语气熟稔,“没想到今天就碰上了。”
林时薇开口,“吃饭就不用了。”
梁言叙望着戚许,“听说你考进了歌舞剧院,真心替你高兴。”
“谢谢学长。”戚许微微笑了笑。
苏微宁在一旁轻轻晃了晃梁言叙的手臂,语气带着娇嗔:“阿叙,你不是说要给我拍一组看演出的后台照吗?明天记得带好设备哦。”她这话像是说给梁言叙听,眼神却若有似无瞟向戚许和林时薇,看似不动声色的炫耀。
“放心,忘不了。”梁言叙宠溺地拍拍她的手。
没寒暄几句,梁言叙和苏微宁走向他们预定好的位置。
他们一走,林时薇无语道:“有毛病,不秀会死一样。”
戚许心不在焉笑了笑。
吃完饭,两人道别各自回家。
戚许回到家平时早了许多,周姨正从厨房出来,“小许回来了,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吃过了,周姨,您忙您的,不用管我。”戚许笑应一声,然后上楼。
洗完澡,她半靠在床头,戴着耳机,用iPad看着明天演出剧目的视频资料。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门被推开,黎川走进来,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酒气。
他也没料到戚许还没睡,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都默契没有开口打招呼。
他脱下外套,解开领带,从衣帽间拿了睡衣走进浴室。
水声淅沥。
戚许的目光无法再聚焦在屏幕,突如其来的偶遇,大学时候的细碎记忆,不受控制翻涌上来。
那时天总是很蓝,日子很长,她很喜欢她的大学生活,读了喜欢的专业,遇到了林时薇,还有梁言叙。
她是舞蹈系安静又耀眼的戚许,梁言叙是摄影系的才子,阳光开朗,总能找到各种理由约她,系里需要拍宣传照、接了校外兼职需要模特、一起去图书馆查资料,或者傍晚绕着操场一圈圈夜跑。
她能感觉到他目光里的欣赏,和他那些看似无意却总是精准出现的巧合。他镜头下的她,总是格外动人,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光彩。她的照片让他在社交媒体上小有名气,收获了不少粉丝,兼职工作也越来越好。
两人之间的窗户纸,薄得透明,只差一步,一切都会不同。但她是怯懦的,家庭的缘故让她不敢轻易开始一段感情。后来,苏微宁出现,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热烈直接走向他。
浴室水声停了,黎川带着一身湿气走出来,穿着深青色的丝质睡衣。戚许收敛心神,放下iPad,摘掉耳机,滑进被子躺好闭眼,明天还有重要工作。
身侧的床垫下沉,黎川躺了上来,他没关灯,拿iPad处理了一会儿邮件,然后才放下工作,熄灭最后一盏床头灯。
黑暗笼罩下来,和往常一样,他伸出手臂,习惯性将她揽入怀中。
戚许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下意识微微动了动。
“没睡?”他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讶异,他以为她早就睡着了。
“……嗯。”戚许含糊地应了声。
黎川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生理期结束了?”
戚许的心跳漏了一拍,没想到他会记着。
“……嗯。”她再次应道,声音更轻了些。
“你想吗?”他直接问,声音比刚才更低哑了几分。
落在寂静的夜里,带着一种直白的、属于成年人的欲望和试探。
戚许的呼吸微微一滞,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问出来。
她转过身,在黑暗中面对他,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她语气坦诚:“我明天有很重要的演出,”她顿了顿,“怕会影响状态,改天行吗?”
安静几秒,他开口:“好。”
“睡吧。”又补充道。
戚许暗暗松了口气,转过身,背对着他。
意识逐渐模糊之际,身后的男人忽然开口:“你大学时候,谈过恋爱吗?”
他等了好一会儿,没人回应,不禁扯了下唇角。
次日醒来。
戚许比他要醒得早,虽然演出是晚上,但上台前还有好多事情。
她吃完早餐的时候看到他下楼,什么也没说,拎起包出门。
黎川看着她的背影恍了会儿,才走向餐厅。
林时薇提前到歌剧院,但还是被无望车流堵住。演出开始前一个小时,剧院附近早就车满为患。
她开着她的迷你Cooper,在拥堵车流一点点往前挪。
突然眼睛一亮,瞥见右前方辅路空出一个位置,她赶紧打方向灯,准备变道过去。
就在她的车头刚切入辅路,一辆黑色的保时捷911带着嚣张引擎轰鸣声,从她车后猛地加速窜出,一个利落的甩尾,抢在她前面稳稳停进那车位。
“我靠!”林时薇气得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一声鸣叫。
保时捷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骚包亮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跨出来。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高挑,长相算得上英俊,眉宇间就一股玩世不恭的纨绔气。
他随手甩上车门,理了理衣领,直接忽视她。
林时薇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她一把推开车门,拦在男人面前。
“你这人怎么回事?懂不懂先来后到?这车位是我先看到的。”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在她那辆mini cooper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小姐,看到有什么用?车位这东西,讲究的是手快有,手慢无。”声音是懒洋洋的调笑,完全没把她的怒气放在眼里。
“你那是手快吗?你那是危险驾驶加插队!”林时薇更气了,“赶紧把你车开走。”
男人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开走?凭什么?写你名字了?”他绕过她,准备离开,“好狗不挡道,让让。”
“你说谁是狗呢!”林时薇被他这态度激怒,伸手去拽他胳膊理论。
男人灵活侧身避开,眉头皱起来,脸上的轻慢变成明显的不耐烦:“有病吧你?泼妇似的,再纠缠我叫保安了。”
林时薇毫不示弱:“你叫啊,没素质的不是我。”
两人在车旁争执了几句,引来零星路人的侧目。男人彻底冷了脸,不再搭理她,朝剧院VIP通道的方向走去,直接把她晾在原地。
林时薇看着他嚣张离开的背影,气得胸口起伏,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狠狠瞪了他的车屁股一眼,骂了句“神经病!”,憋着一肚子火,重新回到车上,继续苦哈哈寻找下一个车位。
好不容易停好车,匆匆赶到检票口,林时薇还在为刚才的事情闷闷不乐。她拿出票正准备入场,眼角余光瞥见一个不陌生的身影,就是那开保时捷的讨厌男人。
他居然也来看演出?就站在她不远处,和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人寒暄,脸上挂着社交式的假笑,与刚才那副痞赖模样判若两人。
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男人忽然转过头,视线与林时薇撞个正着。
他显然也认出她,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嘴角嘲弄笑意又浮现出来,甚至轻佻地上下扫了她一眼,眼神在说“怎么又是你?”
林时薇狠狠瞪了回去,用口型无声骂了句“有病”,然后扭过头,把票塞给检票员,走进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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