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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银霜炭在黄铜火盆里静静燃着,几乎不见烟尘,只透出融融的暖意,将小屋里的寒气一寸寸驱散。厚实的棉被带着新絮的蓬松感,压在身量单薄的沈清漪身上,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拥被坐在床头,手里捧着一卷不知从哪个废弃书阁角落里寻来的、讲各地风物志的杂书,就着炭盆的光亮,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窗外,夜色渐浓,风雪似乎更紧了,呼啸着拍打着窗棂。

白日里那场“病倚红梅”的戏码耗费了她不少心神,加之刻意引了些寒气入体,此刻她确实觉得头脑有些昏沉,鼻息也带着些许不通畅。这不是伪装,而是恰到好处的、真实的病弱。

她在等。等那炭火,等这病气,等一个可能的机会。

亥时过半,风雪声里,隐约传来了不同于寻常的脚步声,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踏碎了清晏阁夜的宁静。

沈清漪心念微动,放下了书卷。

脚步声在庭院中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分辨方向,随即,径直朝着她这间小屋而来。

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带着某种克制。

“沈姑娘,歇下了吗?”是张德全的声音,压得有些低。

沈清漪挣扎着掀被下床,趿拉着鞋子,拢了拢微散的衣襟,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一条缝隙。冷风夹着雪沫立刻钻了进来,她适时地打了个寒颤,咳嗽了两声,才哑着嗓子道:“张公公?奴婢还未歇下,可是陛下有何吩咐?”

门外,张德全提着灯笼,身后站着披着墨狐大氅、神色莫辨的萧衍。炭盆的光透出去,映亮了他玄色衣袍的下摆和沾着雪屑的靴尖。

张德全看了一眼身后的帝王,对沈清漪道:“陛下批阅奏折至此,有些乏了,想饮盏茶。听闻你身子不适,本不欲叨扰,只是……”

沈清漪立刻明白了。这是试探,也是某种……近乎任性的要求。他明知她病了,却还是来了。

她垂下眼睫,声音带着病中的绵软与恭顺:“陛下劳累,奴婢这点小病不得事。请陛下和公公稍候,奴婢这便去准备。”

她说着,便要转身去取外衣。

“不必折腾了。”萧衍忽然开口,声音在风雪夜里显得有些低沉沙哑,“便在此处吧。”

沈清漪动作一顿,心头猛地一跳。在此处?她这间简陋、充斥着药味和女儿家气息的小屋?

张德全也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躬身:“是。”他侧身让开,示意沈清漪。

沈清漪压下翻涌的心绪,将门完全拉开,退到一旁,低声道:“陛下请进,只是屋舍简陋,恐污了圣驾。”

萧衍没说话,迈步走了进来。

他身量高,一进来,这间本就狭小的屋子更显逼仄。炭盆的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昏暗中扫过屋内简陋的陈设,最终落在沈清漪那张铺着半旧素色床单、却收拾得异常整洁的床铺上,以及床头那卷翻开的书。

沈清漪感到他的目光如同有实质,刮过她的床,她的书,最后落在她只穿着单薄寝衣、未施脂粉的脸上。她下意识地拢紧了衣襟,脸颊因炭火和病气泛着潮红,眼神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慌乱与羞赧。

“奴婢失仪……”她声音细弱,想要去披外衣。

“无妨。”萧衍收回目光,径自走到屋内唯一一张椅子前坐下,那椅子老旧,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解下大氅,随手递给跟进来的张德全,露出里面玄色暗纹的常服,更显得肩宽腰窄,气势迫人。

“茶。”他只吐出一个字。

“是,奴婢这就去茶室……”沈清漪忙道。

“就用你屋里的水。”萧衍打断她,目光落在屋角小几上那个温着水的粗陶小壶上。那是她平日自己烧水用的。

沈清漪心念电转,不再多言。她走到小几边,取出自己平日用的那个素白瓷盖碗,又从一个小纸包里取出些许老君眉——这是她之前特意留下的。动作间,寝衣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一截莹白如玉、却因寒冷和病弱微微泛着青色的手腕。

她专注地烫杯、投茶、注水。病中力气不济,执壶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水线不如平日平稳,却另有一种弱柳扶风的姿态。蒸腾的热气熏染着她的脸,长睫上似乎都凝结了细小的水珠,随着她偶尔的低咳轻轻颤动。

茶香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混合着银霜炭的暖意、淡淡的药味,以及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系统带来的冷梅幽香,构成一种奇异而私密的氛围。

萧衍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如何摆弄茶具,看着她因病泛红的脸颊和眼角,看着她因专注而微微抿起的、血色淡薄的唇。

他从未在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私密的环境下,观察过一个女子。尤其是,一个生着病、毫无防备、却又在强撑着伺候他的女子。

沈清漪滤出茶汤,双手将茶盏奉到他面前。因为离得近,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的血丝,和鼻尖那一点点细密的汗珠。

“陛下,茶好了。”她的声音带着咳嗽后的沙哑,气息有些不稳。

萧衍接过茶盏,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微凉的指尖。那触感让他动作几不可查地一顿。

他垂眸,看着盏中澄澈的茶汤,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冷硬的眉眼。他吹了吹热气,浅尝一口。

茶味依旧醇和,但或许是因为水、因为器、因为泡茶的人心境不同,似乎比在茶室时,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脆弱感。

他就这样,坐在她简陋的屋子里,慢慢地,将一盏茶饮尽。

屋内只闻炭火偶尔的噼啪声,和他轻微的啜饮声。张德全垂手立在门边,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尊雕像。

沈清漪垂首侍立在一旁,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更具穿透力。她维持着病弱的姿态,心中却冷静地计算着时间,计算着这微妙氛围的持续。

终于,萧衍放下了空盏。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又坐了片刻,目光再次扫过这间屋子,最后定格在她脸上。

“好生将养。”他站起身,声音听不出情绪,“缺什么,让张德全去办。”

“谢陛下关怀。”沈清漪福身。

萧衍没再说什么,从张德全手中接过墨狐大氅披上,转身出了小屋,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夜色中。

张德全紧随其后,临走前,看了沈清漪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种全新的、近乎敬畏的审视。

门被轻轻带上。

屋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炭火燃烧的细微声响。

沈清漪慢慢直起身,走到桌边,拿起那只他刚刚用过的茶盏。盏壁上,还残留着些许茶渍和他的体温。

她伸出指尖,轻轻拂过盏沿。

「宿主,于私密空间完成‘病中侍茶’特殊事件,极大触动目标人物心防。好感度+15,当前好感度:54(产生怜惜与占有欲)。获得积分100点。特殊机遇‘风雪夜探’已触发,后续发展可能性提升。」

54点好感度。怜惜与占有欲。

沈清漪看着指尖那一点湿润,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艳色惊人的弧度。

猎物,终于开始主动靠近了。

她转身,看向窗外依旧呼啸的风雪。

这深宫寒夜,似乎,也不再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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