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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时光匆匆,终于熬过了一个学期。平平淡淡,但一直相处。

寒假假期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透过车窗在吴恙的帆布包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她扒着玻璃往外看,欢乐谷的过山车轨道像条银光闪闪的巨蟒,在远处的建筑群里蜿蜒盘旋,尖叫声随着风断断续续飘过来。

“别扒窗户了,再晃下去晕车。”黄毛单手玩着手机,另一只手把瓶冰镇可乐塞进她手里,“老K说门口新开了家章鱼小丸子,等会儿进去先垫垫肚子?”

吴恙拧开瓶盖灌了口汽水,气泡在喉咙里炸开:“欢乐谷拉上我就算了,还拐骗祁渝,良心不会痛吗?”

副驾驶的阿辫闻言回头,梳成脏辫的头发随着动作甩了甩:“什么叫拐骗?是祁渝同学主动申请加入的好吧!再说了,咱们吴恙亲自开口邀请,谁能拒绝?”

后排传来手机翻动的轻响。吴恙下意识地回头,看见祁渝正低头看着手机地图,指尖在屏幕上缓慢滑动。白T恤的领口被风吹得微微晃动,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到了到了!”老K猛地踩下刹车,车身在停车场划出轻微的摩擦声。他推开车门站起来,黑色皮衣上的铆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兄弟们,燥起来!”

欢乐谷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各色气球在人群上方漂浮。吴恙刚跟着大部队走到检票口,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吴恙?”

熟悉的声音带着温和的笑意自身后传来。她回头时,撞进一片干净的白衬衫领口——对方实在太高了,她得仰着脖子才能看清脸。

“林学长?”吴恙有些惊讶。林哲宇是化学系的直系学长,去年她转系时多亏他帮忙整理资料,一来二去也算熟悉。

林哲宇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配白球鞋,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比平时在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样子更清爽些。他身高将近一米九,站在人群里像根挺拔的白杨树,肩膀宽阔,腰却很细,是女生私下会讨论的“衣架子身材”。

“好巧,你也来玩?”林哲宇微微弯腰,方便她看清自己的表情,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听说你转系后适应得不错,上次给你的有机化学笔记有用吗?”

“超有用的!”吴恙连忙点头,“期末考多亏了学长划的重点,不然我肯定挂科。”

黄毛在旁边吹了声口哨:“哟,吴恙,这帅哥谁啊?不介绍介绍?”

“这是化学系的林哲宇学长,”吴恙赶紧介绍,“学长,这是我乐队的朋友,鼓手黄毛,主唱老K,吉他手阿辫,还有……”她顿了顿,看向站在后面的祁渝,“这是我朋友祁渝。”

祁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对着林哲宇微微颔首,没说话。

林哲宇的视线在祁渝身上停留了两秒,随即笑着向老k伸出手:“你好,我是林哲宇。经常听吴恙提起你们乐队,说你们演出超棒。”

“学长过奖了!”老K立刻热情地回握,“今天天气这么好,学长一个人来的?”

“本来约了室友,他临时有事。”林哲宇的目光落回吴恙身上,笑意加深,“既然这么巧,不如一起玩?我对这里熟,知道哪些项目不用排队。”

吴恙还没来得及回答,黄毛已经一把勾住林哲宇的肩膀:“那敢情好!正好缺个导游!走走走,先去玩那个最刺激的过山车!”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里走。林哲宇很自然地走在吴恙身边,时不时给她介绍路边的景点,“那个旋转木马是网红打卡点,晚上亮灯更好看”“前面的鬼屋是新开的,据说布景超逼真”。他说话时总是微微侧着头,刻意放慢脚步配合她的速度,细心又体贴。

吴恙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走在另一侧的祁渝。他双手插在裤袋里,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目光落在远处的过山车轨道上,不知道在想什么。阳光照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侧脸的轮廓在光影里显得有些模糊。

“先玩这个!”老K指着“雪域飞龙”的入口兴奋地嚷嚷。过山车轨道在高空翻转成狰狞的“S”形,尖叫声此起彼伏。

排队时,黄毛突然拍着祁渝的肩膀:“祁渝,你敢不敢玩这个?看你平时斯斯文文的,别等会儿吓哭了啊!”

祁渝抬眼看了看轨道最高点,语气平淡:“还好。”

“口气不小!”黄毛挑眉,“等会儿要是叫破喉咙,哥请你吃冰淇淋!”

