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深夜十一点二十三分的月光，透过客房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条纹。沈靳尧在睡梦中不安地翻了个身，右下腹隐约的坠痛感让他从浅眠中惊醒。起初他以为只是普通的肠胃不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疼痛不仅没有缓解，反而像有只无形的手在他的腹腔内狠狠拧绞。
他蜷缩在床铺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微弱的光。睡衣的领口早已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每一次呼吸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的眉宇紧紧锁在一起。这位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男人，此刻却因为身体的剧痛而显得格外脆弱。
“若桃…”他试着呼唤妻子的名字，声音却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疼痛突然加剧，像是有一把烧红的匕首在他的右下腹反复刺入。沈靳尧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整个人蜷缩成虾米的形状。他颤抖着手打开床头灯，昏黄的光线下，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干裂起皮。
他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强忍着剧痛，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带来钻心刺骨的疼痛。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浅灰色的床单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双腿因为疼痛而不停发抖，仿佛随时都会软倒。
从客房到主卧的短短几步路，此刻却显得无比漫长。他几乎是拖着身子在移动，右手死死地按住右下腹，左手扶着墙壁维持平衡。冰冷的墙面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寒意，却丝毫不能缓解他体内灼烧般的疼痛。
终于来到主卧门前，他抬起颤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敲响了房门。指关节与木门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谁啊？”里面传来温若桃带着睡意的声音，语气中带着被打扰的不耐。
沈靳尧靠在门框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流失。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是我…若桃，我…阑尾炎可能犯了，很疼，送我去医院…”
门很快被打开，温若桃穿着丝质睡衣站在门口，脸上还带着刚从睡梦中被吵醒的烦躁。当她看清门外丈夫的状况时，睡意顿时消散了大半。沈靳尧整个人蜷缩在门框边，脸色惨白如纸，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黏在额头上。他的右手死死地按着右下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左手则无力地垂在身侧。
“靳尧！你怎么了？”温若桃急忙上前扶住他，触手可及的冰凉让她心头一惊。她能感觉到丈夫的身体在微微发抖，那是极力压抑疼痛的表现。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温若桃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屏幕上”江亦风”三个字在不断闪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桃子！救命啊！”电话那头传来江亦风带着哭腔的声音，背景里还能听到猫咪凄厉的叫声，”我养的咪咪突然吐血了！地上都是血，它一直在发抖，我好害怕…宠物医院离得好远，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我不敢一个人带它去，你能不能陪陪我？”
温若桃的手一颤，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她看着眼前痛苦不堪的丈夫，丈夫的嘴唇已经发紫，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可是电话里，江亦风的声音是那么惊慌无助，带着真切的哭音。
沈靳尧强忍着剧痛，抬起头看向温若桃。他的眼神中带着恳求，还有一丝微弱的期待。在摇曳的目光中，他多么希望妻子能够毫不犹豫地选择他，就像他们新婚时那样，把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剧烈的疼痛让他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若桃…”他终于挤出两个字，声音轻得像是一缕烟，”送我去医院…”
电话那头的江亦风还在哭诉，声音越来越大：”桃子，咪咪的情况很不好，它吐了好多血，我该怎么办？它会不会死啊？你快点过来好不好？我一个人真的处理不了…”
温若桃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目光在沈靳尧和手机之间来回移动。她能看出丈夫的痛苦不是装的，那惨白的脸色和满头的冷汗都在说明情况的严重性。但江亦风那边的声音也确实恐慌无助，一个人面对生病的宠物，肯定很害怕。她想起江亦风从小就胆小，连打雷都会害怕，现在面对吐血的猫咪，一定更加手足无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沈靳尧看着妻子犹豫不决的表情，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他想起之前无数次，温若桃都是这样在他和江亦风之间摇摆，而最后的选择往往都是江亦风。手术那天是这样，纪念日那天是这样，现在，在他生命垂危的时刻，难道还是这样吗？
温若桃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她的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丈夫的情况看起来很糟糕，可是江亦风的声音那么绝望…
终于，她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决心。她对着电话说：”亦风你别急，我马上过去。”然后转向沈靳尧，语气急促地说：”你忍一下，我让秦述马上过来送你去医院！亦风那边更紧急，他一个人处理不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沈靳尧心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妻子竟然再次选择了江亦风，而且这次还只是一只猫！剧烈的疼痛和心灵的创伤同时袭来，让他几乎窒息。
“若桃…”他试图说些什么，但腹部的剧痛让他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温若桃已经拨通了秦述的电话，语气匆忙：”秦述，靳尧好像阑尾炎发作了，你能不能马上来一趟送他去医院？我这边有点急事要处理…”
她一边说着，一边匆匆拿起外套和车钥匙，甚至没有再看沈靳尧一眼。她的动作很快，仿佛生怕耽误一秒钟。
“等我回来就去医院看你！”她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
沈靳尧望着她决绝的背影，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腹部的剧痛还在持续，但比起心里的疼痛，那已经不算什么了。他缓缓滑倒在地，冰冷的地板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刺骨的寒意。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不仅是由于疼痛，更是因为眼眶中不受控制涌出的泪水。
这就是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妻子，这就是他一次次原谅、一次次期待她会改变的人。在她心里，他甚至不如江亦风养的一只猫重要。
窗外，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渐行渐远，载着他的妻子奔向另一个需要她的男人。而他却只能独自躺在这冰冷的地板上，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赶来的朋友。
月光依然静静地洒在地板上，照亮了他苍白的脸和满头的冷汗。在这一刻，沈靳尧清楚地意识到，有些期待，终究是奢望。有些人心，永远都暖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