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金风送爽,天高云淡。
应天府,皇城外的皇家试验田,此刻却比最热闹的集市还要喧嚣百倍!
放眼望去,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
田埂之上,龙旗招展,御驾亲临!
大明皇帝朱元璋,太子朱标,皇太孙朱雄英,祖孙三代,并肩而立。
他们的身后,是整个大明朝堂的文武百官!
而在田地之外,被锦衣卫隔开的,是成千上万闻讯而来的京师百姓!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聚焦在那十亩看似平平无奇,实则长满了从未见过的茂盛藤蔓的田地之上!
今天,就是决定皇太孙殿下是真神还是骗子的,收割之日!
几个月来,关于这片试验田的议论,早已传遍了整个京师。
“听说了吗?太孙殿下种的那什么土豆红薯,今天就要挖了!”
“哼,我看就是场闹剧!亩产万斤?牛皮都要吹破了!等着看太孙殿下怎么收场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太孙殿下非比常人,或许……或许真有奇迹呢?”
人群议论纷纷,百官们则大多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尤其是司农寺和户部的官员,他们脸上的讥讽之色,几乎毫不掩饰。
“王大人,您是农事大家,您看这藤蔓长得如此茂盛,会不会是把养分都供给枝叶了,地底下根本没结果啊?”
“呵呵,李侍郎所言极是。此等作物,闻所未闻,种法更是离经叛道!”
“依老夫看,今日这亩产,能有个一石,都算是上天垂怜了!”
听着这些杂音,龙椅上的朱元璋,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但他那紧紧攥着龙椅扶手,指节泛白的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一旁的朱标,更是手心冒汗,不住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唯有朱雄英,全场最瞩目的焦点,此刻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他仿佛没有看到那些质疑的眼神,没有听到那些嘲讽的议论。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小小的身躯,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
时辰已到!
朱雄英上前一步,对着朱元璋和朱标躬身一礼,随即转身,面向全场,朗声道:
“启禀皇爷爷,父皇。吉时已到,可以开挖了!”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瞬间压下了全场的嘈杂!
“挖!”
随着朱元璋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就绪的数十名禁军士兵,手持崭新的铁锹,踏入了田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伸长了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士兵们手中的动作!
“噗嗤!”
第一铲下去,翻开的,是湿润的黑土。
“噗嗤!”
第二铲!
突然!
“当!”
一声闷响,铁锹仿佛铲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负责挖掘的士兵一愣,随即小心翼翼地刨开四周的泥土,伸手一掏!
下一秒!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在他的手中,赫然出现了一个比他拳头还大,通体金黄,沉甸甸的土疙瘩!
“这……这是……”士兵的声音都在颤抖!
紧接着,仿佛是捅了马蜂窝!
“挖到了!我也挖到了!天呐!好大!”
“我这里有一窝!一铲子下去,七八个!一个比一个大!”
“快看!这……这东西,就跟传说中的金元宝一样,一串一串的!”
惊呼声,此起彼伏!
只见那松软的土地之下,随着铁锹的翻动,一串串一窝窝的金黄色土豆,被不断地刨了出来!
它们个头饱满,形态喜人,在阳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还没等众人从土豆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另一边的红薯地里,也爆发出了更加惊人的呼喊!
“我的老天爷啊!”
一名士兵用尽全力,从地里拔起一根藤蔓。
而随着藤蔓被拔出,一连串硕大无比,如同紫红色臂膀的果实被带了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足足五六个!
每一个都有成年人小臂那么粗,那么长!
“祥瑞!这是祥瑞啊!”
“天佑大明!天佑大明啊!”
轰!!!
人群,彻底沸腾了!
那些原本还心存疑虑的百姓,此刻再也按捺不住。
纷纷激动地跪倒在地,冲着朱雄英的方向,疯狂地磕头!
而田埂上的百官,一个个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这……这还是农作物吗?!
这他娘的是从地里直接长金子啊!
那个之前断言亩产一石的司农寺老博士,此刻面如死灰,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嘴里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违背天理……违背天理啊……”
朱元璋嚯地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从地里不断涌出,堆积成一座座小山的祥瑞,呼吸变得无比急促!
“称重!”