轮到他们时,吴恙被老K推到了第一排,刚系好安全带,就看见林哲宇在旁边的座位坐下。“我陪你坐第一排,视野最好。”他笑着系上安全带,侧头时发丝被风吹得微动。

过山车缓缓启动时,吴恙下意识地抓紧了扶手。旁边的林哲宇突然说:“别紧张,害怕就抓住我的胳膊。”他说着还把手臂往她这边挪了挪。

吴恙刚想说不用,过山车突然猛地俯冲下去!失重感瞬间攫住心脏,她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眼睛死死闭着,只觉得风声在耳边呼啸。就在车身翻转的瞬间,她感觉有人碰了碰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稍纵即逝,随即又被剧烈的颠簸打散。

过山车停稳时,吴恙腿都软了,被林哲宇扶着才勉强站稳。“没事吧?脸都白了。”他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晕。”吴恙接过纸巾,正好看见祁渝从车上下来,脸色平静得像刚喝完一杯水,连呼吸都没乱。

黄毛扶着栏杆干呕:“我靠……祁渝你是人吗?这都面不改色?”

祁渝没理他,目光扫过吴恙被风吹乱的头发,喉结轻轻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去买水了。

中午在园区餐厅吃饭时,林哲宇很自然地坐在了吴恙旁边,把菜单推到她面前:“想吃什么?这里的芝士瀑布汉堡不错,我请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点就好。”吴恙连忙摆手,刚翻开菜单就听见老K喊:“祁渝呢?跑哪儿去了?”

“刚看见他去打冰淇淋了。”阿辫指了指餐台方向。

吴恙抬头望去,正好看见祁渝站在冰淇淋机前,手里拿着两个甜筒。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在攒动的人群里并不起眼,却总能让人一眼找到。阳光透过餐厅的玻璃窗落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连垂眸的样子都显得格外认真。

林哲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嘴角的笑意淡了些:“那位是文学院的祁渝吧?上次在学术论坛上见过,逻辑思维很厉害。”

“嗯,很巧,我们开学就认识了。”吴恙收回目光,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祁渝拿着冰淇淋回来时,正好听见这句。他把其中一个草莓味的甜筒递给吴恙,另一个巧克力味的放在桌上,对着林哲宇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谢啦。”吴恙接过甜筒,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冰凉的触感让她像触电般缩回手,冰淇淋差点掉在地上。

“小心点。”林哲宇伸手扶了她一下,指尖轻轻碰到她的手腕,“拿稳了。”

祁渝的目光落在他们相触的地方,握着巧克力甜筒的手指紧了紧,冰淇淋顺着蛋筒边缘滴下来都没察觉。

下午路过鬼屋时,黄毛非要拉着大家进去探险。“怕鬼的都是胆小鬼!”他拍着胸脯嚷嚷,结果刚进门就被突然弹出的骷髅吓得嗷嗷叫,死死抱住旁边阿辫的胳膊。

吴恙本来觉得鬼屋都是些小把戏,没什么好怕的。可这里的音效实在太逼真,黑暗中时不时传来凄厉的尖叫,冷不丁就有“鬼怪”从角落里扑出来。她强装镇定地往前走,手心却已经全是冷汗。

走到一段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时,头顶突然落下一串假蜘蛛,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吴恙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尖叫出声,双手胡乱地往前抓去。

就在这时,两只手同时抓住了她。

左手边是温热干燥的手掌,指腹带着薄茧,握得很紧却很稳;右手边是微凉的指尖,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吴恙猛地睁开眼,借着通道尽头微弱的光线看清了两边的人——左边是快步赶上来的林哲宇,他眉头微蹙,显然很担心;右边是一直走在后面的祁渝,他镜片后的目光沉沉的,看不清情绪,握着她的手指却微微泛白。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通道里的冷风还在呼啸,远处传来黄毛的惨叫,可吴恙却觉得周围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地敲在耳膜上。

林哲宇先反应过来,松开手笑了笑:“吓到了吧?这里的机关设计得挺逼真。”他语气自然,仿佛刚才只是下意识的保护动作。

祁渝也慢慢松开了手,指尖却像是残留着她的温度,他悄悄蜷了蜷手指,往旁边退了半步,拉开了距离。

吴恙感觉脸颊发烫,连忙往前走了几步,假装整理头发掩饰自己的慌乱。黑暗中,她好像听见祁渝轻轻咳嗽了一声,又好像没有,只有心跳声在空荡荡的通道里反复回响。

从鬼屋出来后,气氛明显有些微妙。黄毛还在咋咋呼呼地抱怨被吓到,老K和阿辫在讨论晚上的烟花表演,林哲宇依旧陪在吴恙身边,给她讲实验室里的趣事,可吴恙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总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算不上灼热,却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感。每次回头,都能看见祁渝站在不远处,要么低头看手机,要么望着远处的过山车,好像那道目光只是她的错觉。

