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东宫同僚列队站定,戴毅恒抬眼一看,直接愣住!
这跟他看过的影视剧差别也太大!
百官根本没在金殿里头,全在奉天殿外的汉白玉广场上排着队!
凛冽的寒风跟刀子似的刮过广场,吹得官袍“猎猎”作响。
戴毅恒站在东宫班次最后头,感觉朝服薄得像纸,根本扛不住这彻骨的冷。
刚才那点上朝的新鲜感,早被寒风吹没了,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心里疯狂吐槽:这也太冷!简直要冻死人!
前面的李祐好像察觉他的窘迫,微微侧头压低声音:“第一次上朝都这样难熬,再忍忍就过去。”
戴毅恒刚想道谢,忽然钟鼓“咚咚当当”响起来,净鞭也“啪、啪、啪”抽了三下。
百官瞬间安静,连大气都不敢喘。
殿门缓缓打开,鸿胪寺官员扯嗓子喊:“陛下升殿!!!”
满朝文武“唰”地全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戴毅恒赶紧跟着跪,一丝不苟行五拜三叩大礼。
膝盖磕在冰冷青砖上,冻得他一激灵。
山呼声震天动地,戴毅恒在寒风里真切感受到……这就是皇权的至高无上。
正旦大朝会上,文武百官和藩国使节按顺序上前朝贺,没人敢出半分差错。
朝会进展倒快,仪程走得规规矩矩。
等天色渐亮,鸿胪寺官员一声“礼成……退朝……”的唱喏,这场盛大朝会总算结束。
戴毅恒先郑重给李祐躬身行礼:“今日多亏李宾客提点,下官实在感激不尽。”
李祐微微点头,语气平和:“戴赞善不必多礼,往后朝会参加次数多,自然就熟悉。”
又跟赵南宾等人道别,戴毅恒才跟着人流慢慢退出广场。
回头望一眼晨曦里巍峨的奉天殿,他轻轻舒了口气……第一次大朝会,总算顺顺利利应付下来。
…………
出了宫城,长长松了口气。
洪武十二年的日头刚爬上屋檐角,他眯眼看了看天,心里盘算:总算熬过要命朝会,今日能偷得半日闲,明日又得开始当牛马。
他搓着冻僵的手,走着走着忽然改主意……来大明这些日子,还没见识过传说中的秦淮河,不如去瞧瞧?
到了秦淮河畔,就见一条玉带似的河蜿蜒向前,两岸朱楼安安静静立在冬日里。
几个船娘裹着厚棉袄缩在码头嗑瓜子,见有人过来,连眼皮都懒得抬。
戴毅恒沿着河边溜达,看见几条画舫泊在岸边,随着水波轻轻晃悠。
寒风掠过水面,刮得人脸生疼,倒把夏日里的胭脂气都吹散了,显出几分清静。
“倒真是个发呆的好地方。”
他嘀咕着钻进临河一家茶肆,要了壶热茶。
刚捧着茶盏暖身子,就听见邻座茶客压着嗓子议论:“听说没?东宫吕次妃暴毙……连带着吕家三族都完蛋!”
另一人赶紧扯他衣袖,声音更轻:“你作死!听说是因为祸乱宫闱……这事儿可不能瞎聊!”
戴毅恒指尖摩挲温热茶盏,心里一凛……他虽然早知道,还是感受到些许寒意。
正琢磨着,忽然有个青衣小厮快步走过来,躬身道:“戴赞善,我家少爷有请。”
戴毅恒指尖蹭着茶盏,闻言一愣。
他来大明这些日子,除了太医院同僚和东宫属官,几乎没跟旁人打交道,平日深居简出。
原身记忆更简单,整日不是跟着师父学医,就是在戴府和太医院来回跑,哪来的熟人?
他不动声色打量那小厮,仆役打扮,衣料却是上好杭绸,言行透着股勋贵家奴特有的倨傲。
CPU转了几下,面上却没显,只问:“不知你家少爷是哪位?”
小厮笑得恭敬,话却滴水不漏:“戴赞善去了便知道,就在前面望月楼。”
望月楼?
戴毅恒回忆……应天府数得着的酒楼,背后是某家勋贵撑腰。
他略一沉吟,起身道:“带路。”
小厮躬身行礼,转身引他出茶肆。
刚拐过街角,一座气派二层酒楼立在眼前,檐下悬着金字招牌“望月楼”,在冬日阳光下闪光。
戴毅恒整了整衣冠,跟着小厮踏进酒楼。
堂内暖融融,跟外面寒风刺骨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跟着小厮上二楼,来到最左侧雅间。
小厮先进去通报,随即掀帘请他进去。
雅间里暖香扑面,两个锦衣华服年轻人临窗对坐。
上首那个约莫二十出头,虎背熊腰,方脸阔口,环眼炯炯有神,看着就不是文人路数。
下首那个年岁差不多,不到二十,眉目俊朗带锐气,指尖闲闲敲着桌面。
两人见戴毅恒进来,同时抬眼打量。
戴毅恒拱手作揖:“在下戴毅恒,不知二位公子是?”
上首那魁梧青年“霍”地起身,声音洪钟似的:“某家常升,家父是开平王!”
指了指身旁俊朗少年,“这位是蓝斌,蓝大将军家的二郎!”
常升抱拳行礼,语气爽朗:“戴赞善,今日请你来,是替咱大姊谢你救命之恩!”
说着重重拍胸脯,“某是个粗人,不懂文官那些弯弯绕绕,要是有得罪地方,你多包涵!”
蓝斌优雅跟着行礼,语气却带着将门子弟直率:“戴赞善,俺和常二哥今日请你来,一来谢恩,二来想交个朋友。”
他特意举桌上酒盏,“往后在应天城里,要是有事,尽管来寻俺们!”
戴毅恒抱拳还礼:“二位太客气,救治太子妃娘娘本是职责,实在当不起这样厚待。”
常升大手一挥,满不在乎:“戴赞善够爽快!那俺也不啰嗦了,往后咱们兄弟相称,你叫我常二哥,我唤你毅恒兄弟!”
蓝斌更直接,举酒盏笑:“毅恒哥,往后有需要,招呼小弟一声就行!”
戴毅恒面上保持微笑,心里却有点打鼓……
他只是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救活太子妃这件事,对常、蓝两家到底意味着什么。
哪里只是救回一个亲人?
这是保住了两家未来数十年荣华富贵,还有在朝堂上的地位。
常家和蓝家早通过宫里渠道知道真相,今日这场看似随意的宴请,其实是精心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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