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炊事班的帐篷，就是一块巨大的破油布，风呼呼往里灌。
一股陈年油垢混合着汗酸的霉味，霸道地钻进张伟的鼻子。
几个面黄肌瘦的老兵围着冰冷的大铁锅，眼神空洞，像在守着几口空棺材。
“报告班长，新兵张伟，前来报到！”
张伟身板笔直，对着一个蹲在地上磨刀的老兵敬礼。
磨刀石上，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正发出“刺啦——刺啦——”的刮擦声，听着牙酸。
那老兵头都没抬，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下。
“哦，你就是那个走了狗屎运，捅死鬼子的新兵蛋子？”
声音很平，但每个字都像根刺。
炊事班长，王根生。
张伟心里一跳。
这不对劲。
他立刻切换回憨厚模式，脸上堆满讨好的笑。
“报告班长，都是团长抬举！俺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自己都快吓尿了！”
王根生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了。
他拎着那把缺了口的菜刀站起身，“哐”的一声，刀刃深深剁进案板。
“到了俺的地盘，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俺这儿，不养闲人。”
他下巴朝着角落里两个半人高的大水桶一扬。
“看见没？天黑前，给老子挑满。”
“那堆柴，也劈了。”
这是下马威。
张伟心里跟明镜似的，脸上却没半点怨气，反而两眼放光，像是领了什么光荣任务。
“是！保证完成任务！”
他吼得震天响，抄起扁担水桶，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看着他那积极过头的背影，旁边一个老兵凑到王根生身边，压低了声音。
“班长，这可是团长的红人，咱这么干……”
“团长的人就不是兵了？”
王根生冷哼一声，重新拿起菜刀，眼神里全是讥诮。
“看着壮，不一定顶用。俺倒要看看，他能撑多久。”
一个下午。
张伟的身影就没停过，挑水，劈柴。
王根生嘴上不说，眼神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他那边瞟。
他眼里的审视，慢慢变成了惊疑。
这小子，不是装的。
那股子干活的麻利劲儿骗不了人，每一斧头都劈在柴火最省力的地方，每一担水都稳得像是脚下生了根。
太阳落山时，两大桶水装得溢了出来，旁边的木柴堆得像阅兵的方阵。
张伟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汗和黑灰，对着王根生露出两排大白牙，嘿嘿一笑。
“班长，活干完了，还有啥吩咐？”
王根生盯着他看了很久，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肌肉很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
“……没了，歇着去。”
晚饭的钟敲响。
锅盖揭开，一股带着酸腐气的热气升腾。
张伟伸头一看，胃里瞬间翻江倒海。
一锅黑乎乎的糊糊，稀得能照出人影，里面漂着几片烂菜叶和叫不出名的杂粮。
战士们却像饿狼见了肉，一个个伸长了脖子。
“老王，给俺多来一勺！舀底下稠的！”
“是啊班长，打了一天仗，肠子都饿细了！”
王根生黑着脸，一勺勺往外舀，铁勺刮得锅底“当当”响。
“都一样！爱吃不吃！”
轮到张伟，他盛了半缸子，蹲在角落里，面无表情地往嘴里扒。
粗粝的口感混着淡淡的霉味，像在吞一团混着沙子的湿泥。
【叮！】
【系统警告：检测到宿主正在摄入腐败变质食物！长期食用将导致体质属性永久性下降，并有极高风险引发肠道疾病、败血症！】
张伟扒饭的动作，停了。
他抬起头，扫视着周围狼吞虎咽的战友。
这些本该龙精虎猛的年轻人，个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
一个战士因为吃得太快，被噎得直翻白眼。
李云龙的独立团，怕不是要先被饿垮。
“班长，咱们……就一直吃这个？”张伟端着碗，凑到王根生旁边。
“不吃这个，你给老子变出肉来？”
王根生没好气地顶了一句，把最后一点锅底刮进自己碗里，随即声音又压低了，像在自言自语。
“盐都没了，伤兵营那边连洗伤口的盐水都兑不出来，天天有人发炎烂死……再不想办法，这支队伍就完了。”
一句话，像针，扎在张伟心上。
他咽下最后一口难以下咽的糊糊。
不能等了。
为了自己不掉属性，为了活得更久。
也为了这帮拿命在拼的兄弟，能多活几天。
李云龙把自己调来炊事班，是保护，更是天赐的掩护！
一个伙夫，晚上出去“捡点洋落”，改善伙食，再正常不过了！
夜，深了。
帐篷里鼾声起伏。
张伟无声坐起，半透明的面板在眼前展开。
【剩余自由属性点：3】
必须用在刀刃上。
当老六，偷袭和跑路是第一要务。
“系统，两点加敏捷，一点加力量。”
【敏捷：6 → 9】
【力量：5 → 6】
一股凝实的力量感从肌肉深处涌出，下午积累的疲惫一扫而空，四肢变得前所未有的轻盈。
他换上那身缴获的鬼子军服，土黄色是黑夜里最好的伪装。
接着，他从床铺下抽出那柄磨得雪亮的刺刀，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的心脏都跟着冷静下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打鼾的王根生，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立下军令状。
“班长，等我回来加餐。”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矮，整个人已悄然滑出帐篷，融入无边的黑暗。
他的目标，是白天从老兵嘴里套出的情报——东南方五里外的那条山路。
那里，有鬼子的巡逻队。
有罐头，有大米，有三八大盖。
更重要的，有一行行会走路的……属性点。
十几分钟后。
张伟像一块石头，蛰伏在山坡的灌木丛中，与黑夜融为一体。
9点的敏捷和8点的精神，让他的听觉和视觉都超越了常人的极限。
百米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清晰可辨。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鞋底摩擦碎石的“沙沙”声，伴随着压低了的日语交谈，从山路下方传来。
张伟调整了一下呼吸，全身的肌肉绷紧如弓。
鱼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