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两日后，山道细雨，两匹无人驾驭的马拖着辆宽大马车，在泥泞中缓缓前行。道旁无边落木，不知不觉已秋。
车厢里，阿莲与李正对坐。连日奔波，她似乎已从青云宗的剧变中平复，此刻正气定神闲地擦拭手中长剑。
“你这把剑，有什么特别？”李正忽然开口，“看你待它，不像寻常兵器。”
阿莲嘴角一扬：“想知道它的来历？可以啊——不过得用你的秘密来换。”
“什么秘密？”
“这样，你问我一句，我问你一句，必须实话实说。若有隐瞒……”她眼珠一转，“就不算个男人！”
李正失笑：“若有隐瞒，就不算个人。你本来也不是男人，这赌约我太亏。小丫头，心眼倒不少。”
“呵呵……”阿莲的小算计被识破，也不恼，银铃似的笑声响在雨声中。“那好，我先问——你毫无修为，怎么能打败炼气期高手，连金丹期都被你一剑逼退？”
“他们功法在我眼里破绽百出。炼气、筑基阶段，我靠巧劲和精准，专攻破绽，所谓一剑破万法。至于金丹后期……”李正顿了顿，“纯靠技巧已不够，力量差距太大。那次逼退大长老，是我在树枝上凝了一丝剑势与杀意，虚张声势罢了。”
“杀意？你年纪轻轻，哪来那么重的杀气？”阿莲追问。
“这该第二个问题了，轮到我。”李正看向她手中剑，“说说吧，这剑什么来历，让你如此珍视？”
“你听过铸剑谷吗？”
见李正点头，阿莲轻抚剑身，语气带着几分自豪：“这是铸剑谷镇谷之宝——但也非谷中所铸。传说第一任谷主偶然得自天外，历代谷主与铸剑一族誓死守护。传至我父亲，已是第八十一代。你说，它重不重要？”
“你是铸剑谷主的女儿？那怎么会流落至青云宗？”
“我可爱的少主呦，这算第二个问题啦！”阿莲狡黠一笑。
李正无奈：“那你问。”
“你这般年纪，哪来那般恐怖的剑势与杀意？”
李正沉默片刻，轻叹：“我可不年轻，年轻的只是这具躯壳。我有前世记忆，这一世，是我第一百零八次转世。前世……我不知多少次从尸山血海中走出，一点剑势与杀意，又算得了什么。”
“人真有前世今生？”阿莲睁大眼睛。
“有。但若神魂俱灭，就真没了。其实转世若无记忆，也与死了无差……”李正忽觉不对，“丫头，我连答你两个问题了。”
“呵呵呵……”阿莲笑声清亮，“就当是你送我的。”
“那该我了——你怎会来到青云宗？”李正又问。
阿莲眼神一黯。
“十岁那年，铸剑谷出了叛徒，是我二叔。他为夺谷主之位勾结外敌，以献上此剑为代价，引狼入室。那夜，他带黑衣人潜入谷中，可事情……远超出他预料。”她声音渐低，“那些人见人就杀，连二叔也未能幸免。老人、孩子……无一幸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她深吸一口气：“爹爹在最后一刻把剑塞给我，率全族死战，为我挣了一条生路。我逃入密林，力竭晕倒，被一对夫妇所救……他们就是青云宗宗主与夫人。夫人留我在身边，两年后，我又成了你的丫鬟。”
说到此处，她已语带哽咽。
李正未劝，只问：“将来若再遇那群人，你可认得出？”
“化成灰都认得！”阿莲咬牙。
“那就够了。”
他目光落回剑上：“我能细看此剑吗？”
阿莲毫不犹豫递上——若在几日前，李正连碰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李正拔剑出鞘三分，反复端详。此剑看似寻常，却隐隐透出一丝熟悉感，说不清，道不明。许是它样式太普通，反倒令人恍惚。他未深究，只道：“此剑看似平凡，怎会成为镇谷之宝？”
“剑灵已失。若有人愿为其灵，立即可光芒万丈；若得剑灵之体入主，其锋芒……远超想象。”
“剑灵之体……”李正沉吟，“我历百世也未曾亲见，只当是传说。”
阿莲心头微颤，低语：“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连问我好些问题了，该我啦！”她甩开情绪，转而问道，“你都转世一百零八次了，灵魂得有多老呀？”
李正摇头：“没细算过，只知那些记忆……已非常古老。”
“原来是个老妖怪！”阿莲故意咂舌，“我竟给一个老家伙当了好几年丫鬟，想想都头皮发麻！”
“能做我丫鬟是你的荣幸。说不定你也是转了千百世的老太婆，只是不记得了。”
“呵呵呵……”笑声再次荡开车厢里的沉闷。
随后阿莲的问题越发天马行空：前世娶过几房妻妾？最宠谁？是否闹过风流债？李正一个头两个大，叹道：“净是这些没边的话，我睡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在这山道走了两天，到底要去哪儿？”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九天星之大，何处去不得？阿莲，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四片大陆我都想看看，特别是中土神州——修真圣地，谁不向往？”
“好，那便以中土为终点，沿途风景，我们慢慢看。”
李正觉醒记忆后，对这片名为“九天星”的天地已有了解：四大陆——云海、仙山、魔域、中土，被海洋环绕。中土面积近乎三大陆总和，是真正的修真核心。如今他们所在的云海大陆，有青云、神剑、天女三宗，及白家为首的四大家族。而脚下这条道，正通往天女宗方向。
忽然，一道破空声掠过车顶，惊起林鸟！
人影骤落，拦在道中，马车戛然而止。
“少主，有人！”阿莲低声道。
李正掀帘望去——拦路者，竟是论道大会上被他一手败退的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