“快!给朕称重!!”
朱元璋的声音,已经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得嘶哑尖锐!
工部和户部的官员,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冲了上去。
早已准备好的巨大木杆秤,被抬了上来。
一筐筐的土豆,一筐筐的红薯,被抬上秤盘!
“第一筐,土豆,净重一百二十三斤!”
“第二筐,土豆,净重一百一十八斤!”
“……”
“第一筐,红薯,净重一百五十二斤!”
“第二筐,红薯,净重一百六十斤!”
唱喏官的声音,一次比一次高亢,一次比一次颤抖!
所有人都疯了!
一筐就上百斤!这还得了?!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当最后一筐作物被称量完毕,负责计数的户部侍郎,拿着那张写满了数字的纸,双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他走到御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声力竭地吼道:
“启禀陛下!!”
“十亩试验田,五亩土豆,五亩红薯,现已全部清点完毕!”
“土豆,平均亩产……九千三百二十斤!!”
“红薯,平均亩产……九千七百五十斤!!”
静。
山呼海啸般的现场,在这一刻,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九千斤?!
接近万斤?!
这个数字,像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地劈在了每一个人的天灵盖上!
百官们大脑一片空白,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而朱元璋,在听到这个数字的瞬间,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他踉跄着,一步一步走下了御台,走进了那片满是收获的田地。
他无视了脚下的泥土,无视了身后官员的惊呼。
他只是颤抖着,弯下腰,从地上,捧起了一个硕大的土豆。
那土豆是如此的沉重,如此的真实。
他,朱元璋!
从一个吃不饱饭的放牛娃,一个家破人亡的穷和尚。
一路乞讨,一路厮杀,才有了今天的大明江山!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饥饿,有多么可怕!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粮食,对于一个王朝意味着什么!
而现在……
亩产近万斤的神物,就捧在他的手中!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大明亿万万的百姓,将再也不用挨饿!
这意味着,他朱家的江山,将固若金汤,万世不移!
“呜……”
一声压抑的,如同老兽悲鸣般的哭声,从这位铁血帝王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下一秒!
他再也控制不住,抱着那个土豆,老泪纵横,仰天长啸!
“苍天有眼!!”
“苍天有眼啊——!!”
“天佑我大明!天佑咱的……好孙儿啊!!!”
这一刻的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洪武大帝。
只是一个看到了百姓有饭吃,而喜极而泣的老农!
“陛下!”
朱标也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上前搀扶。
而现场所有的官员和百姓,在短暂的死寂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
“轰!!!”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百倍的声浪,冲天而起!
“神迹!是神迹啊!”
“皇太孙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明万年!陛下万年!太孙殿下万年!”
所有人,无论官职高低,无论男女老少,全都跪伏在地。
向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致以最狂热,最崇敬的朝拜!
民心所向!天命所归!
朱元璋在朱标的搀扶下,缓缓站起,他擦干眼泪,豪气干云地挥手下令!
“传旨!”
“此二物,乃上天赐予我大明之祥瑞!是咱的好孙儿,为天下万民求来的福祉!”
“此神物,赐名圣薯!此仙物,赐名地仙豆!”
“命!司农寺即刻起,建立育种基地,将此二物,以最快的速度,推广至大明全境!”
“凡我大明子民,皆可种植!”
“另!着《大明邸报》与新办之《京师日报》,将此事昭告天下!”
“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大明,从此再无饥馑之忧!”
圣旨一下,万民叩首,山呼万岁!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通过报纸,通过快马,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传向了大明的四面八方。
“天赐神童!”
“福泽大明!”
“万家生佛皇太孙!”
无数的赞誉,无数的敬仰,从民间自发地涌现。
接着汇聚成一股磅礴的民心洪流,将朱雄英的声望,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此刻的朱雄英,站在人群的中央,接受着万众的朝拜,脸上却古井无波。
解决了粮食危机,只是第一步。
他很清楚,就算有了高产作物,如果土地依旧掌握在那些士绅豪强和地主门阀的手中,百姓依旧要被层层盘剥,依旧吃不饱饭。
他的目光,越过眼前狂热的人群,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那些盘踞在大明这片土地上,吸食着帝国血液的地头蛇们……
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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