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第三章
我妈林晚意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又在下一秒转为涨红。
她看看我，又看看跪在地上，一脸深情和委屈的季明远，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挣扎和混乱之中。
宾客们的议论声更大了，像无数根细小的针，一根根扎在她脆弱不堪的自尊心上。
“原来是去住老破小啊，那还怎么当阔太太，买限量款包包？”
“亲生女儿和野男人，这下难选了。”
“选什么啊，脑子但凡没被门夹过，都知道选女儿啊，那可是百亿家产！”
这些话让季明远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但他不愧是能把我妈骗得团团转，至死不悟的老狐狸。
他突然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声音清脆响亮。
“晚意，你别怪念念，都怪我！”
他红着眼眶，声音哽咽，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妇，表演功力堪称影帝级别。
“是我没用！是我太心急了！我只是怕你一个女人家撑不起这么大的公司，怕你和念念以后被人欺负！我从来没想过要大哥的公司啊！那套老破小，是大哥看得起我，我心里已经很感激了！”
他这番情真意切、以退为进的表演，瞬间扭转了局势。
我妈那颗恋爱脑的心，一下子就软得一塌糊涂。
她哭着扑过去，扶住季明远的胳膊，满眼都是心疼。
“明远，你快起来！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不是为了钱！”
她回过头，用一种极其失望和心痛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不懂感恩的恶人。
“林念！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非要把我们逼死才甘心吗？快给你季叔叔道歉！”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那被爱情冲昏的头脑，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道歉？
上一世，我就是这样一次次地退让，一次次地为了她可笑的“爱情”而道歉，最后换来了我们母女俩的惨死。
我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灵堂。
“妈，你知道他昨天晚上，在哪儿过的夜吗？”
林晚意和季明远的表情，同时僵住。
我看着季明远，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城南的‘金碧辉煌’会所，一晚上输了八十万，还欠着赌场二十万的高利贷，打了欠条的。”
“你说你不是为了钱，那你拿什么还这笔赌债？”
“是准备等拿到公司控制权后，偷偷掏空我爸的公司，还是准备把我妈卖了，给你还债？”
季明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惊恐地瞪着我，像是见了鬼。
“你……你胡说八道！我没有！你这是污蔑！”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他藏得最深，连我妈都不知道的秘密，会被我当众揭穿。
我妈也愣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季明远，嘴唇颤抖着：“明远，念念……念念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去赌了？”
就在季明远慌乱得不知如何解释，眼看就要被我逼入绝境的时候。
一个温润又带着磁性的声音，从灵堂门口恰到好处地传了进来。
“爸，您怎么能对林阿姨这么大声呢？就算念念妹妹误会了您，您也该好好解释，而不是发脾气啊。”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形挺拔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他长得很好看，眉眼温润如玉，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安抚笑意，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偶像剧里走出来的温柔男主角。
是季扬。
季明远的私生子，我上一世的好“继兄”。
那个亲手把我骗到缅北，让我受尽折磨屈辱而死的恶魔。
他一出现，我全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凝固了，刻骨的恨意让我忍不住微微颤抖。
季扬没有看我，而是径直走到我妈面前，从口袋里递上一方干净的手帕，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林阿姨，别哭了，林叔叔的葬礼上，您要保重身体。我爸他就是个粗人，不会说话，您别往心里去。”
他又转身，半蹲在季明远面前，带着一丝责备的语气说：“爸，您也是，欠了钱怎么不跟我说？那八十万我早就替您还了，您在外面应酬，哪有不花钱的。怎么能让林阿姨跟着您操心呢？”
父子俩一唱一和，瞬间就把“巨额赌债”轻描淡写地扭曲成了“父子间的应酬小秘密”。
周围的宾客们又一次动摇了。
“原来是他儿子的钱啊，那没事了。”
“这儿子倒是挺懂事的，长得也一表人才，说话真得体。”
我妈看着温柔体贴、英俊帅气的季扬，眼里的怀疑也渐渐散去，又重新变回了那副恋爱脑的模样，甚至还带上了一丝丈母娘看女婿般的欣赏。
季扬安抚好他爸和我妈，这才终于将目光转向我，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妹妹。
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兄长”般的包容和宠溺，声音温柔到了极点。
“念念妹妹，我知道你因为林叔叔的去世很难过，所以才会对我爸有这么大的误会。”
“没关系，哥哥不怪你。”
“以后，哥哥会替林叔叔，好好照顾你和阿姨的。”
他伸出手，想像上一世那样，宠溺地摸我的头。
我看着他那张伪善到极致的脸，看着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轻蔑和算计，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我整个人吞没。
我猛地抬起手，狠狠拍掉了他伸过来的手。
“滚开！”
我的声音，像淬了万年寒冰。
我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那双虚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也配，提我爸？”
“季扬，别在我面前演戏了。”
“你和你爸打的什么算盘，我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