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5
江默的脸上露出迷茫。
“你们在说什么？微微明明还活着！”
他跑到阳台边缘，挥舞双手。
“她没死！我抓住她了！你们看啊，我就这样把她拖回来的！”
旁边的警察眼疾手快地冲上前，把他往后拖。
“江先生！冷静点！下面什么都没有！”
“放开我！微微就在那儿！她马上要掉下去了！我要去把她拉上来！”
“微微她腿不好，自己上不来的！你们快放开我，让我去救她啊！”
江默疯狂地挣扎，布满厚茧的手死死抠着阳台边缘，指甲翻裂，渗出血丝。
唐念哭着上前。
“江默！你醒醒！宋微她……”
“她那天从那么高摔下去！你抱回来的只是，只是……”
“你胡说！”
江默猛地转头瞪她，赤红的双眼满是疯狂。
“她还在屋里！她只是生气了，她气我想扔了她，气我把她交给那对豺狼夫妻！”
江默被警察按倒在地，手徒劳地伸向阳台的方向，嘴里喃喃。
“微微，别怕。哥这次抓住你了……抓住了……”
我飘到他眼前，虚虚握住了那只伸出的手。
从阳台坠落的那一瞬间，我是真的以为江默可以从此彻底解脱。
可没想到，我人生的最后一个画面，居然是他那张悔恨交加的脸。
灵魂从身体中抽离出来，我听见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喊我。
“宋微，宋微，你回来……”
那声音像是隔着厚厚的玻璃，一遍遍徒劳地敲打。
再睁开眼，我又到了房间里，还以为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而完好的双腿在时刻提醒我，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没人看得到的魂体。
真轻松啊。
再也感觉不到那些幻痛，再也不用数着药片计算江默又熬了多少个通宵。
我以为江默的生活会由此变好，但事情越来越不对劲。
江默拒绝将我的骨灰下葬。
他把那个小小的盒子放在我生前常坐的轮椅上，每天推着它说话。
“微微，今天工地发了工钱，哥给你买了蛋糕。”
他拆开精致的包装盒，小心地切下一块，放在骨灰盒前。
直到奶油塌陷，散发出酸腐的气味，他才会愣愣收走，第二天又买来新的。
我忽然想起，和江默被扔下的那一年，他也是这样哄我。
那时候我们蜷在漏风的出租屋里，连买一个最便宜的纸杯蛋糕都要攒很久。
他总会把整个蛋糕都给我，自己只舔舔塑料叉子上沾着的奶油。
后来，他更努力地用功读书，还自己钻研了医书，就想给我治好双腿。
可是当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医科院校高昂的学费让他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
通知书被塞进了抽屉最底层，第二天他就去工地报了到。
我知道自己劝不了他，但是真的很怕自己会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没想到死亡原来也不是终点。
江默，别再对着骨灰盒说话了。
现在，我真的没法再对你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