傍晚在湖边等烟花时,林哲宇突然递给吴恙一个小盒子:“这个给你。”

吴恙打开一看,是枚精致的叶脉书签,上面用金色颜料画着小小的化学分子结构。“上次在叶脉标本展买的,随身带着,因为很难跟你偶遇,你总在忙,怕打扰你,所以想着遇见就送给你,觉得你可能会喜欢。”林哲宇的目光带着期待,“转系后学习压力大,看书累了可以用这个。”

“谢谢学长,我很喜欢。”吴恙真心实意地说,小心地把书签放进帆布包。

身后传来脚步声,祁渝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杯热可可。他把其中一杯递给吴恙,杯壁温热的触感正好驱散傍晚的凉意。“刚买的,还热着。”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书签上,停留了两秒,随即移开。

“谢啦。”吴恙接过热可可,指尖再次碰到他的手指,这次她没躲开,只是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林哲宇看着他们指尖相触的瞬间,端着饮料的手指紧了紧,脸上却依旧挂着温和的笑:“祁渝也喜欢喝热可可?我以为你们年轻人都爱喝冰饮。”

其实才大三岁的林学长。“还好。”祁渝言简意赅,在吴恙身边坐下,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目光投向湖面。

烟花在夜空中炸开时,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绚烂的火光映亮了每个人的脸庞,也照亮了吴恙微微泛红的脸颊。她偷偷看了眼身边的祁渝,他正仰头望着烟花,侧脸的轮廓在光影中忽明忽暗,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祁渝的目光在烟花绽放的间隙,轻轻扫过她的脸,像羽毛拂过心尖,带着微弱的痒意。

烟花结束后准备返程时,林哲宇走到吴恙面前:“今天玩得很开心,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出来玩?我知道有家不错的livehouse,周末有演出。”

吴恙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祁渝在后面喊:“车来了。”

大家纷纷往停车场走,吴恙夹在人群中间,感觉自己像掉进了漩涡。林哲宇走在她左边,时不时侧头跟她说话;祁渝走在她右边,沉默地看着前方,却总能在她快被人群挤到时,不动声色地挡在她外侧。

到了停车场,林哲宇站在车边跟她道别:“回去路上小心,记得给我发消息报平安。”

“嗯,学长也是。”吴恙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复杂。

黄毛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老K上车了,阿辫在后备箱放东西。吴恙刚要上车,手腕突然被轻轻拉住。

她惊讶地回头,看见祁渝站在路灯下,路灯的光晕在他身后晕开,看不清表情。他的手指微凉,握得很轻,仿佛随时会松开。

“那个书签……”他张了张嘴,声音低得像怕被风吹走,“还挺好看,是吧。”

说完这句话,他立刻松开手,转身快步上了车,动作快得像在逃跑。

吴恙愣在原地,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腕,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微凉的触感。晚风吹起她的头发,带着欢乐谷特有的甜腻香气,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完全沉浸在动作中,说的话没在意,当然也就不理解祁渝的意思。

她坐进车里时,发现祁渝靠窗坐着,侧脸对着窗外,看不清表情。车厢里放着老K新录的 demo,舒缓的吉他声流淌在空气中,却驱不散那份若有似无的沉默。

吴恙看着窗外倒退的霓虹,指尖轻轻碰了碰手腕,那里的温度好像还没散去。今天在鬼屋里被同时握住的双手,餐厅里那杯草莓味的冰淇淋,还有刚才路灯下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像散落的拼图,在心里慢慢拼凑出模糊的轮廓。

她不知道祁渝那句“很好看”是在说书签,还是在说别的什么。但至少此刻,车厢里淡淡的洗衣粉香味,混合着窗外的晚风,还有身边那个沉默的身影,都让她觉得,这个喧嚣又混乱的夜晚,似乎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心动。

车窗外的夜景飞速倒退,像一场流动的电影。吴恙靠在椅背上,看着祁渝映在车窗上的侧脸,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也许欢乐谷的魔法不止于过山车和烟花,还有那些藏在喧嚣里的小心动,在夜色中悄悄发酵,带着甜腻的期待,驶向未知的下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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