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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这一次再闭眼,冷伶月出乎意料地睡着了。

梦里,她忽然瞧见了小时候的事。

她出生那日,黑云压城,狂风大作。

杨氏难产,差一点血崩。

她一出生便沾了不祥之意。

后又算出她生辰八字同她父亲冷鸿远相克,压了他官运,堵了冷府运道,谁靠近,都会沾染上她身上的霉运。

从此,她彻底被家中不喜。

可那时候的杨氏并没有现在无情,她还是将她带在身侧,又从母家挑了位嬷嬷来照顾。

真正坐实她不详的是她一岁那年。

那日冷鸿远同杨氏起了争执,正逢他惹怒了天子,遭了责罚。

冷家被打压,他也被老太爷动了家法。

冷鸿远一怒之下怪到了冷伶月身上,将她活活掐死。

断气时,她脖子上满是可怖骇人的青痕。

杨氏发疯一样不许人靠近。

她抱着已经断了气的冷伶月枯坐一夜,苦痛绝望。

可第二日,已经冰冷的人却突然发出了微弱的哭声,在所有人的惊恐中,重新活了过来。

从此,冷府所有人都厌恶她,恐惧她,在她瞧不见的地方骂她怪物。

冷鸿远亦然。

他想要再次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儿弄死,可总是阴差阳错,让她艰难存活了下来。

后来冷家被御史大夫盯上。

冷鸿远不敢真弄死亲生女儿,亦不想让人有话柄拿捏,只得作罢。

可私下里,却没少打骂苛待。

那时的杨氏还是没有放弃她,她和嬷嬷管了她的生死,教她说话,教她认字。

直到两年后,庶妹冷婉荷出生。

她出生那日,干旱了许久的天开始起风,透出湿气,池子里干枯的荷也一朵接一朵的盛开。

很快,久旱逢甘霖,全城一片喜色。

她被冷家视若珍宝。

亦是那一年,杨氏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和冷鸿远一样突然嫌恶起了冷伶月,对她不闻不问,连看一眼都觉晦气。

她会在气急下骂她怪物,会在她哭着要母亲时吼她,让她离她远一点,莫要将坏运染到她身上。

可她却对庶女冷婉荷很是上心。

亲自将她抱来身侧,给了她嫡长女的看顾,温柔仔细,如同亲生。

那时候冷伶月很小。

她不懂为什么她要挨父亲的打,不懂为什么母亲突然就不要她,也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讨厌她。

后来妹妹和弟弟相继出生。

她看着起初会为她不平的弟弟妹妹开始变得冷淡,转头对她恶言相向,她终于明白,这世上人来人往,多的是背叛。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冷伶月变得冷血。

守着唯一对她好的嬷嬷,再也没求过那些可怜的亲情。

发现身体里的秘密时冷伶月还不到十岁。

她阴差阳错救了位贵人,给自己留了份生机。

也是那一年,她在街上瞧见了满身是血,却始终不吭一声的贺烬昭。

看见那些血,她忽然就生了兴趣。

第一次,她有了想要占为己有的东西。

她将人带了回来。

贺烬昭的母亲生了病,刚好,她能救。

她看着贺烬昭狼一样的眼睛,她恐惧又兴奋,她让他选,是绝对忠诚的留下,还是带着傲骨离开。

那年冷伶月不过刚到他胸口。

瘦弱的身子和胳膊上的旧伤,无一不在说着她处境的难熬。

跟着她,或许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出乎意料的,贺烬昭点了头。

从此冷伶月有了嬷嬷,还有一个捡回来的少年。

可嬷嬷却在她十岁那年闭上了眼。

她到死都不相信杨氏是真的弃了冷伶月。

也不相信曾经温柔的夫人会和老爷一样,视这个女儿为耻辱,把她当妖物,甚至冷眼看着老爷对她下狠手,打到浑身是血也无动于衷。

可由不得她不相信。

嬷嬷闭眼后,冷伶月仅剩的那点温情也不见了踪影。

她变得冷血狠戾,第一次杀了人,彻底成为了别人口中的疯子。

她想贺烬昭应该也不喜欢待在她身侧。

他总是沉默,冷冷淡淡,面对她的偏执和不信任,他面无表情地守着他留下的承诺,没有任何反抗。

所以那团白光才会说,冷婉荷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温暖,成为了他心底唯一的光。

而不是她这个疯子,这个将他占为己有,不肯退让的疯子。

梦里,冷伶月清醒又冷漠地看了一遍过往。

直到画面一转,她瞧见了贺烬昭。

在那座院子里,冷漠的男人看向了旁人口中善解人意的冷婉荷。

向来没有波动的黑眸顷刻间落了光影,打碎了他所有的沉寂。

冷伶月醒了。

白光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她头顶。

她没说话,那团白光也没有发出动静。

没多久,屋外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姑娘可醒了?”

像是一夜未睡,熟悉的语调里裹着几分疲惫。

冷伶月坐起身,垂眸时,瞧见被她丢到一旁的玉佩又放回了她枕边,换了新的流苏。

她拿起,长睫掩住了她半数眸色。

没看太久,她旋即又轻笑着,顺手丢进了床里头,再没多瞧一眼。

里头的动静传了出去,翠微进来,开门时,映出了屋外那道停在廊下的身影。

男人换了衣袍,宽肩窄腰,长身玉立。

玄衣更显冷沁,一条同色腰带上云纹环绕,旁侧玉佩压着,再无其他物件。

“姑娘。”

翠微端着热水进来,正逢外头有人送了煎好的药,她接不下,便落到了贺烬昭的手上。

“昨儿那药大夫说要连喝上三日,姑娘您若觉味苦,奴婢先去替您寻些果脯来。”

翠微放好热水。

想到昨儿半夜姑娘问她的话,她低着头,只觉心里忐忑。

眼前这位贺公子一直在姑娘身侧,听说这位很有本事,早些日子逐渐露了头,也得了老爷青睐。

可即便如此,这位也未曾提过离开。

若说关系,她虽不知,却也明白如今没人能比他同姑娘更近。

她原以为两人即便做不成夫妻,应当也是分不开的羁绊,可这位,昨夜也抛下了姑娘。

翠微不敢想,以姑娘的性子,会要闹多大一场。

余光里,外头的人将药端了进来。

“去拿吧,我守着姑娘喝药。”

“是。”

见姑娘一直未说话,翠微福了福身,后退着准备让出位置。

可刚一动,少女平静的声音响起,因着刚睡醒,语调里还裹着一抹慵懒。

“不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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