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大学的课程，比秦川想象的要紧凑得多。
高等数学、力学、热学、电磁学……等一门门基础课。
对于大部分新生来说，这些课程足以让他们焦头烂额。高中的那点知识储备，在大学的理论体系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但对秦川来说，这些只是开胃小菜。
他早在暑假期间，就已经把这些课程自学了一遍。
所以，当其他同学还在为一道微积分题目抓耳挠腮时，他已经坐在图书馆的角落，啃着研究生级别的《量子场论》。
他就像一个开了加速挂的玩家，把所有人都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这种格格不入，让他成了物理学院一个特殊的存在。
有人敬佩他，称他为“秦神”。
也有人嫉妒他，在背后说他是个只会学习的书呆子，情商为零。
秦川不在乎这些。
他的世界很简单，只有三件事：上课，去图书馆，回宿舍看书。
他拒绝了所有的社团活动和班级聚会，独来独往，像一个孤僻的影子。
辅导员找他谈过两次话，劝他多参加集体活动，融入大学生活。
秦川只是点头，然后继续我行我素。
他的时间很宝贵。
苏洛下一次回来，是十一年后。
他必须在这十一年里，把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理论物理学家。
这个目标，沉重得让他没有任何可以松懈的余地。
这天下午，是普通物理的习题课。
老教授在讲台上慢悠悠地讲着解题思路，大部分同学都昏昏欲睡。
“……这道关于科里奥利力的题目，有没有同学上来做一下？”老教授扶了扶眼镜，扫视了一下教室。
教室里一片寂静。
这道题涉及到坐标系变换，计算相当复杂。
“没人吗？”老教授的语气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一只手举了起来。
是秦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好，秦川同学，你来。”老教授露出了笑容。
秦川走到讲台上，拿起粉笔。
他没有按照教授上课讲的常规方法，而是直接引入了拉格朗日力学的分析方法。
一排排简洁而优美的公式，从他笔下流出。
原本需要一整面黑板才能完成的复杂计算，他只用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空间就解决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数学的美感。
当他写下最后一个答案，放下粉笔时，教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他展现出的解题技巧震撼了。
就连讲台上的老教授，也愣了半天，才抚掌赞叹：“漂亮！非常漂亮！用高等力学的方法来解决普通力学的问题，降维打击啊！”
“秦川同学，你对拉格朗日力学的理解，已经超过很多高年级的学生了。很好，很好！”
在同学们混杂着羡慕和嫉妒的目光中，秦川面无表情地走下讲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下课后，他像往常一样，收拾好书本准备去图书馆。
“秦川同学，请等一下。”
一个清脆的女声叫住了他。
秦川回过头，看到一个女生站在他面前。
女生很高挑，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五官清秀，气质很干净。
秦川认得她。
她是班里的班花，也是团支书，叫林薇。
就是胖子张伟喝醉后，嘴里念叨的那个女生。
“有事吗？”秦川的语气很平淡。
林薇被他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弄得有点尴尬，但还是鼓起勇气说：“你好，我叫林薇。刚才你在讲台上的解题过程，真的太厉害了。”
“谢谢。”秦川点点头，准备离开。
“那个……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林薇连忙叫住他。
她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到某一页，递到秦川面前。
“是关于哈密顿正则方程的。这里，为什么从拉格朗日量到哈密顿量的勒让德变换，要求黑塞矩阵的行列式不为零？我查了很多资料，都不是很明白。”
秦川看了一眼她的笔记本。
字迹很娟秀，笔记也记得非常工整。
她问的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大一的教学范围，涉及到更深层的数学物理知识。
看来，她也不是一个只知道打扮的花瓶。
秦川想了想，开口道：“因为勒让德变换的本质是寻找一个新的坐标系，在这个坐标系里，广义速度被广义动量所取代。如果黑塞矩阵的行列式为零，意味着广义速度和广义动量之间不是一一对应的关系，变换就会失效，新的坐标系就无法建立。”
他的解释简洁而精准，直指问题的核心。
林薇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起来。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谢谢你，秦川同学，你讲得比参考书上清楚多了！”她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不客气。”秦川说完，转身就走。
“哎，等等！”林薇又叫住了他。
秦川有些不耐烦地回过头。
“那个……为了感谢你，我能请你喝杯奶茶吗？图书馆旁边的……”
“不用了，我不喝奶茶。”秦川直接打断了她。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林薇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看着秦川远去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周围还没走远的同学，都看到了这一幕，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看见没，林薇主动去搭话，被拒了。”
“这秦川也太不给面子了吧？那可是林薇啊！”
“人家是学神，哪看得上我们这些凡人。”
林薇听着这些议论，脸颊有些发烫。她默默地收回笔记本，也走出了教室。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跟男生说话，也是第一次被拒绝得这么干脆。
这个秦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冷漠，孤僻，不近人情。
可他讲题的时候，眼睛里又有一种特别的光。
专注，深邃，好像整个宇宙都在他的脑海里。
林薇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川发现，这个叫林薇的女生好像总是在他身边出现。
图书馆里，她会坐在离他不远的位置。
食堂里，她会端着餐盘“碰巧”坐在他对面。
有时候，她会拿着问题来请教他。她的问题都很有水平，不是那种无病呻吟的搭讪。
秦川虽然觉得有点烦，但出于礼貌，还是会给她解答。
他发现林薇的物理天赋非常高，很多问题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
她的学习进度，甚至只比他慢了一点点。
渐渐地，秦川对她的态度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变成了一种纯粹的学术上的认可。
他开始把她当成一个可以交流的、水平不错的“同学”。
仅此而已。
这天，秦川在图书馆研究一个关于引力透镜效应的课题时，遇到了一个瓶颈。
一个关键的积分，他用了好几种方法，都算不出来。
他对着草稿纸，苦思冥想了整整一个下午，头发都被他抓乱了。
“是在算这个积分吗？”
林薇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身边。
她指着秦川草稿纸上的一个公式。
秦川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我之前在一篇论文里，看到过一个类似的处理方法。”林薇说。
“它用到了复变函数里的留数定理，可以把这个复杂的实积分，转化成一个很简单的围道积分。”
她从秦川手里拿过笔，在旁边一张新的草稿纸上，写下了一个积分路径。
“你看，我们构造这样一个半圆形的围道，利用柯西积分定理……”
她的思路很清晰，步骤也很严谨。
秦川看着她的推导，眼睛越来越亮。
他怎么没想到！
他一直局限在实变函数的框架里，忘了复变函数这个强大的工具。
几分钟后，那个困扰了他一下午的积分，被林薇轻松地解了出来。
“好了。”林薇放下笔，对他笑了笑。
秦川看着草稿纸上那个简洁的答案，又看了看林薇。
他第一次正视了这个女生。
“谢谢。”他由衷地说。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对林薇说谢谢。
林薇的脸颊微微一红，摆摆手说：“不客气，我们是同学嘛，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我欠你一个人情。”秦川说得很认真。
“那……你是不是可以请我喝杯奶茶了？”林薇眨了眨眼睛，开玩笑地说。
秦川愣了一下。
他看着林薇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